刑白緩了臉色向她解釋,「夫人,你誤會了,鈴菲姑娘並非是殺害陳少爺的兇手。」
「她不是?」陳夫人一愣,接著怒指向站在一旁的水鈴菱。「那麼就是這賤蹄子了?」
水鈴菲眉心微蹙,正要發難,水鈴菱及時握住妹妹的手,用眼神安撫她,讓她稍安勿躁。
刑白回道:「也不是她。」
「她們兩人都不是,那誰才是兇手?」陳夫人怒詰。
「疑犯關押在牢,但她是否是殺害陳少爺的兇手,還須查明。」
「還查什麼,不是已有人指證是她行兇殺害我兒子的嗎?」
體恤她剛失去兒子,心情難免悲怒,刑白溫聲向她解釋,「此案疑點重重,還有待調查,才能釐清真相,找出真正的兇手。」
這時,陳夫人的心腹丫鬟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陳夫人登時怒目覷向刑白,厲聲斥問:「我聽說兇手與古大人有私情,你是不是想袒護她?!」
「絕無此事,此案確有疑點尚未查明,故而無法斷定兇手是誰。」刑白肅然否認。
陳夫人陰沉著臉質問:「什麼疑點?」
「事發前,有人襲擊鈴鈺姑娘,將她打昏帶至客棧交給陳少爺,據鈴鈺姑娘供稱,在陳少爺意圖對她不軌時,她僅是砸傷了陳少爺逃了出去,並未將之殺害,追查出當初究竟是誰將鈴鈺姑娘交給陳少爺,或許便能找出真兇。」說完,刑白問道:「不知夫人可知近日有何人找過陳少爺?」
陳夫人滿臉陰鷙,兒子的事情她並不清楚,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僅知兒子先前是在客棧裡被個女人給殺害了。
她看向平時服侍兒子的貼身丫頭,問道:「今早少爺出門可有見過什麼人?或是說了什麼事?」
丫鬟搖搖頭。「少爺今早出門時並沒有什麼異狀。」
這時陳夫人的心腹丫鬟又上前在她耳邊輕聲道:「老夫人,少爺先前對水鈴鈺一見鍾情,想納水鈴鈺為妾,可誰知道她一邊虛應著少爺,一邊卻又攀上了古大人,周旋在兩人之間。刑師爺說是有人將她打昏帶給少爺,卻也沒個人證,誰知道是真是假,會不會是刑師爺為了替她脫罪而找的借口?」
聞言,陳夫人震怒的看向刑白。「我明白了,刑師爺這是想袒護那個賤人,所以才這般一再為她找掩罪飾過,好好好,既然如此,咱們走著瞧!」恚怒的丟下話,她領著一干隨從拂袖而去。
她突然離去,讓水家兩姊妹面面相覷,一臉莫名。
刑白卻皺起了眉頭,陳家祖上出過幾個進士,是東風縣城的大望族,如今她先入為主的認定水鈴鈺便是殺害她兒子的兇手,怕是不會這般輕易善了。
第9章(2)
古蘭熙壓根不知道在他離去的當天,東風縣便出了大事,他在翌日午後,抵達了京城。
古家原本世居在京城,京城裡尚有古家的老宅,他回到古家大宅,安頓行李後,便將日前所寫、請求皇上賜婚的折子先遞了上去,接著才前去舅父楊名望的府上拜會。
兩日後便是楊名望的六十大壽,此時楊府裡上下十分忙碌的在準備兩天後的宴席。
由於古蘭熙是庶子,以前鮮少前來楊府,故而與楊府之人並不相熟。
他進了楊府,下人通傳之後,將他領到了楊名望的書房。
「蘭熙拜見舅父。」他向他行了個晚輩之禮。
「甭多禮了,過來,坐。」楊名望的面容與妹妹有幾分相像,都生著一張方臉,他很親切的招呼這個沒有血緣的外甥。「你調去東風縣已有數月,你和你母親她們還安好嗎?」
他曾在翰林院供職,但兩、三年前由於老眼昏花、身虛體弱,已退隱在家休養。
「多謝舅父,母親和妹妹一切安好。」古蘭熙不卑不亢的答道。
「那就好,東風縣雖比不上京城,但也算是個繁榮的縣城,你此番雖是被眨官,可也無須氣餒,只要你用心治理東風縣,這政績做得好,皇上定會再將你給調回朝中。」楊名望拍拍他的肩鼓勵道,他一向十分欣賞古蘭熙。
古蘭熙雖然只是個庶子,但他打小就比起他那個兄長有出息,當他兄長在外頭花天酒地時,古蘭熙在家閉門苦讀,古蘭熙高中狀元那年才年僅二十二歲。
也在同年,他那個兄長因為與人爭風吃醋而被人給打死,打死他的還是個小侯爺,那小侯爺的姑母是當今皇上的寵妃,最後皇上只輕罰了那小侯爺,派他前去軍中三年,對方的門第比他們還高,最後這個悶虧古家也只能吞下了。
如今古家只剩下這庶子,將來振興古家的事也只能靠他了。
「多謝舅父。」對他的勉勵,古蘭熙客氣而生疏的道謝。
楊名望知道妹妹從小就不待見他,也因此他打小就與楊家不親,雖然對妹妹的行徑他並不認同,可那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他也不好管。
「你從東風縣一路趕來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兒個我帶你前去拜會賀國公,賀國公先前對你便頗為賞識,又沒什麼門戶之見,此番你前去求親,成功的機會不小。」
古蘭熙沒再多言,起身告辭。
坐馬車回古家大宅的途中,他隱隱覺得心頭有些不安,卻不明白這不安從何而來,回到古家,他下車後,下意識的撫摸著戴在左手指上那枚水鈴鈺送他的指環,朝東風縣城的位置望去一眼。
若是此行順利,這趟也許便能帶著皇上賜婚的聖旨回去,屆時,他便能名正言順的迎娶水鈴鈺為妻。
思及心上人,他眉眼之間流露出一抹柔色。
翌日,古蘭熙隨著楊名望來到賀國公府。
賀國公約莫五十出頭,身形壯碩魁梧,面色紅潤,性情豁達,一見到兩人,呵呵笑著迎上前,他先與楊名望寒暄片刻,才看向古蘭熙,嘉許道:「你這小子聽說才去了東風縣城沒幾個月,便接連破獲了好幾件案子,不錯不錯,尤其是那樁孩童失蹤的案子,做得好。」
「這都是托賀國公的福。」他在擔任京兆尹時便已結識賀國公,在那幾年裡,賀國公曾數次指點他為官之道,以及官場上一些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事,因此他心中對這位長者一直心存感激。
「托我什麼福,是你自個兒能幹,來來來,難得你今天過來,好好陪我喝幾杯酒,我同你說呀,我最近剛得了副棋子,那副棋子可新鮮了,每個棋子都雕成了各式不同的動物形態,聽說是叫象棋,可好玩了,你來陪我下一盤棋。」他拽著他的手,朝他的書房走去,想到什麼,回頭對楊名望說:「楊公,你也來瞅瞅。」
楊名望拱手答道:「多謝賀國公,但在下尚有事,得先告辭了。」瞧見賀國公對古蘭熙那般熟絡的模樣,他有些意外,他先前只知道賀國公賞識古蘭熙,卻並不知兩人竟這般熟稔。
賀國公也沒挽留,擺擺手道:「那你去吧。」
楊名望離去前回頭瞥了一眼,估摸著古蘭熙此番前來求娶這賀國公之女的事,應當有幾分譜了,遂放心離去,他還要趕去見幾個老朋友。
古蘭熙隨著賀國公來到他的書房,賀國公顯擺的拿出了那套棋子,同時向他說明這棋子要如何玩。
只聽了一遍,古蘭熙便大致明瞭,在賀國公對面坐下,與他弈棋。
兩人才下了几子,賀國公便桂哇大叫,「哎,你怎麼把我的車和炮都吃了?不成、不成,重來、重來。」
古蘭熙指著棋盤上刻著的一行字,笑問:「國公,這字您認得吧?」起手無回大丈夫,說得可真是對極了。
「不認得、不認得,這不算,重來重來。」他耍賴的拿回被吃掉的車和炮。
古蘭熙莞爾一笑也沒說什麼,再下了几子,又把他的車和炮給吃了。
賀國公吹鬍子瞪眼。「你這小子不是想來求娶我閨女嗎,怎麼一點都不讓我這老頭子,你還想不想娶我家閨女?」
古蘭熙急忙起身拱手道:「下官此來並非是為了求娶賀小姐。」
聞言,賀國公有些訝異。「你不是為了求親,那來做啥?」
「下官來京一是來為舅父拜壽,二是來求皇上賜婚。」古蘭熙向他坦言。
「求皇上賜婚?你小子看上哪家的千金了?」賀國公好奇的問。
古蘭熙遂將他與水鈴鈺的事簡單的稟告這位長者。
賀國公聽完歎了口氣。「我本以為你是想來求娶我家閨女,還高興了好一會呢,想不到你這小子早與別的姑娘私訂終生了。」
古蘭熙誠懇的道:「國公對下官的厚愛和提攜,下官一直心存感激。」
「感激怎麼沒想過要娶我家閨女?」
「下官不敢高攀。」
「是沒看上眼吧。」賀國公哼了聲。
「賀小姐溫婉賢良,是個好姑娘,只是情之一字,向來由心不由己。」
「好個由心不由己,罷了,你既然已情有所衷,我也不勉強你,你那賜婚的折子,我再幫你向皇上美言幾句,讓他早點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