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他心頭顫了下。
「你到底要幹麼?」後方手持棍棒的家丁蜂擁而上,婦人的火焰更漲了幾分,有恃無恐。
宮之寶垂眸看著那婦人,她被他內斂的傲慢與氣勢給嚇得再退三步,原本想要再論理,卻突地聽見——
「好棒、好棒,妳真的太棒了∼」靳大爺滿足的聲響極曖昧的從房內傳到梯間,婦人瞬間氣紅了臉,壓根不管眼前的男人有多危險,一把將他推開。
「死老頭,你死定了!」大白天的就狎妓,到底把她這糟糠妻當什麼?
宮之寶被那猥瑣的嗓音氣得定住不動,但瞧那婦人帶著家丁往上衝,不知道為何,他竟也跟著衝上頭,愈接近那間房,那靳大爺的聲響就愈下流——
「啊啊,嗯嗯∼」
一行人停在門外,沒勇氣推開門去瞧裡頭究竟是怎生的荒淫場面。
「靳大爺,這樣可好?」宮之寶聽得出她軟暖童音竟摻雜著些許喘息,那喘息讓她的童音走了調,變得好惹人遐想,他的胸口繃得好緊。
「好、好極了,這勁兒……好爽、好爽,我真是太舒服了!」最後聲響突地抖顫了聲,迸出一道像是又痛又愉悅的高音,而後是旖旎粗啞低吟。「我覺得我好像恢復了二十歲的風采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婦人一腳踹開房門,劈頭就罵,「死老頭!你跟我在一起,就讓你沒了二十歲時的風采嗎」
床上趴著的靳大爺不解地看向殺氣騰騰的婆娘,和後頭準備行家法的家丁,眉頭擰了起來。「蘭兒,妳這是在幹麼?」
「你!」婦人圓潤且保養得宜的手指向他一指,突地發現狀況有點怪。「……你在幹麼?」
「推拿呀。」靳大爺理直氣壯得很。
「推拿?」推拿,她不懂,她懂的是,房內只有一男一女,冒出極其污穢的言語,但弔詭的是,兩人皆是合著衣,也未免穿得太快了點?
不對,那模樣是根本沒脫下過。
後頭這句是宮之寶的想法,而且不知道為何,他竟覺得安心了些。
「我不是跟妳說了嗎?來來來,叫毛姑娘幫妳推拿一番,妳就會知道我為何每過幾天必要來找她一趟。」靳大爺爬起身,對她招了招手。「妳不是說頸項這兒挺酸疼來著?」靳大爺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到床畔,強迫她趴下,再對著毛曙臨說:「毛姑娘,得麻煩妳了,這帳待會一起算。」
「好的。」毛曙臨甜甜吟笑,柔軟雙掌往她頸項一貼,她隨即哼叫出聲,「靳大爺,靳夫人很操勞呢,是房好妻子,可不許你待她不好。」
「那當然,我這婆娘是嗆辣了點,但我知道她是為我好,替我打理著那家酒樓,忙進忙出的,跟我說她頸項犯疼,我心疼極了。」靳大爺笑著,對著婦人說:「蘭兒,現下覺得怎樣?」
婦人不開口,然就在毛曙臨指間游移停頓,再轉揉為按時,她忍不住輕呼出口,「就是那兒、就是那兒,很酸很疼的。」
「夫人,妳要記住,可別搬重物了。」毛曙臨軟淺呼吸著,臉上漾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這兒有些發炎了,我替妳推推,待會上藥鋪子買罐涼膏塗抹個幾日,就會覺得舒服些了。」
婦人聞言,用力地回頭看向她。「妳不氣我剛才誤會妳了?」
「不,我也是有錯的,不該把門關上,引人疑竇。」但要是不關門,就怕那聲音傳送好遠好遠,會惹人誤會。
「啊啊,真舒服、舒服啊∼」婦人忍不住的感動低吟著。「我覺得我也快要恢復到未出閣前的身強體壯了呢。」
真是通體舒暢,好神的手呀∼
「可不是嗎?」靳大爺一臉讚賞地看向毛曙臨,餘光瞥見門邊有尊黑色的雕像,下意識地探過去——「哇,這誰呀?」
第二章
「妳不是廚娘嗎?」
就在靳大爺偕同髮妻,兩人再三道謝,帶著大批家丁離去後,宮之寶劈頭就這麼問著。
「是的。」毛曙臨下了床,用力地點了點頭。
宮之寶閉了閉眼,很無力地垂下肩頭。「廚娘需要幹這種工作嗎?」
「怎麼,頭又疼了?」她走向前,很自然地攙著他到床上坐下。「躺著,我替你推拿一番吧。」
「妳連推兩個,不累啊?」剛才站在門邊,他可是親眼瞧見她按揉的勁道有多大,幾乎是用盡全身的氣力。
「不礙事的。」她臉上堆滿教人舒服的笑,輕易地征服了他的心。
宮之寶乖乖躺下,看著她蔥白的指落在他的額上,他閉上眼,感覺力道沿著鬢毛往上推,恍若有股麻栗感穿透而過,帶著難喻的波動,注入他的腦門,如水般逐步吞噬了腦袋裡頭悶燃的火。
極、樂、呀!
他總算知道那靳老頭剛才為什麼會叫得那麼猥褻了!
實在是她這勁道如浪襲來,捲入苦難,尤其是下指之處,酸楚並存,順暢翻起,教他快樂似神仙哪∼
「舒服?」瞧他唇角微勾,毛曙臨眸底的笑意更濃。
「嗯……」他從喉口滾出了感動。「妳這推拿是上哪學的?」
「無師自通的。」
「這麼強?」可以無師自通?「欸,妳既然有這麼好的手藝,為什麼不乾脆自己擺攤攢錢算了?幹麼到這兒當個廚娘?」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推拿的手勁這麼道地,說不定她的廚藝亦是一等一的強。
「這說來可話長了。」她輕歎口氣,臉上依舊漾著笑。
「說吧,我不介意聽。」反正閒著也閒著,再加上頭也沒那麼疼了,聽聽故事也無所謂。
毛曙臨想了下,才輕輕啟口,「其實,我是被這兒的掌櫃給救的,所以便在這裡當差,算是報答掌櫃,也算是替自己攢口飯吃。但原本是要當廚娘的,可掌櫃的說我有著推拿好本事,應該擅加利用。」但實際上是靈兒根本不讓她進廚房。
「她救妳?」宮之寶驀地張開眼。「她沒要妳幹什麼古怪的事吧?」
「沒呀,你別瞧伊靈好像有些不正經,其實她人很好的。」
「是嗎?」他很懷疑。「等等,妳說說來話長,怎麼才一句就說完了?」哪裡來的長?唬他呀?
「你想聽我的事嗎?」她有些猶豫地問著。
宮之寶輕佻地挑起一邊的眉。嗯,怎麼覺得她這說話的口吻有點怪?他輕咳了聲,「如果妳不想說,我就不勉強。」
好像一副她說了,他就得要準備娶她似的,誰敢問啊!
「如果你不想聽,那我就不勉強。」
喂,有必要學他說話嗎?「算了,妳開心就好,不過我可真愛上妳這手藝了。」再次閉上眼,那難言的舒暢感依舊如浪席捲,舒服得教他快要低吟出口。
「你喜歡嗎?」她有些喜出望外。
再次張開眼,瞧她又湊近自己幾分,近到已經可以讓他清楚分析出她身上戴的是哪種香包了……幹麼呀?喜歡又怎樣?直接打包帶回家嗎?他暗諷著,突地眼睛一亮——也許可行。
「妳有到府服務嗎?」就算不能整個包下來,但一天一回,應該不過份吧。
她眼色微黯,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揚笑。「爺兒府上何處?」
「就在……秦淮河岸。」故意逗她。
「住這兒?」她傻氣問著。「爺兒今天要住宿嗎?」
宮之寶眼皮無力地抽動了下。逗她真的很沒趣。「我說,我住在秦淮南岸東十字大街底。」離秦淮河岸是有點距離的。
「那兒呀……」她忖著那兒離這裡有多遠。
「從這兒到那兒,腳程快些,不用一刻鐘。」但若依她的腳程嘛……「給妳半個時辰,應該走得到,不過,若是妳答允了,我會派馬車過來接妳。」
「這樣好嗎?」
「有什麼不好?」難道是在意打賞的問題?「放心吧,上我那兒一回,我一次賞妳一兩銀,夠吧。」
「一兩銀?」一兩銀算多還是少?她不是很清楚。「都可以,我只要能夠安家就好。」
「安家?」哦喔,對厚,說不定她上有老父老母。「放心吧,只要固定時間過來一個時辰,其餘的時間,我是不會佔用的。」
「那……哪個時候好?」
「就晌午過後吧。」
「……好。」她瞅著他舒服的闔上眼,瞅著他唇角微揚的笑,瞅著他眼底的黑影,彎彎唇角抹上淡淡苦澀。
毛曙臨錯愕驚詫得說不出話。
菱唇微張,她站在朱紅大門前,望著裡頭穿堂廳後的樓閣亭台,院落交錯,渾然天成的河水引入府中,巧奪天工地成為每座院落的分隔,以小橋銜接,百花為飾,綠蔭為林……
「毛姑娘嗎?」宮府管事留意快快迎向前來。
「呃,我是。」毛曙臨緩慢地把視線拉回至眼前白髮蒼蒼的老者。嗯,不對,只是頭髮而已,沒有很老,叫聲大叔就可以了。「大叔,這裡是宮府吧?」
「正是,這裡是金陵宮府,主事的宮爺正是江南文明俠義的錦織布莊老闆,我是這裡的管事,毛姑娘喚我一聲留管事即可。」留意笑容可掬,長臂朝內指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