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往這兒走,爺兒正等著呢。」
「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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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儼然像個鄉下土包子,被宮府近乎鬼斧神工的自然園林給震懾的說不出話來,跟著留管事的腳步,在曲橋上拐來彎去的,總算來到一處主院。
她走了有一刻鐘吧。
好大的院落啊……「管事先生,請問宮爺以前曾經重創過頭?」走得太久,她忍不住閒話聊著。
留管事驚地回頭,精璨黑眸直打量著她「毛姑娘是打哪聽來的?」
那就是有嘍?毛曙臨緩緩地把心思一點一滴地收在笑臉底下。「我猜的,宮爺頭犯疼,像是撞擊過,我是這麼猜的。」
「毛姑娘確實是慧潔,我家宮爺確實是在十年前受過傷呢,十年來被這頭疼給折磨的緊。」說到這,留管事突地加快腳步。「快快快,我到忘了宮爺頭正犯疼呢。」
「喔。」她順巧地小碎步跟上。
留管事快步穿過庭院,來到後方主屋的正廳門口。「爺兒,毛姑娘到了。」
「進來。」那嗓音極沉,像是萬般壓抑過。
留管事立即替毛曙臨開了門,隨即退下。
毛曙臨水眸子瞅著伏在案前,臉色蒼白又神色猛厲的宮之寶。
宮之寶連話也不說了,食指朝她勾了勾,面色痛苦地扭曲起來。
毛曙臨立即會意,快步向前,恍若帶著魔力的蔥白十指輕壓在他的額際,涼如水,暖如風,深鏤在腦海死賴不走的痛楚瞬間被抽掉了許多,他才吐了那憋著已久的一口氣。
「頭很疼嗎?」她捷眉輕問著。
「不是很疼,是根本痛得要死。」他能撐到現在,覺得自己真是了不起。
「怎麼沒找大夫?」
「沒用,全都是一堆膿包大夫。」他哼了聲,高大的身形緩緩地朝後貼進椅背,她身上馨雅的香氣突地撞進他的鼻間,教他心頭一顫,脫口問:「你身上的香料可真特別。」
淡雅馨寧,不是特別濃,亦不俗,就是覺得很清爽,清爽到胸口麻僳著。
「……我沒用香料。」
「喔,那就是……」他二話不說,急踩煞車。
天生的體香?怎麼會有如此教人覺得舒服又莫名起心動念的……思及此,他啐了口,體香就體香,又不是沒問遇姑娘家身上的天然香料,他跟人家緊張個什麼勁兒?競因此而心浮氣躁,這多年在商事上歷練出來的內斂自製全都白費了!
「宮爺?」
「……你說話別忘了繼續別掐!用力一點,你今兒個沒吃飯嗎?」他近乎羞惱地低咆著,語氣很重,偏又能教人感受到他半點惡意都沒有。
「喔,好。」她深吸口氣,按!
「哇,你殺人啊!」宮之寶快手揪住在他腦們上偷襲的雙手,回頭,怒沉黑眸直瞪著她。「你沒事使這麼大的勁做什麼?」
這手恁地細弱,她是哪來的力道將他掐得這麼痛?
「……不是宮爺要我用力黠嗎?」她疑惑又不解地看著他,然後澄亮水眸往下探去,落在他緊抓的手。「會疼呢。」
「嘎?咦?喔!」他這才發現他扣著她的雙手,而且扣得很用力,白皙手腕上頭都出現一道明顯瘀痕了。「真是該死,我這是怎麼著?等我一下,我差人拿藥遇來。」
「不用了。」她有些受寵若驚。
「那怎麼可以?你要是傷了手,往後我找誰為我推拿?」他損失可大的呢。話落,他快步走到外頭喊著下人。
毛曙臨緩緩垂下眼,瞅著上頭紅地近乎醭血般的瘀痕。
原來是怕往後沒人幫他推拿呀……
「藥來了,來了。」他折回,拉著她到一旁的錦綾矮榻坐下。「這藥膏挺涼,可以通血除瘀。」
毛曙臨瞧他挖了一口藥,輕柔地往她腕間塗抹著,均勻地推開,仔仔細細地塗抹,無一處漏失。
她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垂斂的長睫在他眼下形成一道蔭影,然漆亮眸瞳欲能自濃密長睫中並出十足霸氣的光痕,立體如刀削似的鼻直挺,感覺像是極頑固,然他的唇菱角分明,唇角微勾,理該是個愛笑之人,但他欲幾乎不笑。
他表情很多,但笑意很少。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地笑了——
「怎麼,瞧我瞧傻了?」他嘴角勾得邪氣,笑得愉快,就連長睫也微之輕顫。
「沒!」難得的,這一回反應超快,愈顯得她作賊心虛。
「是嗎?」他還是沒抬眼,口吻漫不經心極了,然而抹在她腕上的力勁愈來愈輕,像是在呵護什麼至寶似的。
「宮爺,你千萬別誤會。」瞧他像是誤解了什麼,毛曙臨急急想要解釋,略鷲下身——
「喂!」聽她忙解釋,他心頭有點不舒服,不爽地抬臉,說時遲那時快,毫無心理準備的兩張唇就撞在一瑰,就像是兩顆沒有防備的心剎那間撞出了莫名火花。
他瞪大黑眸,唇上遲來麻麻僳僳的電流,那粉嫩的唇瓣竟是恁地軟潤,恁地誘人遐思。
他是男人,面封投懷送抱,沒道理不屈就的,更何況是她自己貼遇來的,又不是他強迫她的,關他什麼事?況且她又沒拒絕、沒反應……
思及此,幽深的黑眸直瞅著熠亮水眸淡泛著霧氣,慢慢堆成水珠盈在眶底。
「這是意外。」多頓了下,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退開一些。
可惡,太不遇癮,太不遇癮了!
可是,他除了退開還能怎樣?那雙無麈秋水滿是楚楚可憐的淚光,讓他覺得自己好禽默,一張臉不知道要擱到哪去,那顆蠢蠢欲動的心更不知道要怎麼安撫。
「嗄?」毛曙臨慢半拍回神,不解地眨眨眼,水眸好迷濛,神情好無辜。
宮之寶橫眼瞪著她。「嗄什麼嗄?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是不是?難不成是要我跟你道歉嗎?好,我道歉,行了嗎?」他禽默不如,可不可以?
「為什麼要道歉?」她還是不懂。
他瞪大極具殺傷力的黑眸。「不用道歉嗎?」早說嘛!不對,為什麼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雖說近來女子觀念開放許多,但好歹女子首重名節,不至於教人親了嘴還一點反應都沒有吧!
「不用啊,這只是不小心。」她甜甜笑著,似在笑說他很實心眼,不遇就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他也能看得那麼認真。
「那你剛才是在哭什麼?」他咬牙咬得好酸好痛。
是!他就是很認真!親了嘴還不夠大條?若是直接把她推上床,來個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再跟她說,抱歉,不小心,行不行?
「沒,只是想到了一些事……」
想到一些事?這電光石火的瞬間,她竟還能想到其他事,眼裡完全沒有名節兩個字的存在,宮之寶簡直是氣到無言以封。
「……你在生氣?」兩人封看許久,她好不容易從他黑眸中讀出了憤怒的火花。
「我為什麼要生氣?」他哼笑著,臉色說變就變。「你重不重名節關我什麼事?」
「名節?」她垂下長睫,細細咀嚼他說的話。「這很重要嗎?」
宮之寶一雙極具危除性的虎眼瞪大。「不重要嗎?名節封女人來說就像命一樣重要,你說,重不重要?」她到底是打哪座深山野林來的?
「喔,我想起來了,靈兒有跟我說過。」她很受教地用力點頭。
靈兒?「那個花娘?」花娘跟人家談什麼名節啊?
「她已經不是花娘了。」
「管她是不是花娘,反正她說的話不能聽。」花娘哪來的名節可言?「你要記住,你跟她不同,你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家,別老跟那種女人混在一塊,早晚有天,連你也會被染上污名。」
毛曙臨聞言,微抿起唇。「請不要這麼說靈兒。」
「我偏要說她,怎麼著?」花娘還怕人說啊?
毛曙臨倒也不跟他爭辯,直接起身,準備走人。
「喂,你要去哪?」
「話不投機半句多。」避免生氣,還是別談得太多太深入得好。
「我又沒說錯!花娘本來就是為了錢財,什麼都可賣。」他椅在矮榻的把手上,瞧她動作緩慢地朝門口走,像是打算一去不回頭,他牙一咬,「大不了,我不說了,總可以吧!」
他退一步,可以吧?
她緩緩回頭,那雙水眸子看似傻氣,欲也有著屬於她的堅持。「公子是個富貴人家,不會懂得某些女子在這世道下,為了攢錢,得要付出多少努力。有許多事,不是單看一面的。」
「我知道。」他看起來有那麼不解世事嗎?
「靈兒是我的好朋友,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她二話不說地幫了我,這恩情比天還大,我不允許任何人封我的好友口出惡語。」
「我道歉,可以了吧?」他氣勢又虛了幾分。
「跟我道歉有什麼用?」
「跟你道歉,讓你心裡好受。」說著,他撇了撇唇,又說:「往後見著她,我會封她客氣一些,這總可以了吧!」
「真的?」她有些遲疑,總覺得像他這樣的天之嬌子,不遇只是隨口說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