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爺。」他收回殺意,令趙平鬆了口氣。
徐書進與紅娘等人放下心中大石,暗自慶幸自己死裡逃生。
殷槐笙抱著曉兔走了兩步,倏地停下步代,頭也不回說道:「別以為事情會這樣就結束,我這個人非常小心眼,絕對不會輕易原諒敢將歪念動到曉兔身上的人。」
紅娘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狂烈跳動,終於明白她惹錯了人,現下要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她該怎麼辦?
被打到全身疼痛不堪的徐書進說不出話來,還以為事情會就此結束,原來只是個開端,接下來他會遭遇到什麼事,忐忑不安的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直暗暗咒罵老天爺等他不好,竟害他東窗事發,殷槐笙到底是怎麼發現的?
「對了,徐公子你回府後,煩勞幫我跟你妹妹道聲謝,如果不是她的協助,恐怕我沒辦法找到曉兔。」冷冷一笑,將話丟下後,便抱著曉兔離開。
徐書進先是一愣,緊接著意會他話中涵義,發出怒吼,「徐書意,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
原來不是他的計劃不夠周詳,都是妹妹背叛他,害他被打得半死,差點連命都丟了,他不會放過她,絕不!
第8章(1)
殷府的「白兔居」是殷槐笙特地命人建造給曉兔居住的院落,裡面的一景一物全依她的喜好佈置,房外種植多株她喜愛的槐樹與梅樹,環繞居中的「白兔居」,像是將住在裡頭的人兒緊緊環抱,當時她曾戲言,應該在槐樹旁佈置一個兔子窩,因為殷鬼笙的身畔豈能沒有曉兔?
屋內沒貴氣逼人的華麗寶石裝飾,所有傢俱皆以楠木雕刻製造,典雅細緻,散發出淡淡幽香。
臥房地板皆鋪設白色長毛地毯,不使有時會赤足跳下床的曉兔受凍,房內一角擺設的楠木雕花桌椅,案上文房四寶俱全,還有一盞琉璃燈,為她提供光明。
她所居住的院落,如同她給人的感覺,溫暖、舒服。
殷槐笙一回到殷家,就直接抱著曉兔回到她最熟悉喜愛的臥房,心疼地緊抱著她坐在床沿,他的衣襟被她的淚水弄得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她那無聲的哭泣,遠比縱聲大哭更加撕裂他的心。
「別哭了,難道你忘了我曾說過,你哭紅雙眼的模樣很醜,你真想當丑兔兒?」殷槐笙憐惜地執起她的手腕,在帶傷沁血之處,印下一吻。
曉兔以手背拭淚,哽咽搖頭。「不想,可是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止不住淚。」
殷槐笙心疼地長歎了口氣,瞭解原因在於她受到太大驚嚇,一時間無法平復心頭恐懼,想起始作俑者,滔滔怒焰便又席捲心頭。「真不該那麼輕易放過徐書進,沒將他大卸八塊,不打緊,有的是機會彌補。」
該死的徐書進!該死的徐書意!該死的紅娘!這三個欺善怕惡的混賬!
「阿笙,不要那麼做。」她緊抓著他的衣襟阻止。
「為什麼你要阻止我?難道你不痛恨他的所作所為?」這口氣實在難以嚥下。
「我當然痛恨他,可是我更愛你,我不希望你的雙手因為我而沾染鮮血,你明白嗎?」看他的指關節因痛打徐書進而受傷,她好心疼。
「唉,你果然是傻兔兒,明明受了委屈,心裡卻依然記掛著我,教我如何不愛你?對你又怎麼松得開手?」他真的是愛慘她了,拇指心疼地為她拭淚。
「那你可要更加牢牢抓緊我,愛我更多、更多。」溫柔的撫觸,激起她更多的貪心渴求。
「要達成你的要求簡直易如反掌,你可以再更貪心一點。」他連命都可以給她,還會有什麼不能給?
「我會再想想,想到就跟你說。」她淡淡一笑,總算不再傷心落淚。
他輕抵著她的額,與她協議。「就這麼說定了。」
他手背上的血漬實在礙眼,曉兔以衣袖替他擦拭,殷槐笙眼捷手快避開,她不解地淚眼迷濛瞅向他。
「很髒,別碰。」他不要她的衣裳沾到徐書進的血,連一丁點都不許。
「你的手,會很痛嗎?」寧可遍體鱗傷,她也不希望他因她而受傷。
「比起我心裡所承受的劇痛,這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麼。」只要她好,只要她沒受半點傷害,再多的疼痛加諸到他身上,他也毫無所感。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難過的向他道歉。
「傻瓜,你乖乖地待在家裡,是徐書意開後門讓徐書進進來綁走你的,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無須道歉。」食指輕勾起她的下巴,灼亮的黑眸直視她,不許她自責。
曉兔輕應了聲,抱緊他的腰桿,側耳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咚!咚!咚!一聲接一聲,令她感到無比平靜。
婢女在此時提著一桶桶熱水放輕腳步進到房內,安靜的將熱水注入屏風後的浴桶內,目光盡量避開被少爺摟抱在懷中的曉兔,白天所發生的事她們全都聽說了,還親眼目睹徐書意哭紅了雙眼,頹喪著雙肩落寞離開。
婢女們全都義憤填膺,為曉兔大抱不平,幸好蒼天有眼,雖然吃了不少苦,可她總算是平安歸來。
打理好浴桶後,為首的婢女屈膝一福。「少爺,熱水已備妥,曉兔姑娘可以淨身了。」
「你們都退下吧。」寫滿憂慮與痛楚的黑眸無法自懷中這張紅腫著雙眼的小臉移開。
「是。」婢女們依序退下,帶上門扉。
從頭到尾覺得自己很狼狽的曉兔緊緊依偎著她的壞眼狐狸,羞於看向府裡的婢女。
「沒事的,你仍舊是那個人見人愛的小兔兒。」看穿她心思的殷槐笙柔聲安慰,大掌輕撫她的髮絲。「我抱你去沐浴好嗎?」
「我可以自己走過去,可是我要你在這裡陪我,好嗎?」獨自一人她很害怕,她需要他在身邊。
殷槐笙大方地長腿交迭,靠躲在她床上,淘氣地對她眨眨眼。「當然好,就算你不開口要求,我也會賴在你房裡。」
他故作輕鬆地安撫她,使她不再害怕緊繃,他的溫柔體貼驅走了她心頭的恐懼,令曾經冰寒的四肢百骸,暖流流竄。
有他在,她永遠安全無憂。
嘴角噙著一抹釋懷的微笑,離開阿笙炙燙的胸膛,輕巧下床走到繡有花鳥的屏風後,褪下衣衫準備沐浴。
坐在她床上的殷槐笙閉目養神,在看不見她的情況下,聽覺反而變得更為靈敏,她解開衣帶、褪下衣衫,掛上屏風窸窸窣窣的聲音,帶給他無盡想像。
耳根泛紅燒灼,他緊抿著唇,雙手緊握成拳,嚴厲命令自己不可輕舉妄動,她尚未自驚嚇中恢復,他萬萬不可為了逞一己私慾,做出傷害她的事。
他低聲喃喃自語:「殷槐笙,儘管你早已習慣當無賴,但在今天這種情況下,說矯情也好,虛偽也罷,你一定要試著當一回正人君子。」
全裸的曉兔足尖碰觸到上頭撒滿桃花花瓣的熱水時,忽然聽見他似乎喃喃自語著什麼,粉唇輕啟。「阿笙,你在跟我說話嗎?」
無邪的疑問,宛如提出誘人的邀請,教飽受慾念折磨的他聲吟了聲,粗嘎著聲回應。「你儘管洗你的澡,我沒在跟你說話。」
「哦,好。」許是她聽錯了,聳了聳肩,踏入浴桶,溫熱的水刺激到腳踝上的傷口,痛得她輕呼了聲。
「小兔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你別洗了,先乖乖躺回床上等大夫來。」一救到她,他便刻不容緩命人去請大夫,是曉兔堅持要先沐浴淨身,才會直到現在還沒讓大夫診治。
「是腳踝上的傷口碰到熱水的關係,我沒事。」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忍著疼痛快速踏進浴桶,坐入熱水中。
熱燙的水洗滌著傷口,痛得她整張小臉糾結成一團,比酸梅還皺,眼眶再次泛淚,不過這回她記得緊閉雙唇,不發出半點聲音,以免他聽了會擔心。
「你真確定?不是身上其他地方感到疼痛?」坐立難安的他跳下床。一個箭步就要沖去揪她出來檢查身上是否還有其他傷口,但人衝到屏風前及時停住,想起此刻的她一絲不掛,倘若他真的抓她出來,恐怕會心猿意馬忘了初衷,萬不得已,唯有守在屏風這一頭以防萬一。
「不是,我真的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好不容易傷口適應了熱水,不再刺痛,她這才悄悄的逸出一口氣。
「是這樣嗎?」儘管她再三保證,殷槐笙仍舊無法放心,像是妻子正要生產的丈夫,焦急地來回踱步。
曉兔打散一頭烏溜長髮,掬水清洗。
水流清洗聲,在殷槐笙本就不平靜的心湖激起更加激昂的水花,焦急的步伐猛地停住,仰頭自嘲一笑。「正人君子真不好當。」
清洗完長髮的曉兔站起身檢查身上的傷,發現腹部紅了一片,是徐書進踹她的結果,只是受傷的位置在胸腹之間,要她掀開衣衫讓大夫檢查,實在羞人,她坐回浴桶,苦惱遲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