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買通叫化子四處散播謠言,揭穿妙真道人身後的情報網,造謠她買通各家下人窺探隱私……等等。
「假造出來的名氣毀損起來特別容易,只要證明她是滿口胡扯,證明她得人好處、陷害燕祺淵,待事實揭穿,皇后娘娘自然不會拿燕祺淵開刀,除非皇后娘娘真的不怕得罪禮王府。」
但以上的建議,必須在「燕祺淵不是皇上私生子」的前提下。
否則一個身份不明,卻備受疼愛的少年,才情機智都比自家兒子好,又有禮王府的支持,這種人當然要在他尚未茁壯之前先行拔除,否則日後處理起來事倍功半相當棘手。
潔英嘴快,話說得盡興,卻沒有想到還真的隔牆有耳,而那兩對耳朵當中,有一對是八卦裡的正主兒的。
燕祺淵和燕齊懷聽著她的分析,從一開始的不屑到後來的瞠目……他們無法相信,一個約十歲的女娃兒能想得這麼深、這麼多?
如果妙真道人身後真的有她說的勞什子龐大情報網,那她圖謀的是什麼?她是棋子嗎?幕後是否另有主使?
兩人對視,心底有著相同的震驚與訝異。
第2章(1)
燕祺淵和燕齊懷雙雙從竹林裡走出來,帶著清風似的和煦笑容走進涼亭。
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如果不是剛說人家的背後話,潔英會帶著欣賞眼光仰視這對養眼的偶像團體。
現在她的第一個反應是:他們聽到多少?
第二個反應是:接下來應該裝死還是裝傻?
考慮再三之後,潔英選擇裝花癡,因為不多久之前,她見到幾位姑娘向燕祺淵表示善意,他卻嫌惡地別開臉,她真的希望他此刻也能對她感到嫌惡。
她立即換上一張迷濛、癡傻的笑臉,望向燕祺淵的眼光裡充滿崇拜與敬愛,她努力的表現得和眾家閨秀看到他的模樣,就是口水分泌得有點慢,來不及把它們溢出嘴角。
燕祺淵見狀想翻白眼,這丫頭還真會演戲,要不是他偷聽了那麼多,說不定真會被她這張臉給騙過去。
所以師父說得對,越美麗的女人越愛騙人,整座後宮就是一群女人圍繞著皇上共同演出的一場大騙局。
「五皇兄、堂兄。」燕齊笙見到燕齊懷和燕祺淵,連忙迎上前,他太久沒見到外人,兩人的出現令他興奮萬分。
燕祺淵微哂,他真是不簡單吶,被禁在竹苑也能打探外頭消息,可見得在太監面前的卑微是假的,這樣的年紀就有這些心思的人不好好籠絡,難道把他留給燕齊盛?他朝燕齊懷投去一眼。
燕齊懷會意,拉起燕齊笙的手說:「走吧,進屋去,哥哥看看你最近讀了什麼書?」
他們一離開,涼亭裡就剩下潔英和燕祺淵。
原則上這種時候,花癡會伺機而動的準備撲上前,潔英內心掙扎著,她要撲嗎?會不會撲出問題?她真是後悔選錯角色。
正思考著要怎麼開口,燕祺淵倒是先說話了——
「姑娘是喻憲廷喻大人的千金?」其實剛剛出了永寧宮後,他立刻招人探問她的身份。
潔英把臉上的笑容再擴大,努力擠出幾滴口水,但沒成功,只好把頭點得像招財貓一樣,兩眼再瞇成線。
「是啊,御花園裡熱鬧著呢,燕公子要不要去逛逛?」
見他不為所動,她咬牙向前跨了兩步,離撲還有點遠,但至少表現出誠意十足,她猶豫著要不要玩大一點,直接勾上他的手,把他嚇出一個屁滾尿流,有多遠閃多遠。
於是她的頭側斜五十度角,眼睛下瞄著,柳眉往上挑,右嘴角上勾帶動右臉頰顫動,很標準的八點檔壞女人行惡前的預備表情。
看著她的臉,他也挑起濃眉想看她要做什麼壞事。
在妙真道人演過那齣戲後,現在的他已經改名叫「人肉箭靶」了,想要保命的話,最好離他三百公尺遠,免得好處沒撈著,壞事找上門。
於是他想知道主動貼上來的她目的是什麼。
潔英放大膽量的把花癡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只見她真的撲上前,勾起他的手,聲音嗲到自己渾身都快起雞皮疙瘩。
「燕公子,咱們一起走吧!」
他快推開她、他快推開她……她在心裡默念著,只要他一做出推的動作,她立刻掩面痛哭、悲憤交加,在最短的時間內逃離他。
但是……並沒有!他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攥住她的手,把她小小的手裹在掌心中,笑得一臉桃花舞春風。
「好,一起走,我聽說有幾盆新貢的菊花是往年沒見過的品種,如果你喜歡的話,我跟皇上伯伯要了,送給你好不好?」
他表現反常。
吭!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就不耐煩花癡啊,她明明見到他對貼上來的姑娘不假辭色,她明明就……
莫非是自己長得太漂亮,讓他無法拒絕?
不可能,原主雖然長得白白淨淨挺順眼的,但要達到美艷的標準還有一大段距離,何況原主才九歲呢,能漂亮到哪裡去?不提別人,光是喻柔英都比原主漂亮三十倍不止。
既然如此,他這個表現……不會吧,他有戀童癖?!他喜歡未成年小雛妓?!
潔英真的很後悔,想把手抽回來,但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掌心像裝了強力吸鐵,讓她怎麼拚命都抽不回來。
她使著勁兒、憋著力氣,一張小臉從白轉紅,手依舊抽不出來。
「怎麼不走?我領你去找皇上伯伯啊!他最疼我了,我想要的,他都會給。」
所以咧?想要順便賜個婚嗎?古代皇上不是很喜歡兼職當媒人?
她才不要咧,有人等著殺他呢,雖然穿越種種不好,但至少還活著,生命美妙,她不要隨便糟蹋。
看來不跑不行了,就算會得罪他,也得拿他當瘟疫躲了。
「我手痛,燕公子先放開我好不好?」她滿臉的楚楚可憐,像剛被家暴的小女生,讓人見了不忍。
「好。」他從善如流,笑著鬆開手。
鬆口氣、甩甩手,她突然張大無辜的大眼睛望向他身後,微屈膝,裝模作樣的道:「皇后娘娘好。」
燕祺淵暗笑,皇后娘娘怎麼可能到這裡找穢氣?
竹苑的正後方是冷宮,裡頭有不少女人想把皇后娘娘給生吞活剝。
不過,看她這麼賣力演出,他還是順著她的意思轉過身。
他一轉身,潔英哪還有不溜的道理?立刻發揮百米競賽精神,手刀狂奔,即使她腳底下踩的不是風火輪也不是Nike鞋,但誰也別想追上她。
潔英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多遠,總之感覺已經跑到安全範圍了,她才停下腳步,兩手撐在大腿上,屈著身體很不文雅地大口吸氣、大口吐氣。
沒想到一個黑影晃動,赫然乍見一個人形立柱突然擋在眼前。
她抬頭一看,哇咧,有這麼神嗎?他什麼時候追上來的?莫非這就是江湖失傳已久的凌波微步?
「喻姑娘跑得這麼急,是想去哪裡,要不要在下送姑娘一程?」
這會兒再裝花癡就是呆瓜,她急急的說:「不必,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小鬼橋,誰也別管誰的好。」
「喻姑娘不是邀請本公子一起逛御花園嗎?」
哦,對不起,純粹選角錯誤,她乾笑兩聲,「小女子剛想起來,今日有要事待辦,不如……下次再約?」如果他有幸活到「下次」的話,她發誓,自己會竭盡全力赴約。
她不作假,他也不演戲了。
壓低聲音,他對她行恐嚇之實,「明眼人不說暗話。喻姑娘,如果你是個聰明的,方才與九皇子推敲之事,最好別對第三人說道,否則……引禍上身,可別害得喻家被滅門。」
有這麼嚴重?她只是在玩動動腦,只是在演名偵探柯南。
潔英與燕祺淵四目對望,他認真的神情讓她在最短的時間裡知道答案—— 事情就是這麼嚴重。
她是個識時務的,立刻點頭如搗蒜,還舉手加碼的對天發誓,「我絕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
「很好。此為其一,其二……」他頓住。
她急問:「其二如何?」
「天底下沒有可靠的保命符,自己的性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拉過她的手,從懷裡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她的掌心當中。「記住,天底下只有自己可以保護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
「哦,好的。」
潔英傻傻地點頭,卻完全不認同他的話,她有爹娘有哥哥,兩個哥哥更是人中菁英,有他們在,她還考慮自保,那是對他們能力最大的污辱。
但潔英才不會傻得和他辯論,這時候該做的是遠遠的離開他。
所以她雖然點著頭,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寫著「陽奉陰違,甩開你才是重點」。
燕祺淵看出她的想法,忍不住笑彎了兩道眉,「你最好有這麼聽話。」
不放心她嗎?她連聲保證,「我有。娘叫我往東,我絕對往東;爹要我朝西,我絕不會走北,「乖乖牌」三個字是專門用來形容我這種好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