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掌櫃,我現在就去。」論到尋寶,沒有人比她有幹勁,臉上的笑容更燦爛。
店掌櫃的點點頭,歡喜之餘不免好奇,憑閔斯琳的家世,還需要她到處奔波嗎?找個代理人就可以了吧!
店掌櫃的搖搖頭百思不解,閔斯琳卻是歡歡喜喜地踏出客棧,準備到下一條街尋寶……
就在她踏出客棧門口的剎那,皇甫淵也在同一刻抵達對面的客棧,兩人可說是錯身而過。
咦,那個人是?
閔斯琳回頭看了皇甫淵高大的背影一眼,心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他不可能來西安。
「皇甫公子,房間都已經準備好了,這邊請。」
不幸這個高大背影的主人正是皇甫淵,為了報閔斯琳奪寶之恨,他親自出馬了,而且要死不死地住在她對面的客棧,兩個人真是「有緣」到底。
「煩請帶路。」皇甫淵跟隨在店小二的後面,根本無心欣賞西安秀麗的風光,一顆心全懸在明日的會面上,閔斯琳一定想不到半路會殺出程咬金跟她搶生意,大家等著瞧好了。
「是呀!那個人不可能是皇甫淵,那傢伙沒這麼勤勞,我一定是看錯了。」走在大街,閔斯琳怎麼想都不對。
「那個小老頭,只會守在京城吹鬍子瞪眼,才不可能來西安,我多心了。」她邊走邊喃喃自語,還不忘頻頻回顧空無人影的客棧門口,責怪自己無聊。
也難怪她會這麼想,畢竟最近他們交手的次數太過頻繁,前陣子還在酒樓偶然相遇,印證了「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句諺語。
老實說,閔斯琳對皇甫淵是有些不屑,都什麼年頭了,以為做生意還能像過去一樣死守鋪子,當然是得親自出來跑,親手挖掘寶物,他大少爺也該醒醒。
想起最近京城盛傳「怡寶齋」已經不行的流言,閔斯琳就一陣得意,總算沒白費她過去兩年多來的努力。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皇甫淵在分散風險上很有一套。早在她開始加入戰局之初,他便將生意觸角延伸到江南一帶,並在杭州、蘇州一帶設立據點,經過了兩年多的努力,已經打下了很好的根基。
杭州的造假風氣熾盛,只要在那裡吃過虧的人都知道,賠起本來可不是好玩的。但也就是因為造假風氣盛行,所以一有信譽可靠的古玩鋪肯在那兒立足,便會立刻引來不想吃悶虧的買家,算是一項大膽的策略。
閔斯琳也考慮倣傚皇甫淵在杭州設立分鋪,跟他來個硬碰硬對沖。但顧及她那保守的哥哥可能不會贊同她的策略,一顆心倏地又冷下來,真搞不懂爹幹嘛把一切都交由哥哥掌理,自己卻只能幹些苦差事。
閔斯琳發誓,總有一天會讓父親睜大眼睛看清楚,誰才是真正有能力接掌家族事業的人,在那一天來臨之前,她也只能幹嘔氣。
到客棧掌櫃口中的「御寶閣」去逛了一圈又回來,閔斯琳只看中了一塊小小的方墨,花不了幾兩銀子。
百般無聊的東逛西繞,閔斯琳決定早早回客棧休息,等明兒個做成了買賣,若是還有力氣,再到附近知名的景點遊玩,反正多得是時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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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陽打東邊出來。
皇甫淵一早就上門拜訪賣主,企圖在閔斯琳到達前將古鏡買到手,可惜失敗了。
「我不知道您是如何得知,我有意將手中的漢鏡脫手的消息。但我既然已經答應閔姑娘在先,就不能將銅鏡賣給您,您若是真有意買那面銅鏡,請等閔姑娘來了,您再同她競價。」
銅鏡的主人蘇員外,看來是個頗有原則的人,皇甫淵出再好的價錢也不賣。
「好吧!」皇甫淵無奈地答應。「我等她來。」原本他是想讓閔斯琳撲空,挫挫她的銳氣,但既然賣主堅持,他也沒辦法,只好與她正面交鋒。
閔斯琳沒讓皇甫淵久等,不一會兒便看見她神清氣爽地前來。
「蘇員外,初次會面,小女子是京城『聚珍坊』的閔斯琳,給您請安了——」閔斯琳一連串的招呼還沒打完,就瞧見皇甫淵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嘴裡含著茶。
「你、你來這兒做什麼?」是她眼花了嗎?怎麼瞧見不該瞧見的人,他不是應該在京城?
「同你打招呼呀,閔大小姐。」皇甫淵好整以暇地品茗。「我聽說你尋寶尋到西安來了,特地趕來跟你湊熱鬧。」夠義氣吧!
「我就奇怪,昨兒個瞧見一個人的背影很像你,沒想到你真的跟到西安來。」跟屁蟲。
「那還真是奇怪。」莫非見鬼不成。「昨兒個我抵達西安之後,一整天都待在客棧,哪兒都沒去,你還能見到我的背影?」莫非是太思念他,產生幻覺?
「真不巧我住在你對面的『悅來客棧』。」算她倒楣,居然和他對門而居,回頭得記得撒鹽驅邪。
「不會吧?」運氣差到如此。「我若是早知道你住那裡,一定會換家客棧,省得不小心沾到穢氣。」還得找道士淨身。
「彼此彼此。」這句話是她要說的,輪不到他亂吠。「你該不會是弄丟了那只粉青蓮花式溫碗,存心報復,才一路跟來西安吧?」
「確實如此。」皇甫淵咬牙答道。「多謝你又使出不正當的手段,讓我丟了那只粉青蓮花式溫碗,為了報答你的恩惠,我只好親自出馬。」
「不敢當,皇甫公子。」明明就是自己無能,還怪東怪西。「這就證明了人際關係有多重要,我也是摸索了好久,才明白這個道理。」
簡直空口說白話,她閔大小姐幾乎是打從出生開始,就很會跟人攀關係、套交情,這事兒人人知道,還有臉在此強調自個兒的辛苦。
「能拿到『知香刻坊』的刻本真不簡單,你說是嗎?」看準他只能咬牙根咬到斷,閔斯琳索性推他一把,讓他上西天。
「的確不簡單。」皇甫淵不甘心地承認。「所以今兒個我才會在這裡,不能夠讓你再囂張下去。」
「我好怕哦!」閔斯琳一點兒也不信邪,他搶不贏她的。「一個連輸了五十一次的傢伙,我若輸給你,真該去撞豆腐自盡,省得鬧笑話。」
「你說什麼?」皇甫淵瞇眼,大有站起來教訓她之勢。
「你聽見了。」耍流氓給誰看啊?她又不是被嚇大的。
「你!」皇甫淵果真站起來,戰事一觸即發。
「呃,兩位,請坐下,你們不是要來買銅鏡的嗎?」幸好這個時候蘇員外插手,兩人才沒當場翻桌。
「哼!」兩人同時坐下,死瞪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那麼,我去把銅鏡拿出來,請兩位稍等。」蘇員外額冒冷汗,擁有一面奇怪的鏡子已經夠煩人,還來了兩位奇怪的買家,他可真走運。
在蘇員外忙著到廂房取銅鏡的同時,兩個人也沒閒著,雙方的眼睛瞪大如銅鈴。
「就是這面鏡子,你們瞧瞧。」蘇員外先將銅鏡拿給皇甫淵過目,再拿給閔斯琳斟酌,兩人看完銅鏡以後皆發出讚歎之聲,這面銅鏡,太特別了。
先不提它的造型優美,雕紋細緻,就說銅鏡背後的銘文,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彷彿魂都會被勾去。
「很特別吧?這面銅鏡。」看出他們眼中的興趣,蘇員外歎道。
兩人點頭。
「當初我就是覺得它的銘文很特別,才花錢買下這面鏡子,沒想到買下以後就開始作夢。」從此不得安寧。
「您都作了些什麼夢?」對於蘇員外的說法,閔斯琳一則感興趣,一則覺得不安,總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
「自從我買了這面銅鏡以後,便時常夢見一位身穿漢代衣服的女子,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聽起來不太妙,這面鏡子似乎不太乾淨,怕若是買了以後難以脫手,徒增麻煩。
「那女子沒有說什麼嗎?」皇甫淵同樣認為這面銅鏡有問題,不過買賣古董的風險往往跟隨它的歷史,誰也沒把握一定能買到乾淨的貨。
「有,她說『帶我去』,就這麼一句話,我始終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到底要我把她帶到哪裡?我是怎麼也想不出來。」蘇員外也算是有心人,還當真考慮夢中女子的話語,換作一般人早嚇醒了。
「就是因為如此,您才要把它賣掉嗎?」閔斯琳可不認為蘇員外有那麼勇敢,泰半也是惴惴不安。
「每隔幾日就作同樣的夢也不是辦法,我也得過日子哪!」蘇員外又歎氣。「原本我可以不必告訴你們這些事,但我不想騙人,你們若是覺得這面銅鏡邪門兒,不想買也沒關係,我能夠體諒……」
「不,我要買,請您將這面銅鏡賣給我!」大敵當前,閔斯琳可顧不得邪門兒不邪門兒,執意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我也願意出高價買下這面銅鏡,請您出價。」皇甫淵同樣有意教訓閔斯琳,說什麼也要買到這面漢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