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會望氣,只是深藏不露,你言重了。」皇甫淵得意洋洋的嘴臉真會氣死人,閔斯琳已經氣到快斷氣。
「你哪裡會望氣?」騙人。「如果你真的這麼厲害,那你看我今天的運氣是好是壞?」鐵定是壞,才會被他無恥地纏上。
「這是相術,我不會。」他壓根兒不理她,逕自吹著口哨。佔上風的感覺真好,早該這樣了。
「你耍賴!」怎麼有這麼無恥的男人?「我就要你說我今日的運氣,你給我說!」
「我不說。」
「我偏要你說。」
「我偏不說。」
「不管,你一定要說!」
「我不說……」
兩人打打鬧鬧,熱烈親密的氣氛教路過的女僕都不得不羨慕。
他們兄妹的感情真好,臉上喜悅的笑容好像是一對戀人。
女僕羨慕著羨慕著,突然想起昨兒個晚上端參湯去給閔斯琳時看見的那道影子,跟皇甫淵很像,內心不由得躊躇起來。
會是他嗎?不會吧!大半夜的,哥哥到妹妹的房間裡做什麼?完全沒有道理。
女僕聳聳肩,說服自己是她眼花,卻依然無法將皇甫淵的身影排除在外,心中總有疙瘩。
第十章
接連好幾天,徐姓士族都想找時間和閔斯琳獨處,藉機表明心意,無奈她的身邊總有個皇甫淵跟著,讓他不勝其擾,自然也就無法跟閔斯琳表明他想要納她為妾的意願。
閔斯琳可不是傻子,她當然清楚徐姓士族的意圖,只是在尚未尋得銅鏡主人的線索前,根本無法開溜。此外,還有一個人比她還緊張,皇甫淵幾乎是成天圍繞著她打轉,今兒個也不例外。
「你在幹什麼?」
老樣子,又是趁夜偷偷摸進她的房間,這回她沒有受到驚嚇,多少已經習慣了。
「你不會自己看?」她大小姐忙著把玩手上的珍品,沒有空理他。
「這些是什麼?」皇甫淵一進門就看見她趴在矮榻上,榻上鋪滿了一些玉器、珠寶,和做工精緻的黃金步搖,每一樣都價值不菲。
「金銀財寶呀!」真漂亮。
「金銀財寶。」皇甫淵用手指數數矮榻上的寶物,居然有十一樣之多,真是太扯了。
「這些東西哪裡來的?」他彎腰從矮榻上拿了一塊玉珮起來看,雙螭紋雕飾,是典型的漢代風格。
「你說呢?」想也知道是誰送的,還問。
「姓徐的那糟老頭給的?!」皇甫淵大吃一驚,臉色非常難看。
「嗯嗯。」閔斯琳忙點頭。「你看,這支步搖很漂亮吧?帶回明朝肯定一大堆人搶著要。」賺翻。
「……」皇甫淵已經氣到說不出話,閔斯琳還沒完。
「還有房間裡面這些擺設……」她一天到晚打這些古物的主意。「若是也能帶回明朝該有多好,生意都做不完。」
「這些東西無論帶到哪個朝代都很值錢。」皇甫淵潑她冷水。「重點是,你亂收人家的東西,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我根本沒有收好不好?」閔斯琳喊冤。「我一回房,就發現這些東西擱在我的床——我的睡榻上,是那老頭硬塞給我,我可沒開口跟他要,不能怪我。」嘻嘻。
「說得好聽。」皇甫淵冷哼。「我看你根本就是貪心。」還一股腦兒地把責任往外推。
「我幹嘛貪心?」閔斯琳不服。「這些東西我家庫房多得是,根本不差這幾件!」況且在明朝書畫都還比這些漢玉好脫手,她貪這些做什麼?
「既然不差這幾件,你怎麼不乾脆退給那糟老頭,還留著這些東西幹嘛?」強辯!
「就是不能退才頭痛啊!」她也不想留著這些東西。「我還在想理由,該怎麼委婉拒絕……」
「騙人!」他一把戳破她的假面具。「我看你根本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就是想要人家送的禮!」
「我才不像你說的那麼貪心,你休要誤會我!」她只是愛護古物,對美麗的寶物擁有一顆熱切的心——
「是不是真的誤會,你心裡有數,說出來就難聽了。」他可沒錯過她眼中的神采,簡直是想把這些寶物給吞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說得她好像是一個為求寶物不擇手段的女人,她可沒那麼下流。
「是什麼意思,你自己最清楚,真要我說出來嗎?」她是不是真的那麼下流他不知道,但收那老色鬼的禮就是不對,他就要生氣。
「你莫名其妙!」沒事跑來罵她。
「你才貪心!」沒事亂收禮,當心出問題。
兩人正吵個不可開交,長廊那頭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閔斯琳機警將皇甫淵的嘴巴摀住。
蹬蹬蹬……
這次來的人不知道是誰,但他們皆屏住呼吸,不敢亂來,就怕有個風吹草動,對方會闖進來。
「皇甫姑娘,是老夫。」
說人人到,才在討論徐姓士族,他便出現在她房門口,可見有些話真的不能亂說。
「大人,有什麼事嗎?」閔斯琳緊張地咳了兩聲,心中暗暗祈求徐姓士族沒發現異樣。
「我可以進房間嗎,皇甫姑娘?」徐姓士族終於露出猙獰的面目,從他第一次見到閔斯琳開始,就打這主意。
「不行,大人!」閔斯琳驚慌回道。「呃,妾身、妾身已經就寢了,不方便見客。」呼!
「皇甫姑娘這麼早便就寢了?」天才剛黑呢!
「我、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著涼了。」她假裝虛弱地咳嗽,博取徐姓士族信任。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擾。」徐姓士族極不甘心,好不容易她那煩人的哥哥不在,正準備和她月下談心,大獻慇勤之際,她竟然生病了,真是殺風景。
「謝謝大人體諒……」
「就是不知皇甫姑娘,是否收到了我的贈禮?」不過也不需要擔心,等到他們成親以後,不但能談心,還能——嘻嘻,想到他就流口水。
「收到了,大人。」閔斯琳額頭冒汗地回答徐姓士族,同時還要應付皇甫淵兇惡的狠瞪,顯得十分忙碌。
「如此一來,皇甫姑娘必定能夠明白老夫的心意,還請皇甫姑娘成全老夫。」徐姓士族決定打鐵趁熱,再也不忍了。
「心、心意。」該不會是……
「皇甫姑娘美麗聰慧,又懂得茅山之術,若能與老夫成親,對老夫的仕途定有莫大助力,請皇甫姑娘答應做我的第七房小妾,老夫定不會虧待你。」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露骨到不能再露骨,房間內的閔斯琳聽到眼珠子快掉下來,第七房小妾?這種話他也說得出來?
「皇甫姑娘,你怎麼都不答話?」
「沒、沒什麼。」因為她被嚇呆了,瞬間變成白癡。「只是太噁心了——不,我只是因為太意外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也難怪。」門外的徐姓士族可得意了。「畢竟一般女子,是沒有這麼大的福分,承受如此恩寵。」
陪一個老頭子睡覺,還要被他像牛馬一樣地使喚叫恩寵?省省吧!她閔斯琳才不吃他那一套。
閔斯琳在房內大吐特吐,一旁的皇甫淵則是連幫她拍背都小器。活該!早警告過她偏不聽,現在才來噁心反胃,吐給誰看啊?
「皇甫姑娘,我看你還是多多休養好了。等他日你的身子骨好一點兒,也好為我們兩人選個黃道吉日成親。」
徐姓士族言下之意,就是即使閔斯琳不答應,也要霸王硬上弓,氣壞房內的皇甫淵。
這個不要臉的老色鬼,看他一刀砍了他……
皇甫淵差點衝出房外教訓徐姓士族,閔斯琳見狀連忙阻止皇甫淵,拚命搖頭暗示他不可以,他方才冷靜下來。
徐姓士族說完話便離開閔斯琳的房間,以為她一定會答應,其實與事實相去甚遠。
「現在你總算知道,有些禮是不能亂收的吧?」為了一些不起眼的財物,把未來前途都葬送掉,一點兒都不值。
「你有空在那邊說風涼話,不如幫忙想想辦法,該怎麼脫身。」禮收了都收了,鬼叫有什麼用,想怎麼應對才是重要。
「能怎麼辦?」皇甫淵好笑地望著她。「只能逃了,不然呢?」難道真留下來當第七房小妾?
「不行。」閔斯琳堅定否決。「咱們都還沒有掌握到有關銅鏡主人的任何線索,怎麼走?」
「問題是那座院落日夜都有人看管,咱們根本無法靠近。」說是荒廢,實際上還是有不少護院在那邊走來走去,委實不好下手。
「我有感覺,那兒一定埋藏著什麼線索。」說是她敏感也好,但她隱約可以感到那兒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她,也許就是那名可憐女子的靈魂。
「該死!」他也覺得那院落不對勁,但就是無法接近。「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虧他們想盡辦法混入徐府,眼看著就要無功而返。
「不,還有一個辦法。」閔斯琳下定決心。
「什麼辦法?」看她堅決的表情,他深感不妙。
「假裝答應同那個老色鬼成親,趁著婚宴當日,全府上下疏於防備時,咱們再偷溜到那座院落尋找線索。」只能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