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回來了!」一見他踏進院落,項予立刻迎上來,完全沒察覺他臉色不善,只是急聲道:「主子,好奇怪,我問過守宮門的衛兵,才知道原來我們不能出宮,你要不要去問問著是怎麼一回事?」
褚非理也不理,逕自朝屋裡而去。
「不是要去買彩繪本嗎?你到底是……」項予追在他身後。
「還買什麼買?」一進房,他就沉聲咆哮。
項予聞言,濃眉一挑,看向外頭,不見顧起和龔風華,就有些明白了。「又吵架了。」
「我豈敢?我不過是他的三號奴。」褚非哼了聲,往錦榻一坐。
「這……」項予撓了撓臉,不太想介入這事,免得被主子的怒火波及。「唉,這事先擱著,還是先去問問咱們為什麼不能出宮吧?」
「都說了不買書,出宮做什麼?」他不耐道。
「話不是這麼說,我們來者是客,限制我們的行動,未免古怪。」
「許是人家的律例還是有何顧慮,你管那麼多?有那個閒情,你就不會問問我跟稚發生什麼事是不是?」跟他說說,為他解悶,會不會啊。
項予努了努嘴。「那是你們的事,我管那麼多做什麼?」他完全是拿主子的話堵回去。拜託,他腦袋還很清楚,才不想自找麻煩哩。
「你說什麼?」
「我說天色晚了,早點休息。」他動作飛快,趕在主子噴火之前開溜。
褚非無力地往錦榻一躺,滿腦子不斷地猜想著,他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刻意避開他?難道是因為他們正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他快被自己的念頭逼得發瘋時,房門被輕推開,他驀地翻身塵起,以為是自己的貼侍,卻驚見來者竟是稚。
才一進門,就見褚非黑著臉,悶聲不響地坐在錦榻上,龔風華意外極了。
「你怎會在這裡?不是說要到城裡走走?」她訝道。
「你去哪?」他沉聲問。
「質子府。」她夠爽快,一點也不隱瞞。
各國皆埋有眼線才能將彼國的消息傳固,但褚非從弋照霆那兒得知的消息,卻讓她懷疑,二皇子的眼線根本就有問題。
直到問過大皇子,她才知道原來弋照霆的眼線就是大皇子,而大皇子之所以故意放出假消息,並非為了討好婁月女帝,而是略表對二皇子的不滿,原因就出在當年大皇子好男色一事就是二皇子張揚出去的。
不過如此一來,也證明婁月對弋風相當防備,壓根不像表面上那麼平和,這樣也好,離開弋風,婁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聊什麼?」
「聊婁月的奇聞軼事。」龔風華堆起滿滿的笑意。
「怎麼沒找我一道?」
瞧他臉上那層薄霜恐怕一時半刻消解不了,她不禁歎了口氣,往他身旁一坐。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聊一些事罷了,有什麼好氣的?」
「我沒有生氣。」他嘴硬道。
「臉臭成這樣還說沒生氣?」龔風華撫上他的臉。
褚非一怔,心跳得飛快,惱怒的情緒幾乎被撫平。但他不能這麼簡單被打發,否則稚會吃定他,這種事男人就不能退讓。
「你在調戲我?」他佯惱道。
他的臉一旦斂笑,就有幾分天生霸氣,可是此刻,他的眼睛在噴火,唇角卻微微上揚,明明想笑又故意板著臉的扭曲表情十分逗趣。
龔風華低低笑開,「你能親我,我不能調戲你?況且你還是我的奴……你能不乖乖聽話嗎?」
「那你想怎麼樣?」
「你說呢?」她的指暖昧地滑過他的臉頰,來到唇邊。
褚非啦了啦口水,覺得自己真是遇到剋星。不久之前才被這人氣得牙癢癢的,但稚這麼一懷柔,他什麼氣都沒了,也想起今晚的目的,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完全是萬事俱備連東風都不欠!
但他還是有原則的--「我問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思?」對他而言,這不是逢場作戲、不是一時貪歡,他必須確認他們是兩情相悅,否則一切都沒有意義。
「不懂。」
他驀地瞪大眼,一把抓下龔風華造次的手。「我都說得這麼白了,你還不懂?你根本就是在耍我吧。」
「你說呢?」她不慌不忙,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胸膛。
瞬間,他像是被馴服的野馬,噴著氣卻不敢放肆。
「褚非,我說過了,我的心裡只有一個人,直到現在還是只有那個人,只要他願意陪我到海角天涯,我便願意為他破例毀誓。」
進入龔閥後,她完全遵照看應長老的意思行事,沒有自我,她的存在就是為了守護子凜,她沒有怨言,因為她認為這是自己的使命,也是宿命。
可是為了褚非,她願意去爭取,她可以毀了進龔閥時所立下的誓約,為他恢復女兒身,但這一切必須等她將於凜安置好,毫無後顧之憂才行。
「那個人是誰?」他沉聲問道。
「遠在天邊……」她賣著關於,他屏息以待。「近在……」
突地——
「主子,大皇子來了。」項予在門外低喊,那噪音有點無奈。
龔爺回來時,他就在外頭,當然知道這人一回來,主子肯定要來場秉燭長談,實在是不該被打擾,可是大皇子來訪,他也沒辦法呀。
「大皇子?」龔風華看向門板。「請他進來吧。」
「等等,你剛剛的話還未說完。」
「等一下再說。」
「搞什麼,剛剛才碰頭,現在又跑來是怎樣?」褚非不滿的咕嚷著。
她快速解釋,「才沒有,我們聊了下,就一起去見仙寧公主,為了讓他們兄妹倆說些體己話,我就先回來了。」
褚非聽完咕了聲。
第十章 公主之死(2)
項予一開門,弋謙廉就邁步走入。
絲毫不拖泥帶水,他開門見山道:「風華,仙寧說有些話要私下跟你說。」妹妹的心思他、風華、褚非都知道,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聞言,她不禁有些頭痛。
「不想去就別去,不管怎樣,這時間已經太晚,不太適合。」褚非淡聲表示。
「不要緊,外頭有宮女侍衛,不會有什麼流言。」弋謙廉歎了口氣,「你就去看看她吧,明日是她大婚,從此你們天涯各一方就圓了她的心願吧。
「好吧。」龔風華只好站起身。
褚非也跟著起身,「我陪你一道去,有我在,比較不會落人口實。」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她擺擺手,「反正就在另一頭而已。」
「風華,我就不過去了。」弋謙廉說著,看向褚非,從自己懷裡取出一本書遞給他。「你難得來一趟姿月,這書就送你了。」
「喔」他興致缺缺地瞥了眼手中書,待見上頭龍飛鳳舞寫著「男風秘技」不禁驚得忙把書藏到身後。
「你慢慢看。」龔風華拍拍他的肩,忍看笑意離去。
「要是不懂,可以問我。」弋謙廉很夠義氣地也拍拍他的肩,跟著離去。
待兩人皆離開之後,項予才走進房裡,好奇的問:「什麼書?」
「噓。」褚非走到錦榻,小心翼翼地翻開頁面,心情就像當年頭一次偷看春宮圖一樣緊張。
內頁是彩繪圖,畫得閉關如生。
一頁翻過一頁,他眉頭漸鎖,書拿得越來越遠,不敢正視,甚至還得一手捂在胸口,才能穩住心跳。
這不是因為興奮,而是他被書裡各種驚世駭俗的體位嚇得快要拿不住書。
再翻過一頁,那騎乘的招式、那明顯的部位無不挑戰著他的神經,末了他抖落了書,雙手指著臉。
「不行,我沒有辦法,我不行……」他痛苦低喃著。多年前看到的彩繪本也沒這般露骨,那時就已教他很想吐,而今這本彩繪圖簡直是令人不敢領
「什麼沒有辦法?你的愛就只有那麼一點深度嗎?」項予不屑地撇嘴,拿起書老神在在地翻著,卻突然乾嘔一聲,苦著臉蹲到他面前。「這真是……真是……」
「如何?」他托著頰問。
「主子,放棄吧。」項予抬臉,殷切勸告,「實在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不好此道,就別勉強自己。」
「不,我要克服!」褚非搶回書,繼續學習。
「主子」
「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我那麼愛他……這些都不是問題,來吧……我看你還能多可怕,哈,不過就是如此,不就是……喔喔喔,混蛋,這是什麼?以為我會怕你?沒用的,老子殺上雁飛山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這算什麼?」
就這樣,他唸唸有詞的看著彩繪本,一下抱頭咒罵,一下又自我勸勉,如此反覆,看得項予好於心不忍。
原來,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這麼義無反顧。
主子,你好偉大!
就在項予默默為他喝彩的同時,迎賓館另一頭突然傳來騷動——
「項予。」褚非立刻背上書。
「我知道」他飛步朝外奔去,不一會傳來他驚訝的聲音。「龔爺?怎麼了?你的臉色……」
聞言,褚非走到門邊,就見龔風華臉色蒼白地走來。「稚,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