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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光

  感覺身旁的男人緊抓著自己的手,她不由得閉上嘴,這也是她頭一次沒甩開他的手,因為她好替他感到不值。

  「我累了,先扶我回房吧。」婁戰耒笑道。

  「嗯。」

  龔子凜輕柔扶起他,兩人徐緩離去之際,龔風華像是下定什麼決心,開口道:「子凜,你也別進城,就待在這裡。」

  「我也沒打算去。」她哼了聲,扶著婁戰耒離去。

  龔風華忖著,招來廳外的鞏家兩兄弟,在他們耳邊低語了幾句,兩人踏出廳外時,便分別朝著兩個方向而去。

  「怎麼了?」褚非坐在身旁低問。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狀況大出我意料之外。」

  「你是指婁戰耒的事?」他倒不以為意地揚眉,順手端起桌面的茶杯。「就我所知,婁戰耒原就是不受重視的皇子,否則女帝如何捨得他到弋風。

  「這麼說也沒錯,不過……」她沉吟著,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況且我聽照霆說過,婁戰耒注定要一生老死在弋風。

  「為什麼?」

  「據聞,要月女帝極不喜歡這個跟前皇夫所生的皇子,所以當初婁戰耒自願到弋風當質子時,才會二話不說的答允,時逾二十載,不曾要他回婁月,年前女帝還指派婁月皇城衛都督和首輔跟隨在二皇子身邊,如此一來更證明了,他是個不被看重的質子。」

  聽著,龔風華疑惑頓解,忍不住哼笑出聲。「褚非,你知道嗎?要是我討厭一個人,我就會刻意地接近他。」

  「為什麼?」他喝了口茶問。

  「因為皇上視我為眼中釘。」

  他一頓,立刻意會。「所以只要誰跟你走得近,就會被皇上視為同黨?而婁月女帝做了這麼多,就只為了讓婁戰耒在弋風好過?眼前這場不准進宮的戲碼,也是演給旁人看的?」

  「聰明呀,褚非。」她讚道。

  「那你這一年來一直避著我,又是如何?」

  這問話一出,項予差點就鼓掌叫好。原來他主子還是有腦子的!

  龔風華卻是一楞,立刻起身。「對了,公主找我。」

  「仙寧公主什麼時候找你了?喂」瞧她跑得像飛似的,褚非回頭問自己的貼侍,「項予,我沒會錯意吧,稚對我也有意。」

  「沒錯,咱們晚上得閒就去城裡買男風彩繪本。」主子總算開竅,他欣慰的點頭回答。

  褚非咬咬牙。「好。」就這麼決定,跟他拚了!

  第十章 公主之死(1)

  一行人在迎親隊伍的帶領下進入迎賓館,就連仙寧公主也夜宿此地,為明日的大婚做準備。

  龔風華將貼侍和隨行人馬留在分坊保護龔子凜,而褚非也只帶上顧起和項予入宮,預計在婁月停留三日便打道回弋風。

  晌午,姿月皇宮大開宴席。

  盛裝出席的龔風華垂眼思忖,先前她要金語派人聯絡離棲夜城最近的分坊,不知道其他分坊的人到來了沒?留子凜和婁戰耒在棲夜分坊,她實在是有些不放心,總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安預感。

  「風華?」

  熟悉又陌生的沉嗓響起,龔風華驀地抬頭,驚見踏進傾天殿的人竟是弋謙廉。

  「大皇子」她喊道,疾步朝他走去。

  褚非這才想起弋謙廉就在雪月當質子,這人是當年和稚最交好的……思及此,他趕忙走過去。

  「許久不見,你氣色很好。」儒雅的面貌因為歲月而變得更加成熟穩重。

  「大皇子也氣色很好。」龔風華止不住唇角的笑意。「新彌好嗎?」

  新彌是雲暮城一家相公館的小倌,當年大皇子出宮玩樂,對新彌一見鍾情,後來大皇子好男色一事在朝中傳得沸沸揚揚,讓他出不了宮,他便找上她幫忙。

  她二話不說讓龔閥的人替新彌贖身,之後新彌便以隨從的身份隨著大皇子來到婁月,事實上,大皇子正是為了新彌才自願成為質子,畢竟弋風雖然不禁男風,但他一個皇子所背負的世俗眼光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來到婁月,他和新彌才能真正廝守。

  「他染了風寒在質子府裡休息,不過已經好多了,要是我知道是你護送仙寧過來,就讓他一道來了。

  「兩人能幸福是再好不過。」她替他開心著。

  「拜見大皇子。」瞧龔風華笑不絕口,褚非立刻往兩人之間一插,不讓他們有太多敘舊的機會。

  「你……褚非?真是虎父無犬子,幾年不見,你越來越有乃父之風了。」

  「下官還比不上父親。」

  「你是和風華一道來的……」俊雅美目往龔風華身上一飄。

  褚非微皺起眉,那是什麼眼神?

  她輕咳一聲,還未開口,便聽殿外的太監傳唱,「陛下駕到!」

  一行人和朝中幾位大臣立刻躬身拜見。龔風華垂著眼,就見一襲透著銀光的白紗從紅毯走過。

  「平身。」噪音圓潤醇雅。

  龔風華微抬眼,悄悄打量著眉眼和婁戰耒極為相似的婁月女帝,再見她身旁站了一個年輕貴氣男子,心想,他必是婁月二皇子了。

  「陛下,這位就是弋風使節褚非。」曾到分坊傳話的御吏,回頭比向褚非。

  「喔?久仰駭騎大將軍大名。」女帝笑容可掬道。

  「這位是龔閥的大當家龔風華。」

  「久仰……想當年兩位橫掃雁飛山的外族小國,立下輝煌戰績,直到現在,我朝許多人依舊對兩位景仰不已呢。」

  「陛下謬讚。」褚非勾笑說:「今日弋風和婁月結親,乃是美事一樁,更為兩國莫下堅定的友邦情誼。」

  「可不是?入席吧,為明日的大婚一同慶賀。」

  褚非拱拳作揖,回頭要拉龔風華入席,豈料人已被弋謙廉給拉到一旁席上,不知道在低語什麼。

  一見稚紅了雙頰,他腦中危機感大作,不成,怎能放他倆獨處?於是,他再次擠了過去。「兩位在聊什麼?」他不動聲色地問。

  「旁邊還有位置。」她沒好氣地提醒。

  「有什麼關係?坐近些大夥一起聊嘛。」褚非臉皮厚得堪比城牆,龔風華一點臉色,他壓根沒放在心上。「是說,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在聊婁月的民風開放。」弋謙廉道。

  「呢?」他是聽說過,但不知道到底有多開放。「怎麼個開放法?」

  「男風興盛。」

  「喔……」

  「可是,你在弋風絕對看不到光明正大開門做生意的相公館,更不會在書坊裡看見精裝的男風彩繪本。」弋謙廉舉例。

  「真的?」他很需要啊……

  「最了不起的是,宮中有開朝皇后留下的手繪本,畫得栩栩如生,令人驚歎不已。」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弋風也沒禁男風。」

  「真的假的……」哇,從皇后帶頭做起?難怪男風興盛了,他想了下,繞到大皇子另一側,壓低聲音問:「敢問大皇子,這時分出宮,還有哪幾家書坊開著?」

  「你要買男風彩繪本?」弋謙廉故意說得很大聲。

  「不是」他想也沒想地否認,隨即又低聲道:「我是要買兵書。」

  「現在並無戰事,你買兵書做什麼?倒不如買幾本春宮圖,這兒的彩繪非常精緻,而且還有版畫,種類繁多,你一定要去瞧瞧。」弋謙廉笑得一派溫文。「別擔心店都關了,棲夜城有夜市,許多店都開到二更天才打洋。」

  「真的?」太好了,待會非去瞧瞧不可。「稚,我們……」

  「我待會要跟大皇子敘舊。」像知道他要說什麼,她想也沒想地回絕。

  褚非登時黑著臉生悶氣。他很想阻止,但,不能。

  因為人家確實很多年不見了,他憑什麼擋著不讓人家敘舊?

  問題是,今晚他有正事要辦,很重要的正事,而且一定稚配合才行!

  「大概會聊到什麼時候?」他勾笑問道,試著展現風度。

  要是能在他們敘完舊之後,他剛好逛完街回來,那就太完美了。

  「天曉得,要是聊得開心,也許就秉燭夜談了。」

  他不滿地看著弋謙廉。就算是大皇子,也不能壞人好事呀……

  「稚總不能到質子府去吧。」

  「宮裡可去之處多得是。」弋謙廉笑瞇眼,十足的壞心眼。

  褚非也笑著,只是很假就是。

  挑釁嗎?既然如此,他哪兒也不去,就守在稚的身邊,看大皇子還能如何?但當女帝走下寶座,一票人湧上前去敬酒時,弋謙廉自然也拉著龔風華一道前去,褚非自然寸步不離地跟著。

  誰知不過就是敬個酒,和女帝攀談了兩句,他一回頭,卻驚覺一那兩個人不見了!他立刻衝到殿日,左看右看,瞧見守在殿外的副將,忙問:「瞧見龔風華和大皇子了沒?」

  「沒,怎麼了?」顧起一頭霧水地問。

  褚非回頭又看向殿內,做籌交錯,人影幢幢,就是獨不見那人。

  混蛋……竟甩開他!

  婁月皇宮裡有太多禁地,他不敢擅闖,就怕引起不必要的紛爭。所以找遍幾處可以自由來去的地方依舊未果後,儘管心裡惱著,褚非也只能先回迎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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