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答應我,小心行事。」
「當然,我一定會小心,因為我還要帶著你離開弋風。」他說著,將她輕摟在懷。「應思行的意思是,要走水路往觀永,可入秋了,我怕怒濤江會氾濫,所以咱們走雁飛山好不好?雖然會多花一點時間,但至少那裡咱們都熟,要是有追兵,咱們也肯定能甩掉。」
龔風華安靜聆聽看他的計劃,彷彿真瞧見那幅美景,可莫名的,心頭不安得難受。
待了快要半個時辰,褚非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然而才剛踏出殿門,就見塗南面有難色地看著他。
他心頭一凜,緩緩抬眼,對上表哥的臉。
「褚非,何時你跟龔閥女王也有如此深的交情?」弋照霆笑著,笑意卻不達眸底。
褚非撇唇冷笑。
「襄伶。」寢殿內,龔風華突然開口。
「小姐?」她來到床邊。
「回龔闖一趟,要思行來見我。」
「是。」
龔風華倚在床柱上,止不住莫名的心慌?
她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褚非在短短幾日內改變得如此多?
第十五章 天翻地覆(1)
褚非被弋照霆請到皇衛司一敘。
此刻司所裡只有當差的副尉在,一看見兩人立刻退到司所外頭。
兩人圍看圓桌而坐,沉默不語。
好半晌,弋照霆才懶懶抬眼,「褚非,聽說你近來和三皇子走得極近。」
「偶爾見面,隨意聊聊。」他淡笑著。
弋照霆注視他半晌。「褚非,為何我覺得咱們兄弟倆漸行漸遠?」
「有嗎?」
「你心裡藏著什麼?」
「那你要不要先說說你心裡藏著什麼?」他笑得戲謔,「無法直率表現自我的人,沒資格說我!
「褚非,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弋照霆皺擰濃眉。
他搖了搖頭,照霆沒有錯,錯在他沒有用心去看,以為肉眼看見的便是真實。
「褚非,開口。」他的沉默讓他發火。
「我累了,先走了。」他起身。
「你私進東日殿,難道不怕我到皇上面前參你?」
「我無所謂。」他擺擺手,真的很無所謂。
瞧他真要往可所外走,弋照霆低吼道:「褚非,交出皇衛司虎符!」
他閉了閉眼回頭,「你憑什麼?何時榮親王有這麼大的權力,竟能革我的職,要我交出虎符?」
「就憑你勾結幾位皇子造反,本王就能辦你。」
「你有何證據?」
弋照霆從懷裡取出一枚虎符,丟在他腳邊,惱火咆道:「這是本王從六皇子住所找到的,你還有什麼話好狡辯?」
褚非垂眼看著,抬起低笑說:「我忘了告訴你,我把後麒營的虎符弄丟了,幸好你替我找回來。」
皇城虎符共有四個,這是為了在皇城有難時,可以分別調動軍馬……六皇子府被抄,他並不意外。
畢竟六皇子行事那般高調,想不成為眾失之的,都難。
「褚非……你變了。」弋照霆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襟道:「你說過,你以你父親為榮,要代替你父親保衛弋風皇朝,可你卻把這麼重要的虎符交給六皇子……你瘋了嗎?你在懲患皇子叛變。」
「就說弄丟了嘛。」褚非苦笑著。
弋照霆惱火地將他一把推開,「本王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瞇眼轍著他,「你要參我就參吧,我無所謂。」話落,他轉身就走。
緩緩抬眼,弋照霆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濃眉緊攏。「褚非,你為什麼要逼本王?」
褚非壓根不在乎他準備怎麼做,反正就算革他的職也無所謂,他也不屑在朝為官了。
然而才剛回到將軍府,就瞧見龔風華的隨從左不其在府前等候。
「你怎會在這裡?」
「褚都督,三爺進宮要探望女王,結果卻聽聞皇上要夜審女王。」左不其急聲道:「三爺要我通知你,計劃生變。」
褚非一怔,「夜審?為什麼?」
「罪名是,女王煽動褚都督慫恿皇子叛變。」
他胸口一窒,不敢相信弋照霆參的是龔風華不是自己!
「混蛋」為什麼事情是他做的就該衝著他來,為什麼卻是拿稚問罪?!
「褚都督,這下該如何是好?三爺說,五軍都督派人擒拿了其他皇子,眼前要如何救出女王?」
褚非抽緊下巴,突道:「項予,拿後麒營的虎符調動兵馬,就說,五軍都督造反,拿軍捉拿,反抗格殺勿論。」
人還坐在馬車前座的項予不由得向他確認,「主子,你真要這麼做?」
「他都不給我後路了,我還管他那麼多?」他眸色冷驚,再看向左不其。「還不去帶領龔閥的軍馬進宮?五軍都督不在,這可是個好時機。
「是。」左不其隨即躍上馬,疾馳而去。
「主子,那你呢?」項予接過虎符低聲問著。
褚非笑得極冷,「我要去炸了皇宮」
「嘎?」不會吧……
東日殿外,龔風華被押著她的禁衛軍推倒在地。
「放肆」襄伶立刻鑽到她身前護著,抬眼瞪著圍續的眾人。
她雙手貼在微涼的石板地上,眼不能視,只能靠聽覺,確定身旁站了多少人,又是站在哪個方向。
但細心聆聽之際,她忽地笑得苦澀。
她的眼睛看不見,還能往哪跑?況且,她也不可能棄襄伶於不顧。
「龔家千金在笑什麼?」
這聲音……龔風華微皺起眉,認出這是弋風皇帝的聲音。
這時分,要禁衛軍將她帶出……是打算夜審,趁著夜色將她私決?
「皇上為何對我家小姐如此粗魯?」襄伶冷聲問著坐在亭內的弋風皇帝。「夜色極深,就算皇上要問話,也不該如此失禮。
「怎麼,難不成龔家千金是個啞巴,連膚的問話都不會回了?」弋風皇帝映著半伏在地的她喝問。
龔風華眉眼不動,朝貼身丫鬟比了幾個手勢。
襄伶意會,代替她道:「我家小姐是在笑皇上決定夜畝,會不會太粗糙。」
弋風皇帝聞言,唇角掀笑。「知道膚要夜審,那麼就代表你是心知肚明,知道自己犯下何罪。」
龔風華比著手勢,然後托襄伶之口說出,「我家小姐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事到如今,還想狡辯?」弋風皇帝冷哼了聲,「榮親王,告訴她,她犯了何罪。」
沒料到弋照霆也在場,龔風華微微皺眉。
「父皇,龔家千金煽動褚非交出虎符,從心思幾位皇子叛變,情節重大,當可立斬。」他冷聲道。
壟風華聞言一愣,褚非將虎符令給幾位皇子……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被困在宮中,根本就不知道外頭到底發生什麼事。
更重要的是,褚非呢?
他還好嗎?他該不是和她一樣被論罪私處了吧?
想看,她比看手勢,襄伶立刻翻譯,「我家小姐說,就算要她死,也要罪證確鑿。」
「別急,要罪證,馬上就有。」弋風皇帝笑得得意。「朕派五軍都督去擒拿叛變的皇子,一旦從他們身上搜出虎符來,褚非就難逃死罪,而你,朕也絕對不會輕曉。」
要他怎能不開懷?他正想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治治他那幾個有勇無謀的皇子,順便除去龔閥千金……褚非這做法正中了他下懷,他會好好地謝謝他,賜他死個痛快。
龔風華眉頭緊蹙置著,這麼說來,褚非是將他皇衛司的虎符交給幾個皇子了?難道說,他是打算利用皇子叛變時,趁亂將她帶出宮?
這不像他會做的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忽地,她想起褚非說,他看到她眼裡的世界……而弋照霆這時也在場,難不成褚非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等朕得到龔閥,便要向婁月舉兵,以仙寧公主之死討個公道,到時候這片大陸上,還有誰是朕的對手?」
她不語,這才明白原來仙寧公主之死是一石二鳥的妙計,非但可以嫁禍龔閥,還可以藉此向婁月發兵……這人,眼裡除了自己的天下,可還裝有其他?
思忖間,突然聽腳步聲逼近。
「啟稟皇上,五軍都督被後麒營的皇城軍給擒拿了。」來者為禁衛軍副統領,一接獲消息便趕來通報。
「什麼?」弋風皇帝惱火地取下掛在腰間的令牌。「拿膚的令牌,要後麒營一道拿下叛變的皇子們。」
禁衛軍副統領立刻接下,趕忙傳令。
就在這時,弋陽宮西側爆開巨大聲響,「轟」的一聲,地面為之震搖。
弋照霆急聲喊道:「查看」
「是!」隨侍立刻前往弋陽宮,但人才剛離開,寢殿方向就也傳來巨響,又是一陣天搖地動,隨即看見火花竄上天際。
「這是怎麼回事?」弋風皇帝驚愕地問著。
弋照霆不解地看著天空一片火紅,龔風華卻已猜出必是褚非所為。
他擅長製作火藥,而他會用火藥炸皇宮肯定是為了她,如果她是他,為了救出所愛的人,下一個要炸的,必是——
才忖著,宮裡再次發出轟然巨響,而這次的聲音更近。
「那裡是」弋照霆喃著,大聲喊道:「退,全退,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