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像默默無聞的小丑,跟著她大街小巷的掃貨,沒有一個人問過她喜歡什麼,或是討厭什麼。土財主似的買了就走。
教人好不甘心,為什麼她會淪落到無人聞問的地步,這不是她原來要的生活!
越想越嘔的杜婉兒趁兩人停下來交談時,故意走到沙士泰身後,小手甩呀甩的,想要裝作不經意地牽住他的手,營造出小情人的假像。
不意,聽見教她心頭狂跳的內容。看來像黑道大哥的沙士泰竟任職知名企業,令人眼紅的高薪根本不算什麼,光是驚人的股份就是一筆鉅資。
她怯羞的雙眼閃動著興奮神采,盈盈發著光,對奢華社會的渴望凌駕小小的安穩,她好想,好想要成為那顆天空中最閃亮的星星。
「泰哥哥,我不常出門,不用替我買太多衣服,夠穿就好。」她假裝體貼,含羞帶怯地想靠著健壯男子。
對女人衣服完全不懂的沙士泰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其實他的視線一直停在女友身上,根本不曉得究竟替她買了幾次衣服。
適時,他優雅嬌貴的女友替他解了圍,不著痕跡的挽著他,隔開別有企圖的杜婉兒。
「你放心,我買得不多,那一袋才是你的,其他的全是我的。」要她花錢買衣服給對她男人覬覦的女人,想都別想。
蘇幻月一努下巴,勤勞的小助理好不愉快的跑上前,高舉手臂掛著的兩隻紙袋,單純沒有心機。
相較之下,杜婉兒臉上的精彩,那可有趣多了,她一看毫無美感的尋常棉衣,兩件替換的牛仔褲和少女款式的後扣式內衣,差點發出可怕的尖叫聲。
不美也不性感,活像小學生的穿著,教她怎麼勾引男人。
她暗氣在心,卻什麼也不能做,笑容難看地向人答謝致意。
「多謝蘇律師的幫忙,百忙之中還要抽空陪我跟泰哥哥,我和泰哥哥都很感謝你。」她聲音嬌細,刻意把自己和沙士泰劃成同一邊,而蘇幻月和他們不同國。
蘇幻月眉尾一挑,笑得特別親切。「杜妹妹何必跟我客套,你的泰哥哥是我的親親男友,幫他不過是舉手之勞,你能越早獨立,我就越輕鬆,畢竟兩人約會還帶著拖油瓶多殺風景。」
帽子下的眼神倏地射出淬毒冷茫,她牙根咬得死緊還得強裝出柔弱模樣。「泰哥哥會照顧我,我好喜歡他,一輩子都不與他分開。」
「好呀!讓你喜歡,可是一輩子不分開就難了,除非他將來的老婆不是我,否則……」她艷光四射的展顏一笑,頓時美得炫目。
「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沙士泰這會不遲頓了,趕緊表明心跡,順便用惡狠狠的殺人眼神怒瞪看他女友看到流口水的男人。
女人的事他或許不清楚,但是一面對「危險」,他的警覺性驟然升高,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杜婉兒和女友的不對盤,甚至有一絲絲較勁的火藥味。
不過他想大概是他多想了,草木皆兵的老毛病又犯了,小白兔性格的「妹妹」怎敢桿上強勢的女友?她惶惶不安地只想活下去而已。
沙士泰被以往的印象蒙蔽了雙眼,心裡記著的是一個紮著辮子,要糖吃的小女孩,即使她已長大成人,仍是心性單純地恩人之女,照顧她是他的責任。
蘇幻月嬌媚地在他唇上一吻。「最好別口是心非,不然我剝了你的骨頭燉湯,再把你切成七、八塊,做成人肉色拉。」
「有了你,誰的眼中還有別人。」他不知足地捧著她後腦,重重地吮吻甜入心坎的蜜糖。
兩人旁若無人的擁吻,四唇相貼地吻得熱切,絲毫不把其他人當成一回事。
他們都是為自己而活的人,明天是很短暫的,把握當下,做自己想做的事,別人異樣的眼光管他去死。
外形差異甚巨的情侶吻得放肆,不少人為之一訝,駐足旁觀。
這時候,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黑衣男子走了過去,不經意地撞入看得兩眼發紅的杜婉兒一下,她眼角一瞄想看撞她的人是誰,入目的面孔讓她血色驟失,臉色慘白地搖晃身子。
第7章(1)
「這是怎麼一回事,有誰可以站出來說明?」
一地狼藉,滿是破玻璃的瘡痍。
桌倒椅翻,數據櫃半傾,有著明顯木棍敲擊的痕跡,散落的檔一張張,凌亂地分不出頁數,上頭還有踩過的鞋印。
蘇幻月表情異常冷靜地看著離盆的仙人掌躺在金魚缸旁,缸中無水,翻肚的孔雀魚早已死透,等著當垃圾處理。
這是她的辦公室嗎?還是災難現場?
由外表看來,她仍然美得飄逸絕塵,柔皙嬌顏漾著動人明媚,是女神,是美麗化身,是旭日昇起前最耀目的露珠,美得奪人呼吸。
可是熟知她的人都曉得,表面越是平靜,代表她怒火越旺,火大得足以燎原。
「今天一早有一群嚼著檳榔,穿著夾腳拖的男人走進事務所,他們揚言要找蘇幻律師,說有件官司要你出面擺平。」
同事之一闡述經過。
「你們問都不問就讓他們進出我的辦公室?」當是菜市場嗎?誰都能來此逛一逛。
「我們阻止過,可是她們說你的老朋友,認識很多年了,所以你不會在意……」面對凶神惡煞,誰有膽子阻攔。
事實上,也沒人敢說不,刺龍刺鳳的胸口一敞,這些過安穩生活的律師一動也不敢動,安分守己的坐回座位,以免惹禍上身。
不過這也該怪蘇幻月自己,平時結交的對象都是牛鬼蛇神,不管誰上門委託,只要心情不錯就接來玩玩,哪怕對方是滿臉橫肉的角頭老大。
所以事務所常有形形色色的委託人來來去去,而且十之八、九找的是蘇幻月,因此他們早就見怪不怪,練就一身裝聾作啞的本事。
要不是剛好打掃阿桑要進去清理,誰也不曉得她的辦公室被砸了,因為她自行花了重資做隔音,外頭的人全然聽不到裡面的絲毫動靜。
「我的老朋友啊!你們一個個是豬頭啊!要是我的朋友還需要等候嗎?我早就在裡頭等著了,你們長了一顆腦袋是幹什麼的,裝大便啊!還是給我拿來當球踢?」
蘇幻月一發飆,還真沒幾人敢靠近,她全身燃燒的憤怒火焰足以將人燒成灰燼。
「別生氣、別生氣,冷靜一點,你看要不要報警?」先備個案也好,免得又出意外。
「當然要報警,別人踩了我一腳,我還能不吭聲嗎?」不把人揪出來痛毆一頓,難消心頭火。
台灣的警察不是一向慢吞吞嗎?等人打完群架再來收拾現場。
而蘇幻月以手機撥了通電話,不到五分鐘,一個大腹便便的女警騎著重型機車,十分神勇且驚險地飛越二十五階石梯,極速煞車,停在距離玻璃門前約三公分處。
而她才脫下拉風的全肇事安全帽,一輛超炫的跑車前輪一揚,直接開到門口,一位臉色蒼白,緊張兮兮的男人下車緊跟在後,兩人搭電梯來到蘇幻月辦公的樓層。
「咦,他怎麼一副見鬼的樣子,你又做了什麼?」可憐的男人,這輩子注定被老婆吃得死死的。
美麗的長髮一甩,境界之花於濃情灑脫地大笑。「不過摔了幾輛車而已,男人就是愛大驚小怪。」
「甩?」用字淺了吧!肯定不止幾輛。知友甚詳的蘇幻月在心裡暗忖。
「連闖十幾個紅燈,速度快得連超速照相機也捕抓不住,你還在砂石車前蛇行,跟公交車搶道,車頭一轉騎上人行道,還飛過施工中的坑洞……」
哇!好厲害,比特技表演還精彩,跟電影演得沒兩樣……呃,不能露出太佩服的表情,越說越激動的男人似乎快抓狂了,一張臉漲得像關公,一群律師、助理、行政人員紛紛低下頭,假裝忙得沒有精力聽壁腳。
「停停停……你幾時這麼婆婆媽媽,話多得像牛毛,企業家的形象要顧,不要念得我頭痛。」一點小事窮喳呼,又不是山崩地裂。
俊朗男子瞇起冷厲黑瞳。「你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狀況嗎?還任性妄為地拿生命開玩笑,我看到你從聯結車旁邊擦過時,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好好好,我下次騎慢點總行了吧,你要念等回家再念個過癮,我有正事要辦。」早知道就不結婚,煩人的老公比膩人的男朋友更羅索。
「不是騎慢點,是不准騎,都快生的人還不懂事,小情……」
於濃情打發似地揚手一揮,即使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仍健步如飛,毫無行動上的不便。「幻月,找我什麼事?」
朋友第一,老公第二。
「自個兒瞧吧!我懶得形容。」蘇幻月兩手一攤,讓出身後的門,讓好友瞧個仔細。
「呼!挺有凌亂美的,我不曉得你有玩摔角的習慣。」她吹了記無聲口哨,大讚奇景。
她笑著咬牙。「多謝評論,我不是請你來參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