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沙士泰的神經真的很粗,他看不見她處處透出的嬌弱,還以為她有心向上,信以為真的露出欣慰表情。
「不急,等這件官司打完後,我會讓人事處替你安插一個職位,你會有個重新開始的人生。」肯努力就會有一番好成就。
聞言,她整個人傻住,脫口而出,「泰哥哥不是要養我一輩子?」
「養你一輩子?」他兩眉一沉,看起來在生氣,但事實上他在思考她為什麼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泰哥哥是不是不要我?我只剩你一個親人,要是連你都不管我,我不知道該去投靠誰……」她掩面嗚咽,哭得好不悲切。
她一哭,他又手足無措了。「你別誤會,我當然會照顧你,等我把你安頓好後,你就能自食其力的找份工作,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她低聲泣訴。
「學了就會,看你對什麼有興趣,我找人教你。」給她魚吃不如教她如何釣魚,教會她獨立是第一步。
沙士泰是以兄長的身份替她著想,並不曉得她只想坐享其成,不肯工作地等人供養她一切揮霍。
「人家……現在不想見外人……」她一臉神傷,彷彿承受了無數委屈。
「也對,你的事情鬧得很大,等風聲平靜後再做打算。」不必操之過急,慢慢來,先安定紊亂的心情。
瞧他木頭人似的不解風情,杜婉兒惱怒地咬咬下唇。「泰哥哥,早餐都快涼了,你還不吃嗎?」
「你吃了嗎?」他多此一問,餐桌上擺了兩份原封不動的早餐。
她略帶羞怯的低下頭,「我等你一起用。」
有些人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傳達情意,可是她含情脈脈老半天,情感接受器失靈的沙士泰卻是毫無所覺,還以為她不好意思接受別人的幫助,顯得拘謹。
「以後不用替我準備早餐,我沒有吃早餐的習慣。」通常他以一杯咖啡就打發了。
「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泰哥哥多少吃一點,要是只有我一個人吃,感覺好寂寞。」說著說著,她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便在眼眶打轉。
「呃,這……好吧!我陪你吃。」他遲疑了下,不希望她覺得被冷落。
「嗯!」她破涕為笑,柔美小臉揚著動人笑靨。「泰哥哥,我幫你夾蛋。」
「我不吃蛋,蛋黃黃黃的很嗯心。」荷包蛋、炒蛋、煎蛋他全不愛,他有蛋類恐懼症。
這絕對不是一桌豐盛的早餐,吐絲烤的過焦,蛋煎得太老,熱狗一邊沒熟一邊焦黑,幾片火腿黏成一片,看不出熟了沒。
可見杜婉兒在收養家庭鮮少下廚,養尊處優的當大小姐,不如她所言的被養母虐待,從早到晚像個女傭忙個不停,否則她應該知道色拉油和色拉脫有何不同。
「你吃一口嘗嘗味道嘛!人家做得很用心,你瞧瞧我的手……」被刀子割傷了。
杜婉兒抬高血跡猶存的手指,想讓他看看她為了幫他做早餐而受的傷,可是她夾起碎掉的蛋,故作賢慧地想往他嘴裡塞時,門鈴聲忽響。
沒人會一大早上門拜訪,除非真有急事或惡作劇。
但是沙士泰一拉開門,一顆包子……不,是一個包得密不透風的女孩子滾了進來,而且馬上和他拉開十步距離,雙肩抖得像風中落葉。
「你……你們在用早餐呀!剛好我也帶了一份,學姐說早餐很重要,叫沙……沙大哥要全部吃光光。」交代完畢。
一聽到「學姐」,眼一瞇的沙士泰想到女友身邊畏畏縮縮的小助理。「幻月叫你來的?」
「是、是呀!我們昨晚研究了一夜杜小姐的案子,學姐在天快亮時心血來潮,幫你做一份早餐,她叫我『順便』帶來給你。」秦亞璐很佩服自己,居然一口氣說完,沒吃螺絲。
「幻月親手做的?」他眼瞇瞇地笑著,好不開心。
嘴上說不吃早餐的人一把搶過包得四四方方的懷石料理木盒,迫不及待地掀開一吃,沒注意到她口中說的「順便」。
什麼不吃蛋,他第一口咬下的,便是香滑順喉的半熟煎蛋,再夾一筷,是煎得金黃的黃金鮭魚,配著魚子醬壽司和鵝肝片,切得薄薄的醉雞幾可透光。
跟杜婉兒失敗的早餐一比,蘇幻月的餐盒簡直是米其林三星料理,色香味俱全地引人食指大動,讓人覺得不吃就對不起自己的胃。
「泰哥哥,你不是說你不吃蛋?」為何吃得津津有味,筷不離口?
「女朋友的愛心早餐,千載難逢。」他瞄了她一眼,似在說:你怎麼會問出這麼不懂事的話。
蘇幻月親自下廚,當然是千載難逢,她平時不輕易展露手藝,想吃還得碰運氣,不是開口就能有的。
所以沙士泰吃得感動萬分,一粒米飯也不肯放過,甚至還丟臉地舔起盒底,一副餓了很久的饞相。
一旁的杜婉兒見狀,很不是滋味的抿緊唇。
「咦,你還在,等著收餐盒是吧?」沙士泰順手將空盒往前一遞。
秦亞璐沒有接下,反而吶吶地顫笑。「學姐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甚為不妥,未免傳出不好的流言,從今天起,我是杜小姐的影子,她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以上是學姐的命令。呃,沙大哥,請多指教,以後我就是你的房客,請問我住哪一間房?」
第6章(2)
手上的餐盒一滑,他目瞪口呆的盯著她身後的行李,半晌發不出聲音。
誰說她放心讓男友和別的女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她蘇幻月可是狠角色,先讓人鬆懈一夜,以為她寬宏大度,再狠狠出擊,殺得他片甲不留。
會使手段的不只杜婉兒一人,她可是個中翹楚,擅長讓人由天堂跌落地獄,摔得粉身碎骨。
她這一招用得高明,派的是崇拜到五體投地的小學妹,將她的言語奉如聖旨,徹底執行。
人不在身邊卻能得知一切動靜,少了妒名,多了監視眼線,她何須擔心有人背著她搞鬼,秦亞璐的忠心無人能比。
必要時,她連親哥哥都能出賣。
不過對一心想擺脫過去,賴個人養的杜婉兒而言,簡直是令人無法忍受的惡夢,多了個人在眼前晃動,她怎麼實現心裡的願景。
「就這件吧!包起來,還有那間蕾絲邊的,待會叫人送到我辦公室。」
纖指一點,架上的女性內衣就少一件,忙著包裝的店員笑得闔不攏嘴,九十度大鞠躬地接下無上限金卡。
「是的,蘇小姐,我們馬上為你服務,請稍待一會,喝杯花茶。」閃靈殺手上門,豈敢不客氣。
刷刷刷……殺殺殺,卡過通殺。
「不用了,我還要買幾件外出服,如果我七姑姑來了,叫她記得下回下山時幫我帶幾斤春茶。」她像是十分熟稔地交代著,態度傲然。
「好的,蘇小姐。我會為你轉告董事長夫人。」蘇家千金是貴客,不得怠慢。
董事長夫人?!
沒錯,蘇氏宗親人口眾多,散佈各行各業,而且個個成就非凡,不管做哪一行都十分出色。
蘇幻月是她這一輩最小的女娃,其餘皆是表弟、堂弟的,雖然上面壓了一堆愛嘮叨的長輩,可好處絕對不少,幾乎每一個都當她是寶貝來疼,寵她寵得連她自個兒都怕,怕無福消受。
「這裙子的款式我很喜歡,就是長了點,修個三公分吧!腰上抓個褶。」
「是,立刻為你修改。」
蘇幻月花錢不眨眼,只看中不中意不看價錢,當她第三次取出金卡要刷時,另一隻粗黝的男性手臂快了一步。
「我來付。」
她橫睨一眼,笑得挑釁。「你一個月才賺多少呀!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夠付你買下的東西。」他很少有花大錢的機會,銀行數位只多不減。
「不心疼?」一轉身,她挑了個桃紅色系的鉑金包。
「非常心疼。」可是疼得很痛快。
笑語晏晏。「不只是你杜妹妹的衣服配件,還有大半是我的。」
「我知道。」光看尺寸,他也曉得是買給誰,否則他哪會這麼大方。
沙士泰一瞄她豐腴上圍,大手盈握的重量有誰比他更清楚,外表清妍的她偏愛惹火的款式,每一件內衣的布料講究薄、輕、透明,讓人看了獸性大發。
「省省吧!你養不起我,我是吃錢貓,專門燒錢的。」還好她賺得多,不怕敗家。
沙士泰俯在她耳邊低喃了兩句,她訝異地睜大眼。
「你家老大這麼慷慨,每年配股還發紅利?」看不出來他是績優股,荷包滿滿。
「『翔鷹企業』是家賺錢的公司。」他一言以蔽之。
年營收破百億美金的「翔鷹企業」?
像個小媳婦般的杜婉兒跟在兩人身後,戴上口罩和寬帽,遮遮掩掩地怕人認出她是誰。
她非常痛恨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蘇幻月搶走她的鋒頭,原本她想藉著添購女性用品,央求沙士泰陪她上街,順便培養感情。
誰知臨出門前,不請自來的蘇幻月自告奮勇當採購員,以女王姿態獨領風騷,作風高調大肆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