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邊擔心自己的手藝不合排骨大哥的口味,而周凌恆擔心的卻是自己俊秀的模樣會將鏟鏟姑娘吸引得無法自拔,不是他自戀,可自己若不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不然那些後宮佳麗們看見他,怎麼就跟一匹匹餓狼似的,那些個女人看見他時的那眼神,嘖嘖,泛著綠光,森森可怖。
忙活了一天,柳九九腰酸腿痛,她一隻腿踩在凳子上,坐姿一整個大粗老爺們。
糯米給她捶著腰背,土豆則坐在一旁算帳。
這帳一算下來,讓土豆大為驚喜,他將帳本推給柳九九看,「小姐,今兒個一天的收入抵得上柳州城一個月的收入了!」
原本還無精打采嘟囔著「腰酸腿酸,累死老娘了」的柳九九登時精神煥發,她奪過帳本掃了眼上頭密密麻麻的字,頓覺頭疼眼睛疼,略過繁雜的一筆筆帳目,目光直接落在末尾的數字上。
這一天下來,他們淨賺五百兩啊……
按著這個節奏發展下去,她很快就能在京城開分號,置大宅,迎娶英俊美少年。她捧著一張圓臉開始憧憬,似乎已經看到自己富可敵國、站在京城最高端俯瞰眾生的霸氣模樣。
單單只這麼一想,柳九九心裡便暢快。
第三章 男扮女裝見九九(1)
第二日九歌館還未開業,門外便已經守滿了人,土豆將門一開,百姓便一擁而入,不過片刻,便將樓上樓下的位子佔得一個不剩。
土豆和糯米不可思議地望著滿滿噹噹的客人,人多是好,可這麼多客人這麼多菜,光是柳九九和糯米肯定忙不過來,土豆打算跟昨日一樣,請走一半的客人。
哪兒知道客人們十分厚臉皮,紛紛抱著桌子腿,表示不吃到排骨死活不走。
土豆望著這一百來個客人,頓覺頭疼,他心平氣和道:「各位客官,我們初來乍到,目前就一個廚子,在短時間內實在難以做出這麼多盤糖醋排骨……」
話還沒說完,有客人掏出一大錠銀子,瀟灑一揮手,「沒關係,本少爺等得起!甭囉唆,今兒個本少爺無論如何也要吃上糖醋排骨!」
這邊豪氣萬丈,那邊兒一位富家小姐掏出一大錠金子往桌上一擱,發出「砰」一聲脆響,土豆和糯米循聲望去,看見一大錠金子,眸中頓時金光閃閃。
富家小姐斜睨了一眼那邊的富家公子,輕蔑道:「本小姐願用一錠金子買第一盤。」
糯米腿一軟,差點倒下,我的那個娘,這是要發了啊……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九歌館的糖醋排骨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更甚者,說這九歌館的糖醋排骨吃一口便能羽化而登仙。
慕名而來吃排骨的人越來越多,每天九歌館外的隊伍都能排出一條長龍。九歌館地處繁華地界,這隊伍一排出去,人流堵住街道,導致車馬不通。
這天丞相大人坐轎經過鬧市,被人潮堵住了去路,害得他早朝晚了半個時辰,不高興的秦丞相讓下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新開的一家酒樓。
九歌館的糖醋排骨引起京城百姓轟動,秦丞相琢磨著,將九歌館的廚子送進宮,若是能討到皇帝歡心,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說不定就能臨幸他那宮中的閨女了?
如此一想,秦丞相忙派人去請柳九九,讓秦丞相出乎意料的是,柳九九竟一口回絕。
趕走丞相的人,柳九九提起菜刀「咚」一聲砍在案板上,她給誰做飯就是不給狗皇帝做飯吃!
秦丞相本想送個廚子進宮討皇帝歡心,萬沒想到會被對方一口回絕,不過得知對方是個姑娘後,他便打消了送柳九九進宮當御廚的念頭,這要是送進宮被皇帝給看上了,可不就給他女兒多招了一個情敵?
也正因為秦丞相找上門,柳九九這才弄清楚京城的廚子為何不敢露出真實水準做菜,都怕當御廚啊!幸好皇宮御廚只召男人,柳九九暫時安全。
只是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柳九九琢磨了一下,拉著土豆糯米商議,最後定出一條規矩——九歌館從明兒個開始,只接待女客,不接待男客,對外便稱是老闆娘得了種不能接待男客的怪病,否則便會渾身起疹,變得其醜無比。
此條規矩一出,吸引了不少名門貴婦、富家小姐,這些貴婦小姐個個出手大方,九歌館賺得不比往常少。
也有不少名門公子帶著小廝上九歌館鬧事,非要吃九歌館的排骨不可,全都被土豆和糯米給打了出去。
另一邊,周凌恆總算熬到跟柳九九見面的日子,他特意穿了件雪白衣衫,手執一把折扇,帶著小安子出了宮門,直奔九歌館。
到了九歌館,他望著門口杵著的一男一女,目光遂落在女子身上,仔細打量,這丫頭倒是長得實在,難不成是鏟鏟姑娘?
周凌恆握著折扇在手上「啪啪」敲了幾下,帶著小安子朝裡頭走,他一腳還沒跨進去,裡邊兒便飄出一股糖醋排骨的香味。
這香味兒讓周凌恆渾身骨頭都變得酥軟,似乎他整個人都被這菜香給裹住,連帶著身子輕飄飄的,眼看他帶著小安子就要飄進去了,卻被土豆那條壯實的胳膊給擋了出去。
「這位公子,您沒長眼啊?沒看見那邊匾額上寫的公告嗎?」土豆上下打量著周凌恆,一臉鄙夷道。
一向凶橫的糯米這會兒是大變樣,她一雙小眼睛變成桃花眼,捧著臉望著周凌恆都快流口水。這位白衣公子長得可真俊哪!
周凌恆一身雪白衣衫,身姿修長,五官俊朗,溫潤的氣質中帶著一層文雅高貴,一雙丹鳳眼水光盈盈,尤其是他握著折扇的手白淨修長,如玉雕的人般,有著讓人說不出的舒服清透,只是這麼靜靜看著便讓人神清氣爽。
周凌恆一扭頭,小安子頷首會意,退了一步去看那匾額,上邊清清楚楚寫著——只招待女客,男客一律不許進入。
周凌恆「嘩啦」一聲展開折扇,輕拍著自己胸脯,臉上浮現「朕與眾不同」的表情,驕傲道:「我是你們老闆娘的故人,勞煩去通報一聲。」
土豆上下將其打量一番,衝著他啐了一口唾沫,還好周凌恆機靈跳開,否則自個兒白淨的鞋子上一准沾上這廝口水。
「放肆!」小安子蘭花指一翹,指著土豆,聲音跟娘兒們似的,毫無氣勢可言。
「喲喲,怎麼著?用蘭花指來嚇唬爺?」土豆抱著胳膊斜睨了兩人一眼,「爺我不要臉的男人見多了,你倒是頭一個拿我們老闆娘出來說事兒的。快滾、快滾,我們九歌館不招待男客!」
小安子氣得青筋直暴,差點脫口說出「我不是男人」,伸出去的蘭花指急忙收了回來,「放肆!你們這知道這位是誰嗎?」
「誰啊?狗皇帝來了也不讓進。」土豆抱著胳膊,氣勢凌人。
「大膽!」小安子被氣得熱血上湧,一氣之下兩隻手都伸出蘭花指,指著土豆鼻子。
土豆也不是吃素的,張嘴咬住小安子的蘭花指,疼得小安子「嗷嗷」叫娘。
周凌恆覷了一眼九歌館內,內心惆悵。
這是鏟鏟姑娘的人,他打不得、動不得,可是進不去,他該如何是好呢?
土豆跟小安子鬧得不可開交,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周凌恆闔上扇子在小安子肩膀上敲了一下,「這麼凶做什麼?心平氣和,以和為貴知道嗎?」
小安子扁扁嘴,委屈地朝後退了一步。他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對一個夥計讓步,更不能理解陛下此刻的好脾氣。
周凌恆又展開折扇,雲淡風輕地搖著扇子,在門前踱來踱去。
他走路思慮的樣子讓糯米的心坎又是一軟,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這男人連歎氣都是如此的賞心悅目。
「當真不讓我進去?」周凌恆「啪」一聲再次闔上折扇,轉過身詢問土豆。
「不招待男客。」土豆抱著胳膊擂在正門前,大有「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霸道氣勢。
第一次跟鏟鏟姑娘見面,周凌恆可不想給對方一個壞印象,只是見不到柳九九他心裡就像螞蟻爬似的,似乎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兩人千里傳音,而是此刻他在門前卻見不到她。
無奈之下,周凌恆只好先帶著小安子離開,躲在別家門前石獅後打量九歌館門口。
小安子見周凌恆執意要進去,給他出主意,「陛下,不如咱們翻牆進去?」
「行啊,朕平時沒白疼你,關鍵時刻倒是挺聰明的。」周凌恆握著折扇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走,跟朕翻牆去!」說罷轉身朝九歌館後院走去,小安子揉著腦袋緊跟而上。
到了圍牆下,兩人仰著頭一望,登時呆若木雞。
這……鏟鏟姑娘真是大智慧啊!
柳九九早料到會有人來翻九歌館的院牆,她不僅將院牆加高了兩尺,且在院牆頂端插了一排刀刃,這要是爬上去,一準被刀刃割傷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