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宮女上前跨出一步,福了福身應了聲,便轉身走出了慈元宮。
半個時辰後,她帶著李美人跨進慈元宮。
李美人一走進周凌恆和太后的視線,母子倆當即目瞪口呆:好大一隻……美人!
周凌恆只那麼一瞥,便抬手掐著太陽穴扭過頭,一臉難色地望著太后。
太后打量著眼前這位李美人,也是嚇得不輕,她尷尬地看了眼兒子,抖著手指著李美人問道:「你是……李美人?李廷尉家的閨女?」
「是。」李美人跪在地上,垂著頭輕聲回答。
「來,抬起頭讓哀家看看。」太后望著跪在貴妃榻前的李美人,用膘肥體壯這個詞來形容此時的李美人那是十分貼切,不過太后還是抱了點希望,身肥體壯不要緊,臉漂亮就行。
李美人一抬頭,太后的心臟又是突兀一跳,嚇得朝後一仰,拍拍自己胸脯表示嚇得不輕——乖乖,好好的美人怎麼成了這德行?
待李美人走後,周凌恆無奈道:「母后,您也別怪兒臣對女人挑剔,後宮佳麗都這德行,一個個長得跟五花肉似的,兒臣如何能下得了口啊?」
「胡說。」太后捏著手帕擦了擦汗,微怒道:「也就一個李美人不知愛惜自個兒身材,哀家親自幫你挑選的四妃,個個傾城絕色,怎麼也不見你去吃?」
周凌恆覺得多說無益,抬手招來宮女,「那個依雲,你去把四妃請來。」
「是。」依雲福了福身,聽命辦事去。
第二章 五花肉吃不下(2)
後宮四妃從進了宮就只見過一次皇帝,這次聽說要在慈元宮面聖,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髮式一個比一個眼花撩亂,臉上撲的粉皆像戴了張面具一般,奈何宮外天氣太熱,到慈元宮時四妃已經滿額大汗,臉上妝容花了不說,身上的薄紗衣皆被汗水浸濕,周凌恆怎麼瞧,都覺得這四妃像是將將從開水中打撈出來的肥膩五花肉。
太后望了一眼跪在貴妃榻前的四妃,嚇得手中的冰鎮荔枝滾落在地,抬起手指顫顫巍巍指著她們道:「這……這這……依雲,她們是誰啊?」
「回太后,是四位娘娘。」才多久沒見,依雲再看到這四妃時也是嚇一跳,想當初四妃個個傾城絕色,身段妖嬈,最不濟的也是個正常的巴掌臉、小蠻腰,可眼下這四個同那李美人一樣,粗臂圓臀,虎背熊腰,走起路來顫的不僅僅是髮鬢間的玲瓏步搖,還有身上一層疊一層的肥肉。
太后嚇得不輕,她握著周凌恆的手,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氣暈過去,好在周凌恆眼明手快拉住她的手,抬手讓四妃趕緊出去。
四妃望著周凌恆也是驚愕,陛下這好不容易召見她們,怎麼什麼話也不說便讓她們離開,難不成……是她們還不夠胖?
待四妃走後,周凌恆拍了拍太后的背,給太后順了順氣,「母后,如今後宮嬪妃是個什麼資質您也瞧見了,不是朕不願意開口吃,但您瞧瞧那些五花肉,兒臣怎麼下得了口啊?」
周凌恆望著太后,一臉痛心疾首的神色,就差沒捶胸哀嚎了。他給太后剝了一個冰鎮荔枝,將冰冰涼涼的果肉遞至太后嘴邊兒,輕聲哄著太后,「母后,兒臣還年輕,臨幸誰這事兒不急,等兒臣處理完國事,得空去後宮轉轉,挑個美貌體勻的姑娘。兒臣若是去臨幸那幾塊五花肉,萬一將瘦弱的兒臣壓得手殘腳殘無心國事怎麼辦?這還算小事,若是那四妃日後給兒臣生個皇子公主,個個長得跟塊大肥肉似的,那得多失國體。母后,您說呢?」
太后想像一個個肥頭大耳的皇子公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揉捏著脹痛的太陽穴低聲歎氣,「恆兒啊……」
她只想抱個孫子,怎麼就如此困難?
周凌恆見太后暫時妥協,唇角輕揚,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即不動聲色拍了拍太后的背,安慰道:「兒臣還有事情處理,就先告辭了,母后您好生休息。」
太后捏著太陽穴,歎了聲氣,卻是什麼話也再難說出了。
周凌恆一跨出慈元宮,在正殿外等候多時的小安子迎了上來。
小安子拿著蒲扇替周凌恆搧風,小聲問道:「陛下,奴才方才看見李美人和四妃進去沒多久便出來了,是不是……」
周凌恆負手而立,昂首挺胸道:「小安子,事情辦得不錯。」
小安子得到誇獎,對著周凌恆彎腰道:「奴才應該做的。」
說起來周凌恆後宮有三千佳麗,他一瓢都未飲過。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他挑女人比挑糖醋排骨還要喪心病狂,他看後宮女人個個不順眼,一個兩個長得都沒什麼靈氣。為了找到藉口不碰那些女人,便想了這麼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三個月前,他讓小安子在後宮私下傳了一條消息,誰糖醋排骨吃得多,他便臨幸誰。三個月來,御膳房往後宮送去的糖醋排骨也都有記載,後宮佳麗們當真以為是皇帝讓人統計她們所吃的排骨數量。
於是後宮內但凡有點權勢的妃子美人,糖醋排骨的量每日少說十盤起,如此不過三個月,後宮四妃以及李美人便成了膘肥體壯的大胖子。
小安子笑道:「陛下,那後宮四妃和李美人的體態當真駭人,那般模樣太后總不至於讓您去臨幸她們了吧?」
周凌恆粲然一笑,「太后嚇得不輕,不過此招也拖延不了多久。說起來,那些姑娘也是可憐,她們在這宮裡消耗青春,於朕於她們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小安子忙點頭說是,「歷代以來,哪一代的後宮不是表面看似平靜,實則腥風血雨、你爭我斗的,可不就是為了得陛下恩寵。」
「所以,朕得趕緊找個合心意的姑娘。」周凌恆拂了拂衣袖,「再找個機會讓後宮散了,放那些姑娘出宮找個如意郎君嫁了。」
小安子望著皇帝,目光複雜。
周凌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瞧著朕做什麼?朕臉上繡了花嗎?」
小安子頷首道:「奴才只是覺得陛下處事特別。」
「特別?哪裡特別?你是覺得朕特別英俊是嗎?」周凌恆摸著自己下巴,粲然笑道:「朕也這般覺得。」
柳九九迫不及待想去京城做生意,同時也急著將九歌館賣出去。
售賣九歌館的消息一放出去,柳州城一片歡天喜地,一口氣能吹走人的妖孽總算要走了,可問題是,妖孽住過的九歌館誰敢買啊?
九歌館的大門日日敞開,除了鄧琰再沒其他客人來光顧生意,也無人來詢問酒樓的價格,土豆閒得打了一萬八百遍算盤,糯米閒得用筷子夾死了幾十隻蒼蠅。
柳九九坐在大堂裡,望著九歌館淒淒涼涼的正門,咳聲歎氣。
老闆娘不給做飯吃,鄧琰就自個兒跑去廚房扒拉了一堆烤紅薯。他咬著烤紅薯從廚房走出來,順口問道:「九九姑娘,你這九歌館多少錢肯賣啊?」
鄧琰這話剛出口,土豆、糯米、柳九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將他圍住。
柳九九上下打量鄧琰,「少俠,你是京城來的吧?聽說京城人房價貴,房子又小又難住,您瞧瞧我們柳州城四季如春,環境清爽宜人,是個安居的好所在,我這九歌館又靠著柳城河,推開窗就能看見清澈的河水,堪稱柳州第一河景房,你若誠心要買,就這個數——」她伸出三根指頭。
「三千兩?」
柳九九正想說三百兩,就見鄧琰咬了一口紅薯道:「九九姑娘,這價格在京城連個茅廁都買不到啊。」
「茅廁……」都買不到……
土豆將手中算盤「嘩啦」一搖,正色道:「少俠,我們也是急著搬遷,否則也不會這般低價售賣酒樓。就三千,您一句話,要還是不要?」
三千兩這麼大一座酒樓,傻子才不要吧!他想著若在柳州買下這麼大一座河景房,年老之後同娘子來這裡安居,當真是美事一樁。
將手中漆黑黑一團的烤紅薯塞進土豆懷裡,道:「這個你幫我拿著。」接著用輕功飄上樓,拿了一疊銀票下來塞進柳九九手裡,「九九姑娘你數數,看看這些夠不夠。」
柳九九握著一大把銀票,整隻手都在顫抖。
她忙讓土豆拿了地契房契來,同鄧琰去了官府登記報備一聲。
回來收拾的時候,柳九九不禁感歎,「京城的人,可真好訛。」
為了防止鄧琰反悔,柳九九一行人急忙忙上了路。
等他們的馬車牛車出了城,糯米才開口問柳九九,「小姐,我們就這樣丟下鄧少俠,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
柳九九一巴掌拍在糯米腦袋上,「在商言商,說什麼厚道。」
去京城之路很辛苦,連日來的顛簸讓柳九九頭昏腦脹,就連大黑狗也被牛車顛簸得無精打采,半路上柳九九和大黑狗暈車,一人一狗跳下車,蹲在路邊歪著腦袋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