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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錦瑢

  柳九九主僕三人被抓進大牢,按照常理,應當先由廷尉審判再判罪,可柳九九到了大牢還沒來得及坐在草堆上感歎世事無常,便被獄卒拖出去,拴野豬似的將她拴在了木樁上。

  牢內炭爐的火燒得極旺,獄卒一手握著鐵鞭,一手拿著幾塊珞鐵,塞進火爐裡燒得紅彤彤的。柳九九眼瞧著獄卒從火爐裡取出燒紅的烙鐵,心裡直打哆嗦,覺得不妙,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吞了口唾沫,「大……大哥,你不會是要嚴刑逼供吧?我……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百姓,我雖然剛來京城不久,但最基本的道理還是知道的,京城大小案件得先由廷尉大人審判,您這擅自用刑……不好吧?」

  獄卒握著鐵鞭凌空一抽,那條鐵鞭頓時如毒蛇般堪堪落在柳九九身上,抽得她肩部一陣皮開肉綻,她疼得「哇」一聲,扭過頭看著自己肩膀,「不……不是吧,真抽啊?」

  「你夜犯宵禁在先,在將軍府外燒紙在後,已犯重罪,還用得著廷尉大人出面審判?依丞相吩咐,先嚴厲懲罰你們這等不知死活的百姓。」獄卒將冷卻的烙鐵放進火爐再次燒紅後,朝著柳九九走過去,在她臉上比劃道:「這張臉倒是好看,來,選個位置。」

  「選……選位置?大哥,我……我冤枉啊,就就……就算我夜犯宵禁,也犯不著上酷刑吧?」柳九九哆哆嗦嗦地說著,這烙鐵要是燙下來,被毀容了可怎麼是好?

  「你在將軍府外燒紙,惹了丞相不痛快,我這也是奉命行事,看你是個弱女子,我才讓你選個位置,否則早燙在你臉上,還跟你廢話什麼?」獄卒冷冰冰地道。

  聽起來倒是有點人性,柳九九道:「那我能選燙在牆上嗎?」

  「不行!」

  烙鐵靠近柳九九的臉頰,近在咫尺的火紅烙鐵嚇得柳九九牙齒直打顫,她吞了口唾沫,縮著脖子道:「大……大哥,你們服務真貼心啊,還給選位置,我選、我選,您先容我想一想,想好了我再告訴你——

  啊!」她本來還想拖延時間,怎知那獄卒沒閒功夫跟她貧嘴,毫不留情地握著烙鐵「嘶啦」一聲就燙在柳九九大腿上。

  這一下疼得柳九九四肢一抽,差點沒暈過去,衣服和著皮肉的焦糊味斥進她的鼻腔,大腿火辣辣地疼,這種疼痛比被灶火燙還要疼痛十倍,她這輩子沒受過這種酷刑,忍不住「哇」一聲哭出來,嚎啕哭聲如陣陣春雷,倒是將獄卒嚇了一跳。

  用完刑,獄卒命人將柳九九扔回牢內,大概是獄卒大爺們也要休息休息,剛給一個小姑娘用了刑,得喝點酒壓壓驚。柳九九仰躺在牢房中一堆枯草上,抿著嘴暗罵獄卒大爺們不是個東西,該壓壓驚喝喝酒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這幾天真是倒霉透了,先是臀部受傷,再是被關進大牢。看來土豆說得不錯,京城的確危險,她突然懷念起柳州城的日子,柳州城一片祥和,犯了事兒郡守大人頂多打打屁股,罰點小錢了事,哪裡像京城,一上來便用滾紅的烙鐵燙燒皮肉。她望著大腿那塊被燙爛的皮肉,慶幸燙的不是臉。

  糯米見小姐被用了刑,大腿那裡被烙鐵燙得血肉模糊,還有股皮肉的焦糊味兒,嚇得不輕,抱著柳九九的小腿開始哭。

  「不就是『紅燒肉豬肘』,有什麼好哭的。」柳九九吸了吸鼻子,彷彿聞到了烤乳豬的香味。腿部火辣辣的疼痛持續太久,讓她痛苦不堪,但也痛太久了,她漸漸有些麻木,她將腦袋靠在牆上,歪頭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忽地牢門「砰」一聲被人踹開。柳九九嚇得一顫,抱著糯米揉著眼睛往後縮,待她睜開眼看清來人樣貌時,心頭頓時湧上一團暖流,本來如墜入冰冷地獄的她,像是看見了希望。

  周凌恆身著一襲白衣,用木筷束髮,精神奕奕,氣宇軒昂。他手中拎著獄卒,看見柳九九,隨意將手中獄卒一扔,朝她走過去,他的神情一如以往平淡,聲音低沉,就像一杯溫雕潤的清冽茶水,「鏟鏟姑娘,沒受到驚嚇吧?」

  柳九九眼睛紅腫,抿著嘴搖頭,「沒受到驚嚇。」她喘了口氣,接著又說:「我受到了傷害。」說完張嘴又開始哭,看見周凌恆就跟看見靠山似的,眼淚撲簌簌止不住地往下落。

  眼尖的周凌恆很快看見她腿部的傷,被燙化的衣物同傷口粘在一起,觸目驚心。他心頭一緊,一把將糯米推開,將柳九九從一堆稻草上打橫抱起來,急急忙忙往外走。

  他抱著柳九九經過獄卒時,一腳踹在他腦袋上,「留著你的腦袋!」

  獄卒嚇得跪在地上直磕頭,見他抱著犯人走,也不敢說個「不」字。周凌恆帶著鄧琰的腰牌過來,自然是以鄧琰御前帶刀侍衛的身份,這鄧家和丞相府的彎彎繞繞京城哪個人沒聽過?且不說鄧家勢力,單說御前侍衛這個名頭就足以讓獄卒聞風喪膽,御前是個什麼概念?

  那可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啊。

  周凌恆前腳抱著柳九九剛走,土豆和糯米也跟著被放出來。兩人從大牢出來,土豆疑惑道:「小姐呢?」

  糯米抬起袖子擦擦眼淚,「小姐被人用了刑,被排骨抱走了,大概是去醫館了。土豆,我總覺得這個排骨不像普通人。」

  土豆蹙眉問道:「怎麼說?」

  「你剛才是沒看見,他抱著小姐一腳踹開獄卒,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沒有一個人敢攔他。」糯米捋了捋頭髮,又說:「我總覺得這個排骨不像普通的百姓或江湖人,他身上那股子貴氣,不像是流浪江湖的,倒像是……王公貴戚。」

  土豆看了她一眼,沉思一會兒說道:「他既然救了小姐,應該不會是壞人,咱們先回九歌館收拾東西,這京城怕是不能待了,等小姐一回來,咱們就離開。」

  糯米拽著他的袖子,「我們這才來多久,你不是說要在京城給小姐找大夫嗎?」

  「現在這個狀況,你覺得是小姐的病重要,還是她的命重要?」土豆反問她。

  糯米弱弱道:「都重要……」

  「聽我的,先離開,其他我們再做打算。」

  周凌恆抱著柳九九去了鄧琰府上,他到的時候,冷薇還在藥房研究如何用刺客泡藥酒。

  柳九九窩在他懷裡,碎碎念道:「排骨大哥,你說我這腿是不是得留下好大一塊疲?」

  「不會。」周凌恆安慰她,抱著她闖進藥房。

  一進去,刺鼻的藥材味撲面而來,柳九九怔然打量這間藥房,四周擺滿草藥架,正中擺著六隻大水缸,裡面泡著……大活人?水缸裡東西黑漆漆一團,她看不清是什麼東西,就在她猜測冷大夫泡活人的意圖時,水缸裡突然跳起一條手指粗細的花蛇,嚇得柳九九抱著周凌恆的脖頸,臉貼著他的胸口緊閉上眼。

  他怎麼就忘了冷薇藥房素來驚悚?連忙抱著柳九九退出藥房,杵在門口對裡面搗藥的冷薇說:「冷大夫,柳姑娘腿部被燙傷,勞煩你給她醫治。」

  「怎麼又受傷?這姑娘是受傷體質?」裡面傳來「篤篤篤」的搗藥聲,冷薇的聲音冷如冰霜,沒有半點情緒,「抱進來。」

  周凌恆抱著柳九九有些猶豫,生怕裡面的東西再次嚇到她。「這裡面的東西……」

  「進來吧,嚇不死。」冷薇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

  「鏟鏟,你閉上眼睛好了。」周凌恆跟她解釋道:「這冷大夫是用毒……用藥高手,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神醫,沒有她治不好的病,有她在,你的腿絕不會留疤。」

  「那……好,為了腿,我不怕。」柳九九咬著嘴唇,故作堅強地道:「排骨大哥你抱我進去吧,我準備好了。」

  只是她嘴上說著不怕,但周凌恆抱著她剛踏進去,她立刻將眼睛閉得死死地。

  冷薇擱下手中藥杵,抬手指著一旁的小榻,對周凌恆說:「把她放在上面。」

  周凌恆輕手輕腳將柳九九放在榻上,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柔聲安慰她,「沒事,相信排骨大哥,一定會好的。」

  「排骨大哥?」冷薇挽起袖子走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位皇帝陛下,旋即又收起驚訝神色,依著陛下這性子,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他做不出來?

  冷薇看了看柳九九的傷口,用剪刀將她焦肉四周的衣服剪碎,說道:「喲,看這烙鐵的印記,該不會是刑部大牢吧?柳姑娘你是做了什麼,竟惹了刑部的人?」

  柳九九咬牙切齒道:「都怪那個狗皇帝!」

  冷薇聞言手一抖,差點沒一剪刀戳進她皮肉裡,「怎麼?他對你做了什麼?」

  「若不是狗皇帝下令要什麼宵禁,我也不會被抓。」柳九九一拳頭砸在榻板上。

  冷薇聽見周凌恆咳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替他解釋道:「這宵禁是先皇下的,當今聖上不過是延續政令,同他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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