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窒息後,他快速踩過碎玻璃衝到電視前,呼吸急促地不斷由胸腔擠壓出濃重的氣息。
是她,帶著—堆小朋友停在烤地瓜攤前吃著地瓜的人是她!
雖然鏡頭只是一閃而過,但那張臉,那張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臉,相隔七年後,他見到了,終於見到了!
他激動不已,全身顫慄,再怔了三秒鐘絰,他一臉風暴的抓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她出現在金山了,我要你立刻找出她的下落,立刻!」電話一接通,他幾乎是狂吼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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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恭喜您了,找了七年,總算找到人了。」徽信社的小張興奮的說著。
「她人在哪裡?」李衡陽卻沒有露出一絲喜色。
「她在台北。」
「台北?」
「昨天依著您給的線索,到電視台調了新聞帶,查出跟她生一起的小朋友是來自台北市一家貴族幼惟園的學生,昨天她帶著學生到金山做戶外教學。」
「她是幼稚園老師?」
「是的,她在那家幼稚園服務有五年了。」
「她的人就在台北有五年了,而你們竟然沒有辦法發現她的行蹤?!」
「這個……很抱歉,因為她改了名字,我們也是在調查幼惟園的資料時才發現的。」
竟然連名字都改了,她想與過去斷絕的決心還真徹底!「換了什麼名字?」
「古心寧。」
「心寧?你想圖什麼?圖心靈能夠安寧嗎?哼,可笑!」在那樣對待他後,她有什麼資格獲得寧靜,休想!
李衡陽將車子停在離幼稚園門口的不遠處,視線正好可以看見進進出出的人,他表情冷峻僵硬的注視著大門,維持同一個姿勢足足有兩個鐘頭,直到一個他熟悉的人影躍入眼簾,他瞬間心跳加速,臉色死白,連呼吸都幾乎終止。
是她!真的是她!
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對著身旁一個個的小朋友揮手再見,那張盈盈笑臉,令他生出了極度的厭惡感,在他眼中,那彷彿是惡魔的笑臉!
她拋卻了他、拋卻了父母,然後竟躲在一群無邪的孩子中,她究竟想做什麼?!
可惡的女人!他搥擊了方向盤。
憤怒的舉動讓喇叭發出利耳鳴聲。
正要送走最後一位小朋友下課的人兒日光不由自主的投向發出聲音的車子,這一望,與車內人的視線交集,頓時她睜大了眼睛,既忘了呼吸,也忘了自己該轉身逃跑才是,整個人呆傻掉了。
車內的人目光始終瞅著她,很好,這震驚的反應代表她沒忘記他是誰!
冷笑的下了車,動作不疾不徐的關上車門後走向她。
她氣息不穩,還簌簌發著抖,覺得腳下的世界又開始即將要一寸寸崩塌了。
「古老師,你怎麼了?」漢克斯發現老師的異樣,擔心的拉著她的袖子問。
古寧恩無法回應學生的關心,因為那人正一步步的接近她,她每個毛細孔都在擴張,擴張到令人感到刺痛的地步。
她眼中閃出晶亮的淚花,是那樣的震驚與無措。
不要,她不要見到他,她一定是錯認了,走向她的人不會是他!
不會是他……不!
他那張此刻佈滿譏誚的臉龐,正宛如復仇王子般的走向她。
她神色淒慘,絕望的不斷在內心吶喊——快跑,快跑,快點跑!
但她始終沒辦法移動自己的雙足分毫,只能像是被人釘在原地般,以著驚恐失常的目光緊緊瞪視著前方的人形。
「古寧恩——」李衡陽終於站定在她的面前,露出的晶亮牙齒,在她眼中,那白齒似乎透著青光,襯得他猶如惡龍般即將要吞噬她。
「……」她死白了臉,感覺整個人逐漸飄了起來。
「好久不見!」
「不——」在發出這聲尖叫前,她腳一軟,臉龐朝向天空,白雲成了洶湧的漩渦,鋪天蓋地將她捲了進去,她的身體向後倒去,著地的剎那,她落入了—雙強健的臂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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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陽想過再見面可能會發生的千百種狀況,卻唯獨沒料到她會當場昏厥在他懷裡。
他煩躁地爬了下頭髮,她竟敢一見到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昏倒,她竟敢這麼沒用!
他忿忿地冷睨著她,蒼白的瞼龐,緊閉的雙眼,七年的光陰像是一把銼刀,磨去她臉上的稚氣,床上的她,已完全看不出當年的嬌憨。
她蛻變成為一個成熟的女人了,一個明艷動人的女人。
燃著煙,鐵著一張臉,他在等著,等她睜眼醒來,等著再看一次她受驚的臉龐。
「先生,這裡是幼稚園的保健室,你不能在這裡抽煙。」護士立刻制止。
「是嗎?那我離開好了。」他叼著煙,空出雙手要將床上的人抱起。
「你做什麼?」護士趕緊阻止。
「你不是說這裡不能抽煙嗎?那我只好帶著她離開了。」
「你不能帶走古老師,她得侍在這裡休息直到她清醒為止。」
「我帶她到別的地方休息也可以,不一定要在這裡。」他不悅的說。
「不行,我們並不認識你,不能讓你隨便帶走她!」
李衡陽瞇起眼來。「你們擔心我會對她怎麼樣嗎?」他冷笑,沒錯,他正想對她不利!
「這個……總之我們沒見過你,貿然在古老師昏睡時讓你將人帶走並不妥。」
「哼,現在幼稚園已經下課了,你們也準備下班了吧?她到現在還不醒來,你們打算怎麼辦?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還是把她搖醒算了?」
「這個……」護士露出為難的表情。
「難道她沒有朋友?你可以打電話通知她的朋友來接人。」他故意說,他想見見這些年是誰陪在她的身邊。
「朋友……我們不瞭解古老師的私生活,不過聽說她有—個未婚夫——」
「什麼?!」這句話讓他整個爆起來。
凶狠的目光瞪得護士全身發寒,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變臉?
「那男人在哪裡?」他揪住護士的手,聲音由齒縫裡迸出。
「我……我們不知道。」她嚇得臉色發青。
「你不是說她有未婚夫,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哪裡?」這女人竟敢有未婚夫!一把怒焰隨即漫天燃起。
「我們也只是聽說,沒人……見過。」
李衡陽—愣。「沒人見過?」
「嗯,她從來沒帶過未婚夫出現在我們面前過。」看著他不善的臉色,她緊張的說。
「那她住在哪?我親自送她回去。」他忍著怒火問。
「這……」
「怎麼,幼稚園不會連老師的資料也沒有吧?」
「地址我們當然有,但是不方便讓你單獨送她回去。」眼前的男人雖然俊帥逼人,但誰知道會不會是一隻大野狼,想藉著送人幹出什麼壞事。
「難道你們有人可以送她回去?」他冷哼的問。
「有娃娃車可以接送,不然我也可以送她回家。」保健室裡突然出現了一名非常美麗的女人。
「你可以送?你是這女人的什麼人?」他皺眉的看著這動人的女人。
「她是我兒子的老師。」邵麗致說。
下午漢克斯打電話給她,哭哭啼啼的說古老師被人嚇昏了,她立即關心的打了電話來幼惟園問,才知道心寧真的昏倒了,而且人還待在幼稚園附設的保健室裡;心寧不僅是漢克斯的老師,也是她的朋友,她聞訊就立刻趕來了。
「學生的家長?你跟這女人很熟?」
「她當了我兒子三年的老師,跟我非常熟,我們私交也很好。」她微笑的說。
「你能送她回去?」
「嗯,雖然娃娃車司機下班了,但是相信護士小姐可以幫我的忙,扶心寧上我的車,送她進家門。」瞭解他質疑的是她有能力—個人扛她回家嗎,她看向護士,見到護士點頭表示願意幫忙,她感激的笑了笑,不由得再望向床上的古寧恩。
直覺告訴她,心寧不會想讓這個男人太接近她,甚至讓他進入她家。
李衡陽瞪了邵麗致。「好,這女人就交給你了。」
「好的。」看得出他的不悅與壞脾氣,但她完全不予以理會,故意與護士將他隔開一旁,雨人吃力的扶起古寧恩上到她的轎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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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雅致的臉龐上露出了訝然。
古寧恩苦澀的點頭,愁緒清晰可見。
邵麗致暗歎。「現在他終於找到你了,你還打算逃避嗎?」
這幾年因為漢克斯的關係,她與古心寧成了好姊妹,兩人各有心事,各有苦處,但卻無話不談,彼此都清楚對方的過去,而自己因前夫突然出現,也正處於一片混亂當中,沒想到好友的處境竟也與她不相上下,同樣面臨著極為苦惱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