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客廳後,沒見到蘭芝的人,他才開口問:
「太太呢?」
「在書房。」管家恭謹的回答。
他便朝書房走去,未敲門便直接進人,他不覺得和蘭芝間還有客套的必要。
蘭芝坐在書房辦公桌的皮椅裡,那是以前秉輝常坐的位置,只是他都直接坐輪椅,這張皮椅一直擱置一旁,很少使用。
她看著至剛走進書房,直走到她的面前,她心中的感覺十分複雜,有惶恐也有期待,更有矛盾掙扎。
「我來陪你了,蘭芝。」他帶著一股深情的凝望著她。
蘭芝驀然站起來,逃避的走到窗邊背對著他。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陪嗎?你為什麼還來?」
他走到她的身後,沉痛的問道:
「你還是要拒絕我嗎?」
她用壓抑著許多情感的語調回道:
「我不想搶別人的丈夫,也不願破壞別人的家庭。」
「如果我們只是做個互相關懷的好朋友呢?」他的聲音裡充滿失落。
她苦笑的搖頭:「你做得到嗎?」
他歎了一口氣,黯然的回道:
「我沒有把握。」
「我們都不是聖人。」她無奈的說道。
「讓我們順其自然好嗎?我不會強求什麼的。」他的語氣有著深深的悲哀。
他們相愛了一輩子,終究是有緣無分,命運何其殘酷,竟如此捉弄他們。
朱利文準時來接她下班,坐上他的車,她直接告訴他:
「到你那裡去吧!我今天不想回家。」
朱利文謹慎的問道:「你是說要在我家過夜?」
悅紅挑起眉反問:「不方便嗎?」
他笑道:「怎麼會?只是你需不需要先打通電話回家說一聲?」
「我不想打。」悅紅斷然回道。
「這樣伯母一定會很擔心。」朱利文提醒道。
悅紅悶不作聲,朱利文也就不再多說的專注開車。
到了他家,林姊在客廳看電視,看見她跟朱利文一起回來,不禁一副高興的模樣。
「悅紅,你來了,想不想吃點消夜?」林姊熱絡的招呼她。
「謝謝,我不吃消夜。」悅紅微笑道。
「替我們泡一壺好茶吧!」朱利文拉著她便往他的房間走去,一副興頭十足的模樣。
悅紅窘然的垂著頭走著,一進人他的房間,立刻向他埋怨:
「你怎麼這樣?」
「我怎麼樣?」朱利文不明所以的望著她。
「好像猴急什麼似的,和林姊講不到兩句話就往房間跑。」
朱利文理直氣壯的回道?「那又怎麼樣?我們本來就應該單獨相處啊!」
悅紅抓住機會調侃他,「我本來就不如你經驗老到,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
朱利文好笑的望著她道?「小姐,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就算有什麼生理需求也是正常的,有什麼好害臊的?」
「我不像你臉皮厚。」悅紅嬌嗔的回道。
「臉皮厚就臉皮厚吧!」他抱住她的腰,臉對臉的說道:「因為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想做什麼?」她的心跳加速起來。
「還用問嗎?」他低下頭吻她。
他帶著挑逗意味的輕舔著她的嘴唇,她主動的迎上他,表現得比他還迫不及待,她的身體已熟悉這種渴求,並急切的想要得到紓解。
僅存的一點理智卻又使她驀然推開他,有些擔心的道:
「林姊端茶來會看見的。」
他皺眉道:「她進來會先敲門的。」
他剛要重新將她擁入懷中,敲門聲隨之響起,他不禁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進來。」他揚聲道。
林姊應聲而入,為他們端來茶水和點心。
「你們多少吃一點吧!」林姊好意的道,將托盤放在沙發几上,立即識趣的告退,「我不打擾了。」
悅紅又覺得不自在起來。
「林姊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
朱利文用教訓的語氣說她,「你就是這樣,永遠都在乎別人的看法,這樣會活得很辛苦。」
「或許吧!」悅紅有感而發的回道。
「想喝茶嗎?」
「好。」
朱利文為她倒茶,自己也倒一杯,兩人坐在沙發裡喝著。
「你真的不打電話回去?」他又提起來問她。
「我不想打。」她仍是那副倔強的模樣。
「想看影片嗎?」朱利文轉移話題。
悅紅搖頭,「我想洗澡,然後早點休息。」
早上她在外面到處亂逛,又工作了一整天,真覺得有些累了。
朱利文回給她一個曖昧的眼色,附和道:
「是啊!我也想早點上床休息了。」
悅紅不理他,逕自將那杯茶喝完,才對他道:
「有沒有睡衣借我?」
「我到攻芳的房裡找我看,她應該是有衣服放在家裡。」
「不用了,隨便找件你的襯衫給我就行了。」
朱利文走到衣櫃翻找出一套運動休閒服來,拿給她道:
「不會太大嗎?」
「反正是穿著睡覺而已。」她帶著那套休閒服,提著那只隨身的小化妝箱走進浴室。
朱利文房裡專用的浴室十分寬敞,洗臉台上有一面大鏡子,悅紅對著鏡裡的自己足足發愣了十來分鐘,心裡還紊亂得拿不定主意,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卸妝?有人頂著一張濃妝的臉睡覺呢?
想到要以本來的面目面對朱利文,她的心裡就起了一陣恐懼。
他不是沒看過她不化妝的時候,但她寧可都以最美好的一面來面對他,不願讓他看見她的醜。
悅紅進入浴室一會兒後,朱利文便到書房打電話,幾乎電話鈴才一響,立刻傳來蘭芝略帶焦灼的聲音。
「喂!」
「伯母,我是利文。」
「利文呢?悅紅有沒有跟你在一起?」
「她在我這兒,您放心。」
蘭芝鬆了一口氣,開始向他述說道:
「平常這時候她早該到家了,我也猜到她可能跟你在一起,可是她也應該打電話跟我說一聲才對,我必她是因為早上的事還在生氣,怕會有什麼事發生……」蘭芝講得有些語無倫次,越講音調越黯然低沉。
「伯母,她今晚會在我這裡過夜,您不用擔心,明天早上我會送她回去的。」朱利文安撫的說道。
「她不回來了嗎?」蘭芝顯露出極度的不安。
「她說她不想回去。」朱利文只好實話實說。
蘭芝傷心的道:「她是在跟我賭氣。」
朱利文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沉默著。
「悅紅呢?我要和她說話。」蘭芝要求。
「她正在洗澡。」
「等她洗澡出來,叫她打通電話回家。」蘭芝吩咐道。
朱利文為難的回道:「她連電話也不願打。」
「她怎麼可以這樣!」蘭芝的無奈多於生氣。
「我會勸她的,她只是在鬧情緒。」
「我們是母女,可是她卻待我像仇人一樣。」
朱利文從電話中聽見蘭芝的啜泣,卻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一會兒蘭芝便掛斷電話。
回到房裡,悅紅還在浴室,水聲嘩嘩,大概正在沖澡的模樣。
朱利文突然興起一個念頭,走過去轉動浴室的門把,悅紅沒有鎖門,一看見他進來,本能的急著想要我東西遮掩,她窘迫的責問:
「你怎麼可以偷看人家洗澡?」
朱利文好整以暇的盯著她道:「我哪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的看。」
悅紅想要拿架上的浴巾,卻被他迅速攔住。
「你想做什麼?」她有些生氣的問他。
「我想和你一起洗澡啊!」他笑嘻嘻的回答。
「你想洗澡是不是?」悅紅不懷好意的笑著:「好啊!我讓你洗個痛快!」
她的話音剛落,立刻舉起手上的蓮蓬頭,對著他的頭臉噴下,他一身整齊的穿著轉眼間已成一副落湯雞的狼狽模樣。
他一直不動的站著讓她噴水噴個夠,然後才動作俐落敏捷的搶過她手上的蓮蓬頭,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也朝她亂噴一通。
悅紅髮出陣陣尖叫,邊討饒的求他道:
「好了,好了嘛!把衣服都噴濕了,我明天怎麼回去?不要了嘛!不要鬧了啦!」
朱利文不理她,仍是亂噴一氣,弄得整個浴室霧氣濛濛。
「你再噴,我要生氣了喔!」悅紅嬌嗔的恐嚇。
朱利文這才笑著打住,一副活該的口吻:
「是你自己要這樣的,我當然奉陪。」
悅紅頂嘴道:「誰教你這麼不禮貌?」
「我們已經是親密愛人了,在一起洗澡有什麼不可以?」朱利文的神情儘是不以為然。
「我就是不習慣。」悅紅又要去拿那條浴巾。
這次朱利文沒有阻攔她,只是覺得奇怪的望著她的臉,問道:
「你怎麼沒有卸妝就洗澡?」
悅紅用浴巾將赤裸的身體包起來,沒好氣的反問:
「法律有規定洗澡一定要卸妝嗎?」
「你總要卸妝洗臉的吧?」朱利文顯得有些小心的問她。
悅紅好像存心和他鬥嘴似的回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卸妝洗臉?」
「不卸妝洗臉怎麼睡覺?」
「有什麼不可以?」悅紅的語氣彷彿她已經決定要這麼做。
「你是在開玩笑吧?」朱利文懷疑的看著她,宛如她突然神經失常。
悅紅頹然的歎了一口氣。「既然你那麼想看我的真面目,我還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