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有足夠的時間讓她說清楚,但他胸有成竹的表情,讓她有幾分安心。
可是……現在已經退朝很久了吧?澧哥哥怎麼還沒有半點消息?那個呂氏會不會生出殺手鑭,殺得他措手不及?
她太擔心了,於是來來回回,把小小的院子裡踩出一條足跡小徑。
鍾凌並不知道,她的著急讓阿六心裡的喜歡指數略升、討厭指數再次下降。
阿六暗道:幸好,還算是個有良心的。
眼見天色暗下,鍾凌再也憋不住,她走到阿六身前,道:「阿六哥哥,你可不可以去壽王府看看狀況?雖然澧哥哥講得信心滿滿,可是女人心、海底針,誰曉得呂氏會不會弄一些亂七八糟的詭計對付澧哥哥,他是個大男人,不懂得那些彎彎繞繞……」
她越講越急,連珠炮似的字句飛快從嘴裡冒出來,嘮叨尚未結束,阿六突然彎起眉毛、勾動嘴角,伸出手,指指她身後。
她猛然旋身,視線與上官肇澧的相對上,這一瞬間,她突然有一點點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希望時間凍結……
她定在原地,看著他朝自己一步步走近,明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電視裡的偶像劇。
她沒有喝酒,卻彷彿看見他的慢動作,優雅的笑容、自信的目光,他的帥以等比級數增長。
他來了,走到她面前,停下腳步,她莫名其妙地紅了臉龐,眼底莫名其妙地溫潤潮濕。
他說:「你在擔心我嗎?」
她想:有這麼明顯嗎?但嘴巴回答,「是啊,好擔心。」
「我說過沒事的。」
「人之所以失敗,往往是因為過度自信。」誰曉得他前輩子的死,是不是和驕傲有關?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呂氏能拿統聯的票搭上高鐵,還能從乘客變成高鐵董事長,她的能耐不是一分兩分。」
她的話無法讓古人理解,所以阿六聽得一頭霧水,但上官肇澧硬是明白了她的比喻。
「我爹認下我,滿朝文武也認了我的身份。」
「憑什麼?滴血認親?」
她的口氣裡帶著嘲笑,他聽出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變成她肚子裡的蛔蟲。
「我的長相酷似母親,我的背後有一塊月形胎記,最重要的是,我能夠說出小時候和父親背著母親說的私言。」
父親在看他第一眼時便認出自己,他哭了,老淚縱橫。
鍾凌點頭,這比滴血認親要靠譜得多。「所以你回到家,正式成為壽王世子?」
「對,我回家了,正式成為世子爺。」
他重複她的話,看見她笑逐顏開,忍不住也跟著開懷。
「那呂氏呢?你有沒有證據證明當年她派刺客追殺你?」
「沒有。」
「她依然穩坐後母寶座?」這古代後院,最大的人禍不是姨娘就是表妹,何況大老婆升天,側妃又是排得上名號的女人,以後他還有苦頭可吃。
「沒有。」
「為什麼?她沒有犯錯事證啊!」
「她沒有,便替她製造一個。」
哦哦,她笑得闔不攏嘴,眼底熠熠生輝,真人版甄嫘傳上演!「你怎麼做的?」
「將消息透露給上官宇,道父親已經請封世子,他聽到消息,自然是迫不及待地進王府,當時上官肇平被縛,呂氏被下藥,他一進呂氏屋子裡,聞到合歡香,再見到姿色撩人的呂氏,便是再有自制力也把持不住,何況是兩個本就暗渡陳倉之人,於是當場被抓。上官宇是個沒骨頭的,幾板子便打出了真相。」
「呂氏不向娘家求救嗎?」
「呂尚書現在都自身難保,哪有心思理會失貞的女兒。」
上官宇被送進官府,管他什麼身份,淫人妻女自然該受一番罪刑,這番罪刑有肇陽插手,還能留下半條命已屬幸運。之後,呂氏當年算計壽王的陰毒計謀昭告於天下,能不引來清流人士的嚴正撻伐?
待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壽王府看在呂尚書面子上,將呂氏、上官宇和上官肇平一家三口送出府,屆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看熱鬧的民眾、投石子丟雞蛋的百姓……先削去他們一層皮肉。
如果他們傻得回尚書府求助更好,皇帝恰可以此名目,將呂家給一鍋端了,如果不?他們走到哪兒便追殺到哪兒,他要他們也嘗嘗那種心驚膽顫,連睡覺都不敢闔眼的日子。
他不急著弄死他們,他要將當年他們做的一一奉還!
上官肇澧握了握拳頭,臉上卻現出一絲笑容。惡有惡報?他不信這種話,與其等待老天還他公道,他寧可用自己的力氣給報應。
「既然都處理好了,那……餓嗎?」她還記掛昨天那碗沒吃掉的面。
「你請我吃飯?」
「嗯嗯,肯賞光嗎?」
「走!」她沒帶他進屋,反而往外走,人人都說她小氣吝嗇,今晚,她要為他慷慨一回。
為什麼例外?因為他的存在本就是她生命中的例外,她喜歡並且珍視這份例外。
唐軒開張,一串爆竹、幾個舞龍舞獅的男子,製造出一場震天熱鬧,圍觀的人把週遭巷子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不過熱鬧過後,也就這樣了,生意不算好,貨架上的東西沒賣出幾樣——鍾凌當初想的沒錯,鋪子太小,夾在那些高樓大宅中間,成了微不足道的存在,一個閃神,很容易錯過。
看一眼客香居那幾名身材魁梧的打手,他們把唐軒當成自家店舖,三不五時過來走走逛逛,滿臉橫肉,嚇得顧客不敢上門。是開始懷疑了吧,當初報四皇子的名號,可那麼久都不見人影,對方相信才怪!
早知道就先和澧哥哥通個氣兒,讓他退朝之後把四皇子拉過來串門子。
「小姐,這可怎麼辦才好?他們繼續這樣下去,咱們生意都別想做了。」
鍾凌歎氣,這年頭惡霸很吃香的,擺出一張吃人肉的蠢臉站在門口,純樸的百姓沒人敢招惹,遠遠見著只能繞遠路走。
她甩甩手道:「別理會他們,再觀察兩天,實在不行,我去找澧哥哥出面。」
壽王世子雖比不上四皇子,但面子也夠大,除非他們的背後老闆是太子,否則定能壓下他們一頭。
也只能這樣了,阿興、阿隆無精打彩地往櫃檯上一趴,連美味香濃的臉都在發臭中,場面和她們想像中不相同,還以為一開張滿京城的百姓就會把鋪子擠得連轉身都沒辦法。
不是她們誇張呢,自家鋪子賣的東西天上有、人間無,舉國上下都找不到這種好滋味,這種東西不賣什麼能賣呢?
鍾凌見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笑道:「行了,別火大,我去烤個披薩犒賞大家。」
聽見又有新鮮玩意兒可以吃,眾人拍手叫好,眾星拱月地把鍾凌送進後院廚房。
擀面皮、包起司,鍾凌打算做芝心披薩,她在攤平的面皮上灑上火腿、青豆和肉片,最後鋪上一層厚厚密密的起司,放進烤爐裡。
這頓原本是預計晚上要給大家加菜用的,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拿出來提振大夥兒的士氣。
看著爐裡的旺火,她告訴自己:不怕,有四皇子訂的五百盒禮盒,這個月就不會賠錢,萬事起頭難,不過一個早上罷了,怎麼能夠論輸贏?路遙知馬力,她很清楚自家的產品有多優,早晚要在市場上脫穎而出的。
披薩烤好,陣陣香氣撲鼻,在旁邊學著做的小夏吸了兩下口水,笑道:「小姐,光聞就好吃到不行。」
「當然好吃,還得熱熱的吃。」
鍾凌將披薩鏟出來,以圓心為準,切成十二片,才正要吆喝人呢,小春快一步走進廚房。
她臉上有著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急急說道:「小姐,世子爺來了,還帶三位公子來捧場,看他們的穿著,應該不是一般人。」
來了!知我者肇澧也,他是她永遠的及時雨,只要有需要,他就會從天而降。感恩啊,感激吶,她鍾凌此生何其有幸,得上官肇澧這位知己!
鍾凌雙眼燦亮,笑容隨之躍到臉上,她越來越相信,他是自己的救護車,只要危難,他便會出現。
洗淨雙手,快步走到鋪子前,她笑臉迎上,「澧哥哥,你來了!你真有口福,我剛烤好披薩。」
鍾凌看自己時,自然而然的欣喜,那不是強裝出來的矯情,上官肇澧很滿意,但身後有三位大人物在,他克制自己的幸福洋溢,道:「別急,先見見這幾位。」
他退開一步,鍾凌目光對向他身後的三個人,霍地,一聲震耳欲聾的叫喊震動她的心脈,夭壽……骨!怎麼會這麼大咖?
四皇子也就罷了,他旁邊站著的那位,不就是皇帝老子嗎?在淮縣見過面的,至於最後面那位,好,好到不行……
那、那、那是前輩子鍾子芳的老公——二皇子。
前世鍾子芳回到安平王府,本來名分是正妃,卻因為是庶女代嫁,儘管還是頂著個寄名嫡女的名頭,二皇子覺得有損顏面,於是大筆一揮,正妃變側妃,而原本的側妃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