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啊,這是刀傷,你救人反倒把自己當成砧板。」她沉聲調侃。
「不小心沒注意到,下次不會了。」他眼神柔和地看著細細為他上藥的蘇暢兒,感覺自己空虛已久的心房隨著她上藥的動作逐漸被填滿。
「不提這些,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到京城的?我留了人在黎陽縣找你大半年,卻一直找不到你。」思念如同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將他籠罩其中,過去的歲月裡,他時常夢到她,想過數種重逢的可能,卻沒想到會在京城與她相遇,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她突然停下上藥的動作,怒瞪他,「說到這個我就有氣,任楷,你跟盧蕭蕭究竟有沒有發生過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不提,她還差點忘了這一條帳沒跟他算。
他皺眉,「你胡扯什麼,盧蕭蕭跟我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她假冒的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
「既然你跟她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她跟他爹為什麼會因為你而想要我的命,找人把我裝進布袋,再從橋上丟進河裡,要不是我命大,早淹死了!」
「你說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去年夏天,我當時被衝到下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岸,花了三天時間回到村子,我擔心盧家父女知道我還活著,會再次謀害我,決定連夜離開,離開前有留話要傳達給你,但後來又發生很多事,話沒有傳到……」她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下。
任楷擰著眉頭回想,「看來是陰錯陽差我們同時離開,你失蹤後我一直找你,後來臨時接到軍情必須趕往戰場,只好留下威虎繼續找,沒想到就這麼錯過……」當時讓人守在她的宅子那邊,肯定會遇到她,就不會有這近一年的相思之苦了……
「不要轉移話題,任楷,你知道我討厭欺騙,當時盧蕭蕭可是信誓旦旦地說她是你的童養媳,我可告訴你,我拒絕當第三者,也就是插足兩人感情的第三人!」她拿過乾淨布巾開始為他包紮。
他現學現用,「暢兒,你我之間已經沒有第三者了。」
「沒有了?你的事情處理好了?」
他點頭,「處理好了,不過不是我處理好的,而是我以前的小妻子自己處理的,她到縣衙申請了和離。」
「嗄,你被單方面和離?」她十分驚訝。
「半年前我才知道我們已和離,所以我現在沒有妻子。」他沉點下顎,輕哼了聲,「因此,暢兒,你我之間並無其他阻礙,沒有任何人橫跨在你我之間。」
看他神情坦蕩的模樣,看來他說的都是真的,然而自己那事……雖然並不是她願意的,可畢竟是發生過,她得坦白,免得日後彼此心裡有疙瘩。
她突然停下動作,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任楷斜睞著她,「你不相信?」
「不是,」她繼續幫他包紮,「其實我有一事一直不記得,因為我以前腦袋曾受過傷,很多事情都忘了,直到落水才想起,我覺得這事不該隱滿你……」
「說吧。」
「我找到我的家人了,我不是孤單一人。我在很小的時候被惡姨娘拐騙出府,後來輾轉賣給人牙子,有一戶人家急著給即將上戰場的兒子娶妻,看中我,把我買了去,當時我年紀很小,並沒有洞房,後來我那個名義上的丈夫去了戰場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所以……我們兩人的事你得想清楚。」她雙手一灘,大有把一切都丟給他做抉擇的態勢。
他問:「就是你找到親人了,還有你被拐賣、被人買去當媳婦兒這三件事情?」十幾年的戰爭導致許多人被迫於去戰場前先娶親嫁人,他不也是因為戰爭,在上戰場前被逼著娶了個小媳婦嘛,因此他並沒有多想。
「是。」
他低頭沉笑一聲,帶繭的雙掌捧著她的臉頰,寵溺地看著會讓他沉醉的清澈眼眸,「暢兒,在你失縱後,我深深體會到什麼叫做不要錯過,什麼叫做即時把握,除非你丈夫活著且不肯跟你和離,否則我不會放棄你。」
「你真的不介意?」
「那你介意我有過媳婦兒嗎?」
她猛搖頭,「當然不介意,我在意的是你的未來是否只有我一人。」
「暢兒,我亦是如此,我在意的是我們兩人共同擁有的未來,而不是沒有彼此的過往。」
他神情嚴肅凝重向她許下諾言,「我只想與你攜手未來。」
第十二章 意外的久別重逢(2)
「我走了,你們別跟著我,我不喜歡出門後面還有個小尾巴。」
「小姐,不行啊,您上回出門沒有帶上奴婢們,夫人可是罰奴婢們挨板子呢。」柳絮緊張地追了上去。
「那我去跟我娘說一下吧。」蘇暢兒腳下步伐一拐,前往葛氏的幽獨院。
穿過景色秀麗的庭院與彎彎繞繞的小徑,未讓人通報,她便一腳踏進幽獨院的屋子,正要往裡頭走去,就聽見葛氏像是在商議什麼與她有關的事情,她撩開垂擋的珠簾,「爹,娘,你們在聊什麼?」
她一進入葛氏的屋內,便看見桌案上有不少人物畫軸。她拿起其中一張畫,問道:「爹,娘,這是?」
葛氏掩著唇低笑,告知她,「爹娘正在給你相看。」
「嗄,相看?爹、娘,我才十六歲你們就給我相看,這麼怕我嫁不出去?」她皺眉看著手中這張畫像,隨手一丟,「畫都畫成這樣,本人一定長得醜。」
「雲彤,你怎麼這麼說,那可是禮部尚書的嫡子,文采更是斐然。」葛氏使了個眼色,讓一旁的葉嫂嬤趕緊將畫撿回來。
「文采能當飯吃嗎?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好歹要找個賞心悅目的,要不然影響食慾啊。」蘇暢兒腱著眼眸隨手又挑出一堆塞到葉嬤嬤手中,「這些都拿去丟了,看了晚餐都吃不下。」
夫妻倆愕然地看著幾乎全空的桌案,方才整張桌子都擺不下,有一些畫軸還掉到地上,現在整張桌子大概就只剩下五、六幅畫。
「雲彤,我們女人挑夫婿不只是挑好看,還要評斷各方面,例如家世、家產、學識等等……」
蘇暢兒手叉著腰,「娘,那些皇子們不說,現在整個朝廷放眼望去,哪個人家世比我們宰相府好?」
葛氏和傅瀚典互看一眼,想了想,搖頭。
「比家產,爹的身家不要說,光女兒自己賺的還少嗎?」她現在每天的收入可以說是日進斗金,還是好幾鬥。
夫妻倆又看了對方一眼,不得不承認,他們這女兒很會賺錢。
「比學識,女兒自認為不比他們差,那還需要委屈自己去嫁一個比自己差的嗎?」她好歹也是個認真讀書的大學生,自小所學是包羅萬象,又每天接受網路電視的知識與資訊,她的見識見解難道會比這些古人差,她可不認為。
說到這個,傅瀚典的臉色沉了沉,不得不承認,他這女兒見解有時候比他這當宰相的還廣,朝堂上有幾個解決不了、讓他頭疼不已的問題,她三言兩語就解決了他的煩惱,讓他既欣慰又生出一種遺憾,若她是兒子就好了。
傅瀚典道:「雲彤,你說的是沒有錯,不過姑娘家最後總是要嫁人的。」
「既然要嫁人,家世、人品、財富很少有比得上我們家的,所以我不如找一個好看的,最少以後生的孩子漂亮些,您說對吧,爹!」
還對吧!傅瀚典頓時被她這話噎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雲彤,你怎麼可以以貌取人呢?」葛氏試圖扭轉她的歪理。
「娘,您是希望自己的外孫是個漂亮娃兒,帶出去人人稱讚,還是要抱個丑娃兒,讓別人在背後偷笑?」
「呃……如果可以,娘親當然是希望有個可愛的外孫……」
「是吧,所以爹、娘,要是那人長得不好看,我們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葛氏不說話了,怎麼說都說不過這女兒,還是閉上嘴讓丈夫去處理吧。
傅瀚典沒好氣地瞪了讓他傷透腦筋的蘇暢兒,「你說這麼多,最終還不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想相看,當爹不知道嗎?」
「還是我爹聰明,不愧是老江湖!」
「雲彤,你一個姑娘家,說話……」她那副痞樣讓傅瀚典氣得吹鬍子瞪眼的。
「相爺,您不是說皇上要在乞巧節那天接見我們雲彤嗎?」葛氏忽然想起一事,連忙提出意見。
「每年乞巧節皇宮不是都會舉行宴會,讓臣子們帶著自家兒女出席,不如利用這天讓雲彤看看這些世家子弟,要是有雲彤看中意的,我們再讓人打聽打聽,這也好過看這些經過造假的畫像,您說是吧?」
「嗯,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就先這麼辦。」
「什麼乞巧節啊?」
「就是每年的七夕,皇宮都會舉行宴會,讓一些臣子們的子女相互認識交流。」
「唷,相親大會啊!」想不到古代還有相親大會。
葛氏與傅激典白眼頓時上吊,他們女兒可以不要這麼直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