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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蒔蘿

  葛氏接收到丈夫的眼神,連忙溫柔的勸著,「雲彤啊,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可以說出來,知道嗎?捅破了不好聽,且容易傷了顏面。

  蘇暢兒扯了扯嘴角,腹誹了聲:古人真是做作虛假,一句話就可以很清楚明白不說,偏偏要彎彎繞繞的,不累嘛?「好了,我知道了。爹,娘,我是來跟你們說一聲,我要回以前的住所去一趟,看看那些書印得如何。這路怎麼走我都知道,就不帶柳絮出門,娘,您也別罰她。」

  「什麼,你又要出門?」

  「娘,我只是回我以前的家去看看,不算出門。對了,還有我今晚要到玉柳川放水燈,會回來很晚。」

  「你還要去放水燈?!」葛氏驚呼,「放水燈不是中元節時才放的嗎?」

  「娘,我以前住的那個區域外鄉人居多,那裡的老人家提醒過我,要我今年七月初一這一天到河邊放水燈,祈求在京城一切平安順事,尤其是剛到京城第一年的外鄉人,很靈的,讓我千萬不要等中元節才跟所有人一起擠著放水燈。」

  葛氏蹙眉。這習俗她也是曾經聽說過的,可是一聽是晚上她就有些擔心,提議道:「晚上太危險了,不如你在家裡的湖邊放水燈吧。」

  「家裡不行,家裡的湖是排到暗渠下,玉柳川是直通出海口,意思不一樣。」

  「那就帶幾個隨從跟丫鬟一起去吧。」傅瀚典希望她從此平安順遂,放水燈祈求是好的,因此不反對她此番出門。

  「不了,我那院子才多大,爹是知道的,再帶上丫鬟、隨從,院子都擠滿了,而且我的作坊不隨便讓人進去,我這做主子的動手做印刷,你讓他們那些人站在院子裡邊看我做,不是很尷尬嗎?」

  「可是你晚上要去放水燈危險啊!」葛氏說什麼也不放心。

  「娘,您跟爹別擔心,我是跟阿好婆他們一起去放水燈,不會有什麼危險,放完就回來。」

  蘇暢兒說完也不待爹娘反應,揮了揮手後,提著裙子一溜煙地跑得不見人影。

  看著那像風一樣消失在他們眼前的身影,葛氏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歎口氣,「唉,相爺,您看咱們雲彤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以後可怎麼找夫家啊……」

  傅瀚典看著晃蕩的珠簾,撓撓眉宇,「為夫也擔心這點,她這外向性子,一般文官的世家可能不太適合,嫁進去肯定會受委屈。」

  「那您的意思是——」

  傅瀚典指著桌案上其中一幅畫像,「這位任大將軍為夫對他頗有好感,也跟他有過幾次深入交談,知道他性子沉穩直爽,胸懷豁達,待人熱心赤誠,重情重義,是個不錯的人選,就是年紀比雲彤大一點,外表看起來冷了點,其他都好。」

  「大點?大多少?」

  「九歲,只是我們雲彤性子跳脫,任大將軍個性沉穩,為夫有些擔心他們處不來。」葛氏拿起任楷的畫像瞧著,愈瞧愈有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覺,開心地道:「欸,九歲哪裡會大,相爺,您忘了,您可整整大妾身十三歲,這任大將軍個性沉穩,正好與性子跳脫的雲彤互補,相信他們兩人肯定能處得來,且男的年紀大些好,這才會疼愛妻子,我可捨不得我們雲彤再吃苦受罪,得找個疼愛她的夫君才成。」

  「既然夫人你也覺得好,這幾天為夫就探探任大將軍的口風。」

  七月艷陽天暑氣蒸騰,蘇暢兒停下腳步,抬手用袖子抹去額角上的汗,喘口氣,又看了眼高掛半空的火陽。

  真是失策,這麼熱,稍微一動就汗流浹背的夏天,真應該搭馬車出門,現在一身汗,黏答答地很不舒服,可是她又還沒跟任楷說她親爹是誰,要是她從相府馬車裡下來被他看見,還真是不好解釋。

  那天真不該答應任楷每天這時間幫他換藥,只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明天她還是搭馬車來,然後在街口下車好了。

  她一邊趕路,一邊擦著汗,好不容易看到那扇熟悉的門板就在前頭,她迅速推開門走進院子,可才剛推開門便被摟進一道熟悉的懷抱中,微喘的小嘴便被人堵住,緊接而來是如狂風暴雨般的熱情索吻。

  任楷直到懷中任他予取予求的佳人整個虛軟地癱倒在他懷中,這才意猶未盡的鬆開那張讓他眷戀的嫣紅小嘴,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蛋透著迷人光澤,水靈靈的大眼裡蕩漾著一抹誘人春情,克制不住地又吻上這微喘的小嘴,眷戀而纏綿,細細吸吮勾引。

  蘇暢兒好不容易才呼吸到兩口新鮮空氣,他又猛地撲上來,她捶了下他的肩頭,嬌嗔道:「還來!」

  「今天怎麼這麼慢?」他喉曨發出一陣輕笑,啄了下她沾染著水光的小嘴,鬆開臂彎裡的嬌軀,摟著她的肩進屋。

  「我爹娘收集了一堆男人的畫像,正在幫我挑選夫婿,我費了好大工夫才讓他們暫時打消這念頭。」她垂著肩膀洩氣地告知他。

  「相看?」任楷眉宇瞬間擰起一股風暴,危險地看著她,「你沒告訴他們你已有中意的人?」

  「我才剛回到家族不久,當時我爹問過我,我說沒有,這才幾天時間,我就跟他們說我有意中人,時間太快,我怕他們受不了,等過些日子我再同他們說。」

  「暢兒,你在擔心什麼?」

  「我哪有擔心什麼。我剛跟父母團聚,不想那麼早出嫁,可是他們擔心遲了找不到好對象,才會急著到處幫我相看,其實我知道他們心裡也很不捨。

  「萬一我娘他們知道有你這號人物存在,他們再不捨也會早早把我送上花轎,可我才十六歲啊,不想這麼早嫁人。」這些雖是實話,可她心裡更擔心她那個當宰相的親爹看不上他這小軍官。

  唉,有個位高權重的親爹,還沒有享受到什麼福利,卻先招來煩惱,真不知是好是壞。

  「十六歲不小了,尋常姑娘大約十四歲就嫁人了。」不想這麼早嫁?這小女人究竟懂不懂他的心,他是恨不得馬上將她娶回家,竟然跟他大喊還不想嫁!

  「切,我好不容易擺脫前一個婚姻枷鎖,你讓我那麼快又踏進另一個墳墓啊?好歹讓我享受一、兩年戀愛生活。」她沒好氣地橫他兩眼。

  「而且我身子骨都還未發育完全,這麼早婚可是會影響健康,要是懷孕,等於孩子生孩子,是很危險的,所以我才會說再等兩年。」

  他沉定的看著她慎重認真的表情,她這話不是危言聳聽,他曾經聽軍醫提過女子不宜過早生產,更看過不少同袍的妻子生產時沒了性命,那些產婦年紀都十四、五歲左右,想來太早生產確實危險,她所擔心的事情他能理解。

  他沉點下顎,「我瞭解,我可以等兩年,不過,暢兒,我們兩人的事情,我不想等太久,我希望能早一點讓你父母知道。」

  「不會啦,不會等太久,中秋前我就跟我爹娘提你的事情好嗎?」她解開他身上用來包紮傷口的布巾,拿過沾著酒精的布巾仔細地為他消毒。

  聽她這麼說,任楷放心多了,他可不想躲躲藏藏當個身份不明的人。他眼尾不經意掃到角落桌几上紙糊的蓮花燈,跟一些準備要燒化的金銀財寶,便指著窗邊的蓮花燈道:「你這麼快將中元節的水燈準備好,不過怎麼會放在這裡,不是該拿回家嗎?」

  「喔,那是阿好婆為我準備的,阿好婆堅持要幫珍珠嫂子做雙月子,所以不能去,今晚我跟虎子哥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燈。」

  「你跟虎子要一起到玉柳川放水燈?」

  她拿過乾淨的布條準備為他包紮,順著他的陣光望去,答道:「是啊,城裡的老人家跟我們說的,第一年到京城的外鄉人,要在今天去放水燈,才能在京城這天子腳下平安順利好討生活。」

  「是嗎?一會兒也陪我去買一個水燈吧,算起來我也是外鄉人,跟你們一起去。」雖然她跟虎子就像是兄妹,可怎麼說也沒有血緣關係,他的女人他怎麼能夠放心讓她晚上跟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一起出門。

  「那就晚點一起出門去放水燈吧,等等我跟虎子哥說一下,大概傍晚出發。」幫他將傷口包紮好,拿過他的中衣讓他自己穿上,蘇暢兒開始動手收拾換下來的布巾跟藥布。

  就在她要將這些東西拿到井邊清洗時,兩間宅子中間的小門傳來虎子隱隱約約的叫喚聲一「暢兒妹子,你回來了嗎?」

  「來了。」她放下手中的物品朝那扇門走去,拉開便看到虎子滿臉抱歉,不解地問:「虎子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暢兒妹子,大寶發燒了,大夫交代今晚要特別注意,所以我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放水燈。」虎子十分擔憂。

  「大寶他沒事吧?」

  「你放心,大夫說只要吃兩帖藥,今晚注意一下就好,只不過放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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