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亨說得沒錯,就照他說的做。」墨凱森贊同。
墨采玲完全不依,脹紅臉問大哥:「那我要怎麼跟家裡聯絡?他到底要把我帶去哪裡?」
「他在中部的私人山莊,地點隱密,要是你想念奶奶,有一般的電話可以打回來。」墨凱森已經和邢亨研究過了。
墨采玲更有理由懷疑邢亨是意圖不軌,她的心慌了。「我不去陌生的地方……」
「只有十幾天,財產全過到你名下後,你再回來就行了,我明天就要回美國,有邢亨守著你,我才放心。」墨凱森又老調重彈。
墨采玲很難同意。「為什麼要照他說的做?」
「尊重專業,邢亨的安排很正確。」
專業?墨采玲真不曉得邢亨是怎麼瞞過大哥的?難道大哥看不出他有壞念頭?
墨凱森見妹妹突然變得這麼拗,只好對邢亨說:「我跟她私下談談。」
「我到客廳等。」邢亨不置可否,逕行下樓。
墨凱森把妹妹拉進房裡問:「采玲,你這是做什麼?邢亨人真的很好,很夠朋友,主動提出要保護你,你為什麼要拒絕?」
是他主動提出的?她太意外了。
「為了安全超見,你最好配合點。」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有主見,她不過是想守住自己的心,害怕自己根本分辨不出邢亨是正是邪,就一頭栽進他的陷阱,她會迷惑……
「那就該更理智點,你總不能讓奶奶擔心吧!幸好她今天睡得早,不然她要是知道下午發生的事,又要替你憂心了。」
「千萬……別讓她知道。」她乞求。
「好,我不說。」墨凱森拜託妹子。「你到底決定怎樣?」
「你認為我離開台北是對的嗎?」
「我認為邢亨是對的。」
「大哥那麼信賴他?我跟他出遠門,你不覺得危險嗎?」
墨凱森搖頭。「他真心地想保護你。」
「你怎麼知道?」
「他愛上你了。」
「你猜的嗎?」墨采玲全身烘熱,真不敢相信邢亨想追求她。
「他親口告訴我的。」
邢亨親口向大哥說的?!墨采玲一陣暈眩,心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他救你那麼多次,有誰比這樣的男人可貴?他想用朋友的立場保護你,不收半毛錢。」墨凱森把實情告訴她。
墨采玲再度被他免費的真心嚇到。
「我認為他是值得你交往的對象。」墨凱森說出自己的見解。
墨采玲遲疑著,雖然他救過自己很多次,她卻不知要不要接受他放肆的、為所欲為的愛?她心底期待的愛情是含蓄浪漫的,可是邢亨並不溫和,他太狂烈了。
要是他溫柔點,正派點,她會立刻栽在他手裡吧!
其實……她也喜歡他。
今晚若跟他走,就表示她接受他了,當然她也可以拒絕,可是……她怎能讓哥和奶奶為她擔心?
她該怎麼辦?
「別再想了,去收行李,放輕鬆點,就當作去度假,對你有好處的。」墨凱森見她不語,揉揉她的腦袋。
墨采玲妥協了,她要讓哥哥和奶奶安心。
下樓時她已換上輕便的褲裝,手上提著行李箱。
邢亨心喜,走向她,要接下她沈重的行李箱,她別開紅紅的臉,直接走出門去了。
邢亨怔在原地。
墨凱森走過來,拍拍邢亨的手臂。「我把最重要的妹子交給你了。」
「大哥放心。」邢亨保證,走向停在屋外的休旅車,載走墨采玲。
第四章
車上,墨采玲不說話,邢亨也不說話,兩人暗中較勁,像誰先開口就是先認輸似的。
「要喝水後座上有。」他仍是先說了,怕她渴。
「我值得你這麼犧牲嗎?」她淡淡地問。
「犧牲什麼?」他挑眉。
「你居然免費來保護我……我不信你是真的在意我的安危……你只是想得到我……」她多不希望自己說得這麼白,可是她很想聽他親口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聽著她微顫的嗓音,定定地瞥了她一眼,自負地說:「我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以得到你,不難,不必把你騙到山上去。」
她雙頰嫣紅,他說得並沒有錯,但她仍不肯輕輕易相信他對她有愛。「可是你騙大哥說……你……愛我?」
「那是事實,我沒有騙他。」他對她的愛千真萬確。
「要你承認使詐很難吧!」她低著頭,胸口一團熱流,她為何一定要硬逼他說他的愛是假的?
「你聽著,我唯一使詐,是第一次在你家門口親了你,我希望你把我當渾蛋,別讓我保護。」邢亨突然伸手擄住她的肩。
她在幽暗中接觸到他火灼般熱烈的目光,心跳怦然。
「我不想把工作和感情混為一談,一旦我接下任務,就不能愛上你了。」他解釋,分神看路況。
「為什麼?」墨采玲雙頰發燙,她這麼說好像曾經對他有過期待似的,急急想掙開他的箝制。
「職業道德。你不懂嗎?」他沈聲說,放開她。
「那……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她坐回位子,粉頸低垂地問。
「保護女朋友天經地義。」他說得順口。
「我沒有答應當你女朋友。」她心底有許多的矜持。
「是因為……那個傢伙嗎?」邢亨多疑地問。
「你說誰?」她壓根兒就不知他指的是誰?
「下午跟你在餐廳裡吃飯那個傢伙。」
「別叫人傢伙!他是我學長哈雅各,我替他的公司工作。」
「那傢伙是你的老闆?」他仍叫他傢伙。
「算是吧!」墨采玲不跟他爭辯,他分明是故意想惹毛她,她拗不過他。
「你怎麼不再捍衛他,要我道歉了?」
「你會道歉嗎?」
「不會。」他篤定地說。
她苦笑,她說不過他,也拿他沒辦法,他實在太自負了,她索性閉上眼,不再跟他說話。
他見她沒有回音,調頭去看,見她用沈默向他抗議……為了那個傢伙?
他忍著妒火,伸手輕觸她的臉,逗逗她,指尖上那光滑如絲的觸感,瞬間教他陽剛的心為她軟化。
墨采玲輕輕地撥去他的手,別開臉去,她相信他對自己有愛,但她更需要的是他的尊重。
邢亨的手僵在空中半秒,心被挫折感淹沒,頹然地收了回來,突然發現自己對追求她抱著太樂觀的想法了,他太有自信,沒把情敵看在眼底,其實他們之間顯然有阻礙的存在,就是那個叫哈雅各的傢伙。
太可惡了,無論如何他要把那傢伙從她心底徹底剷除才行,她是他一個人的。
半夜一點——
南投山上空氣冷冽,霧氣瀰漫,雖是夏天,在這裡仍感到寒冷。墨采玲隨邢亨下車,進了濃霧中的山莊大宅,裡頭環境清幽,一系列原木傢俱給人溫暖的感覺。
「你住這間房。」邢亨領著墨采玲上樓,將她的住房安排在緊鄰他的隔壁。
墨采玲堅持自己提行李,跟著他往樓上走,進了他指定的房間,好奇地問:「你這座山莊好大,感覺像是很久沒住人,可是那些原木傢俱卻都還維持得很乾淨。」
「我表妹住這附近,我請她有空就過來幫忙整理。」邢亨倚在她的房門口,並沒有進她的房。見她終於願意開口跟他說話,緩解了他一路緊繃的心。
「這算是……你的家嗎?」墨采玲開了房裡的衣櫃,動手整理行李中的衣物來轉移自己對他的注意力,他一直盯著她瞧,讓她有點無措,其實她並不習慣陌生的環境,從未一個人住在家以外的地方,除了畢業旅行,但那有很多同學作伴,一夥人說說笑笑,和目前狀況不同。
「是行館。」
「所以你並沒有常來這裡?」
「嗯。」
「為什麼你的行館這麼遠,不在台北?」
「秘密。」他賣關子。
她望向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教她心跳怦怦,難再追問。
「去睡吧!」他勉強自己把目光從她柔美的小臉移開,立直了身子,順手替她關上門。
「等等——」她想問他是不是會一直留在屋子裡。
「公主睡前還需要有人講故事,才睡得著嗎?」邢亨從她慌亂的眼神看出她還沒適應環境。
墨采玲聽他這麼一說,就算想問,也忍住了,她低下頭,合上行李箱,提進衣櫃裡。「要是需要的話,也不會是你。」
「那會是誰?」他敏感地問。
「一個溫柔又和氣,聲音低沈好聽的人。」她只是提示他,自己喜歡的是溫和的男生。
「你說的是那個孬孬的傢伙?」他冷冷地問。
「你說哈雅各嗎?」她不懂他為何要扯上學長?
「就是那傢伙。」他不想說那傢伙的名字,只恨見到他們濃情密意吃飯時,沒當場把那傢伙揍到骨折。
「你別老是傢伙傢伙的叫他,他是個好人。」
「在你心目中他是好人?」
「他一直都是。」
他臉上風雲變色,她對那男人的肯定聽在他耳裡分外刺耳,他大步且無聲地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命令她:「你最好跟他保持距離。」
她被他青冷的臉色駭著,他盛怒的樣子教她心驚膽顫。「你……神經病!」她扯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