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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佟月

  但游少觀讓她輕易做到了,他摟住她的腰,一把抱起她,同她眼對眼,靠得很近。深黯的眼眸直直盯著她,語氣有些異常的低沉微啞。「你究竟是怎麼回事?」

  鳳語箋依然笑著。「你真想在此刻知道?」說著便將唇印上他的。

  「不想。」在下一刻,游少觀的理智瞬間消失殆盡,低嗄著嗓音回答著,深深吻住他難以捉摸的妻。

  在兩唇相引的同時,兩雙手也同時卸去了兩人間的層層阻隔,觸及那同樣燃著慾望的身子。

  這樣的肌膚之親並不是頭一次,然而,這樣毫無縫隙的緊貼、這樣伴著生澀的急促以及不知所措的熱度……卻都是第一次。

  他的手霸道卻溫柔地描繪著她美麗的臉蛋、每一吋細緻柔嫩的肌膚,耳中聽不見其他,只有她陣陣醉人的輕喘與嬌吟。

  「箋兒……」

  他這樣喚著她,聽在她耳裡,像是踩進了一片葉海,清脆的聲音揉著他的吻、他的輕撫一同傳人心底,這樣的反覆折磨,讓她似乎連心都化了,沒了主張……

  他們只不過是滿足彼此空虛已久的缺塊……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那麼……當那歡愉到達頂端,有如煙花般瞬間炸開時,她滑落的兩行濕潤,到底是為了什麼?

  ***

  一夜的放縱與癲狂後,游少觀本以為在第二天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會是妻子羞窘的模樣。他甚至猜想著她臉上會有淡淡的紅暈,有如新嫁娘那般的美麗動人……

  但沒有!

  他的妻,依然是那般沉穩冷靜,只給了他一個勉強稱得上親切的淺笑,便下床梳洗更衣……

  他沒下床,冷肅著一張臉望著她的舉止。

  「箋兒。」

  坐在梳妝台前的她靜了一會,才給了回應。「嗯?」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下床,緩緩走到她身邊,溫厚的大掌輕搭上她的肩。

  不料,她像是受了驚嚇一般,倏地轉頭望向他!

  游少觀也愣住,望著她眼中瞬間湧起便再也散不去的驚惶敵意,除了錯愕外,他不知該如何反應。

  為什麼她會這樣看他?為什麼他一碰觸她,會看到她恐懼的眼神?為什麼她會像是……被侵犯了的模樣?昨夜……是你情我顧,不是嗎?

  為什麼一切像是又回復到最初的那時候……

  鳳語箋不知道自己的偽裝這麼快便卸去,她應該要持續她冷淡的態度才是呀!為什麼在他觸及到她的那一瞬間,她便想要逃,且感到驚恐呢?

  游少觀覺得自己被激怒了,她的反應像是指控著他粗暴的行徑……她是這樣看他的嗎?

  他轉過身,緊抿著唇,不忍開口責怪她,只是說了昨晚想要說的話,依舊是那句──

  「我真的認為,我們得談談……」

  「我不想談,沒什麼好談的。」

  「你認為昨晚是我強迫了你?」他隱忍著怒氣,仍舊問出口了。

  「不。」她幽幽地搖頭,知道他是因為她的反應而受傷,讓她心頭有些微疼,可卻硬是要自己別去在意。

  她……只是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又有什麼錯呢?

  雖不是頭一次惹他動怒,卻是她首次有了恐懼,怕他生氣、怕他就這樣離去、怕他做出她無法預期的舉動……

  游少觀望著他那摸不清、弄不明的妻,不知該如何再問下去,話到了唇際便又嚥了下去。

  最後,他放棄開口了,選擇離開,畢竟她不想與他共處一室……

  他溫厚的大掌貼在她的頸邊,低首輕輕吻在她的發間,便舉步踏出房門。

  雖然他為她的反應感到十分不高興,但……或許真是錯在他吧,給她一點時間和空間……也是好的,他不想強迫她。

  一直待他離去,鳳語箋才回過頭,眼神複雜地望著空蕩的房間。

  他是生氣的,她知道。但即使他被她惹怒了,依然不吝給予她溫柔與寵溺,不似以前那樣逕自離去……

  在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後,她一直企盼兩人能再回到最初的冷淡相對,但她忘了自從他從昏迷中清醒、親眼見著她帶著關懷的神情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們回不去形同陌路的那個時候,無法再過著對彼此漠不關心的生活,無法假裝什麼都感受不到。

  倘若他真的繼續冷漠地對待她,那也是因為被她傷透了心吧?她希望如此嗎?

  若不願如此……那她怎能希冀著他的寵愛卻不願給予信任呢?

  然而……若是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呵護只是短暫的,如夢般地會突然消失,她又該如何自處呢?

  她難道有勇氣再承擔一次更尖銳的傷害嗎?

  她緩緩將胭脂抹上,望向鏡中,鏡中的人兒是如此彷徨、不知所措……

  「大嫂!大嫂!」外面突然有人氣急敗壞地叫著,打斷了她的沉思。

  這樣的呼喊聲似乎不對勁,她忙起身,走出房門探看。

  大聲喊叫的人是秦世良的妻子,楊氏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怎麼回事?」鳳語箋問道。

  「鈁兒不見了!頭兒方才尋不著,就差賈鄉他們到處找去,這山前前後後他會去的地方都翻遍啦,就是不見人影……」

  鳳語箋皺眉。「這孩子是到哪玩去了?釵鳳山也就那幾個地方好去……」鈁兒好動,可卻從未像今日這般讓人找不著。

  今兒個她和游少觀起得晚,誰知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聽我家小毛說,鈁兒先前偷跑下山玩好幾回了,這次八成也是。」

  「下山?」鳳語箋愣住,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手腳發寒。

  這孩子偷溜下山,卻沒及時回來……他、他還是個孩子啊,若遇上了什麼險惡的事該怎麼辦?要是給郁央的兵抓去了,有個不測……

  「大嫂,您先別擔心,頭兒和賈鄉他們分頭去找了。孩子嘛,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住,忘了回家的時辰……」

  鳳語箋點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山下的空氣有些濁,但卻充滿著新奇。

  游鈁之眨著大眼,愉快地望向四周,前方是市集,他去過幾次,卻未曾仔細看過市集內的小玩意兒。

  爹和娘昨晚忙著呢,想必此刻正睡得香甜,他當然要趁這個機會下山囉!回去再把看到的新奇玩意兒告訴那沒膽下山的秦小毛。

  「嘿,那位小哥。穿著藍布褂的小哥!」亂哄哄的人群中,突然有個聲音喚著游鈁之。

  游鈁之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同一位老先生對上眼,那老先生滿臉笑意的朝他招著手。

  游鈁之四處張望了下,確定老頭兒叫的人是自己,才滿腹狐疑地慢步走向前。「您叫我?」

  「是啊是啊,呃,是這樣的……我方才哪,瞧見小哥你胸前的那塊墜子,很是別緻,可否借小老兒瞧一瞧呀?」

  「這東西?」游鈁之抓住墜子,笑了。「當然好呀。」

  說著便拎著墜子,湊上前,讓老先生瞧個清楚。

  老先生瞇起眼眸,看著那玉墜好一陣子,讚歎道:「唷!這可是好玉,我方才從遠處一瞧就明白了,這會兒仔細端詳,果然是塊價值不菲的好玉啊。」

  「您怎會知道它價值不菲?」游鈁之疑惑道。

  老先生依然溫和地笑著。「小哥見笑了,小老兒沒啥本事,就認玉的能力還過得去,更何況您這玉的色澤堪稱極品,只消遠遠一瞧,也就明白了。」

  「您這本事還真不小!」游鈁之感到驚奇。

  「非也,是這塊美玉太引人注目了。我瞧啊,能與之相比的,恐怕只有當今呈玉公主身上的那只美玉啦,不論形狀、色澤都很相似哪。」

  游鈁之沒注意到對方語氣中的異樣,逕自為自個兒得到了寶而開心。「我還不知道這玉有這般珍貴哪!」

  「對這塊玉,你一無所知?」

  「是啊,這是我娘給我的,娘又沒說這玉價值不菲,我怎會知道呢……啊!」話未說完,游鈁之便被兩名彪形大漢緊緊抓住。

  「所以,你娘才是賊囉?」老頭子收起溫和的笑容,表情變得犀利。「別說平常百姓了,瞧你一身破爛衣裳,怎會擁有這樣珍貴的玉?」

  「我娘不是賊!」游鈁之大聲嚷著。我爹才是啊!

  「還狡辯!」老頭兒說著便一巴掌往游鈁之的後腦打去。

  喧鬧的街道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誆你做啥!你為啥打我?!你長得醜又不是我的錯!」說著便抬起腿,用力踹了老頭兒一腳。

  「臭小子,小心我打爛你的嘴!」

  游鈁之的拳腳功夫在面對兩名高大的男子時,完全不濟事,只能大聲嚷嚷道:「我說了!我沒偷東西!」

  「去跟衙門大人說吧!」老頭兒一個指示,那兩名男子便將游鈁之帶走。

  待他們走遠了,四周圍觀的人們才竊竊私語了起來。

  「怎麼回事,怎麼欺侮孩子呢?」有人低聲抱不平。

  「我方才聽他們說,那孩子偷了呈玉公主的東西……這是真的嗎?一個孩子怎會有這本事?」

  「噓,還不就是為了藉機在太子爺面前表現嘛。如今太子爺勢力漸大,這些地方官哪個不是搶著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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