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做什麼?」溫良玉壓下心裡的激動,低頭看著她的動作。
「向王爺拜別,」靳永貞抬頭凝視著他,清亮的眸子掠過一抹柔光,「祈願王爺日後一切安好。」
她的示弱,讓他寒了臉。
靳永貞柔柔一笑,「王爺收下哥哥送上的八位美人,理所當然要放我們一行人離開,王爺位高權重,自然知道君子不能言而無信。」
「本王向來不是君子,昨夜,我們已經談過這件事。」
「王爺不是,但我是。」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輕觸他的臉頰,「我與哥哥有諾,請王爺成全。」
溫良玉曾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一遇上她,卻是束手無策,她竟放軟姿態求他成全?他成全她,誰來成全他三年來的相思成災。
「你只守著對他的諾,卻忘了與我的約。我要你等我,但你沒有等我,現在還求我讓你走。」
她的心酸澀,眼眶濕潤,「對不起。」
他伸手握住她的後頸,將她拉到跟前,「靳永貞,長進了。知道本王吃軟不吃硬。」
她沒說話,依然幽幽的看著他。
「好。」溫良玉輕鬆撂下一句,「我讓你走,不過我要跟著你。」
靳永貞原本想哭的情緒一瞬間消失,「你要跟著我?」
「是。」溫良玉回得理所當然,拉靳永貞進自己的懷裡,看著一臉面無表情的戰天,「戰公子,以後本王若有得罪,都是貞兒的錯。」
靳永貞難以置信。
戰天聞言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恕難從命。」
「本王要跟著,也不是問你的意見,所以無須你從或不從。」
玉王爺喜怒不定,想要的便要到手,戰天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王爺是北周皇子,遊走各國,難道不怕有心人傷你?」
「唯一能傷本王的人,現在在我懷裡,所以若戰公子他日要與當年北晉王侯為求一勝、不顧禮義使計的話,倒是可以拿貞兒威脅本王。」
戰天神色陰鬱,「在下不屑小人伎倆。」
「好,」溫良玉一笑,戰天夠驕傲,傲得不會用陰謀,「有戰公子這一句話,本王安心了。」
戰天若有所思的看著溫良玉,或許這個玉王爺根本不若世人所見,他的城府之深或許還在他之上,只是為什麼……
他斂下了眼,「靳弟。」
靳永貞聽到叫喚,想要掙脫溫良玉的懷抱,但他不肯,只是把人抱得更緊,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忘了你我五年之約。」
靳永貞震驚的看著戰天。
戰天淺淺一笑,「凡事有先來後到,既是你與王爺先有約,君子不該奪人所好。你本該屬於他,從不屬於我。只是離去前,」戰天看向溫良玉,「在下想請王爺相允一事。」
「說。」
「戰天可否討教王爺?」
靳永貞一驚,看著戰天。討教?是比試嗎?跟溫良玉比試?她搖頭正要開口——
「若是在下輸了,立刻啟程離開墨城。」
「好。」
靳永貞抬頭看著溫良玉,「你瘋了。他是漢陽戰天,你要胡鬧也該有個限度。」
溫良玉笑了出來,「你這是擔心我敗,還是你的戰天哥哥敗?」
這明明就是顯而易見的事,她只能轉向戰天,「哥哥,請你……」
溫良玉把她給推到一旁,對憐兒使了個眼色。「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決。」
墨寒立刻給兩人送上了劍。
溫良玉拿在手上把玩,「該用左手跟你打還是右手?」
「溫良玉!」靳永貞低聲的斥了一聲。
溫良玉轉頭對她一笑,「左手好了,」他將劍穩穩的拿在手上,「因為你慣用左手,自然跟你一樣。」
靳永貞的太陽穴狠狠抽痛,看著戰天求情,「哥哥,刀劍無眼,還請手下留情。」
戰天聞言,臉上閃過幾絲黯然,這場比試不論結果如何,他終究是輸了,他對靳永貞微點了下頭,才看向溫良玉,「請。」
溫良玉掌心向上,對戰天勾了勾,「來吧。」
戰天的眼神一冷,「得罪了。」
戰天的劍帶著劃過空氣的聲響,嗖的朝溫良玉而去。
溫良玉手腕輕輕一彈,撥開戰天刺過來的劍。
戰天看出了空隙來,劍光凌厲,直刺溫良玉的咽喉。
溫良玉抬起手,雙劍交峰,刺耳的鏗鏘聲響起,雙方你來我往,劍光飛舞,看得靳永貞一時傻了眼。
溫良玉……看他從容,宛若腳未點地的移動身軀,戰天步步相逼,卻絲毫近不了他的身。
突然溫良玉眼底厲光一閃而過,手中的劍一轉,不再漫不經心,凌厲一劍刺出。
戰天的心一驚,身子一側。
溫良玉的劍本可劃過他的喉嚨,但他的手腕一轉,只削向他的髮束,一縷漆黑的髮絲被削落地。
戰天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
溫良玉淺淺一笑,緩緩的收回劍,「戰公子,好劍術。」
「敢問王爺師承何人?」
溫良玉不語,目光取笑的看向呆楞的靳永貞。
靳永貞早就被眼前所見給驚得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愣愣的看著他,無法做任何的回應。
戰天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王爺該是師承靈門,最後卻是用靳氏劍法勝了在下。」
「若非戰公子太過自信,」溫良玉將劍交給墨寒,「這場比試勝負未定。」
落英劍法乃是遊歷四海之劍客所創,招式多了些飄逸,點、勾、挑,柔中帶剛,與靳氏劍法全然不同,靳氏劍法是為上陣殺敵,要的是一招斃命,砍、劈、刺,滿是霸氣,但溫良玉卻是集兩派所成。
原以為玉王爺不過是個紈褲,最後才知,他冷眼笑盡天下人。
戰天舉手一揖,「在下願賭服輸,告辭。」
他的一聲告辭拉回了靳永貞的理智,她連忙想跟隨,但手腕隨即被溫良玉拉住。
靳永貞轉身看他,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低語,「我只是想要送送他。」
溫良玉看著她的雙眼,緩緩鬆開了手。
靳永貞得到自由,快步走向緩步走近大門的戰天身旁,「哥哥。」
「王爺能護你周全,我也就安心了。」戰天沒有看她,用盡一切力氣讓自己一臉看不出喜悲。
靳永貞心中五味雜陳,車隊已等在外頭,數十護衛一看到戰天全都一擁而上。
戰天在馬車旁停下了腳步,終於抬頭看著她。
看著她在眼眶打轉的淚,他伸出手輕觸著她的臉,最後戀戀不捨的劃過她的唇,「若他日相逢,記得一定讓哥哥看到你幸福快樂。」
「哥哥一定要平安。」
戰天斂下閃著複雜神情的眼眸,彎下腰輕吻了下她的唇,一觸即離,轉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遠去的人馬,靳永貞忍不住落下了淚。
溫良玉大步向前,伸出手將她抱入懷裡。
靳永貞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淚落得更凶。
他的手撫著她的後背,「靳永貞,別太過分了,你把屬於本王的唇給人親也就算了,現在還在本王的懷抱裡為另一個男人落淚,把眼淚鼻涕全抹在本王衣袍之上,真以為我無動於衷?」
她心中原本的離情全被他的話給逼走,沒好氣的抬頭看他一眼,「你還敢說話?說!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我從未瞞你,我不是早就把你給的馬取了個名叫黑修羅嗎?是你這般俗人被外表所騙,怪不得我。」
她用力的一抹淚,推開他,正要往王府大門走,但突然腳跟一轉,走向相反的方向。
溫良玉反手拉住她,「靳永貞,你太小氣了。這麼點小事跟本王發脾氣?」
無恥、無恥!她瞪著他,「小事?以前我處處護著你,你卻處處令我出錯發窘,在你眼中看來只是小事?」
「跟你賠罪便是,說到底,你也算是我師父。」
靳永貞一楞,「我?」
溫良玉在她氣沖沖的當下送上了幾句誇讚,「你不是總叨念著要我練劍防身,還教了我不少招式。」
她點了點頭,但她一直以為站在旁邊的他根本就心不在焉,沒想到……
「是我教你的?」
溫良玉點頭。「是啊!師父。」
溫良玉不用看都知道墨寒和憐兒現在肯定一臉不以為然,若讓他真正的師父知道,可能會氣得吐血。
靳永貞直視著他的雙眸,「你真以為我傻嗎?你的路數有靳氏劍法的影子,卻有更多落英劍法的招數。所以你的師父不是我,是墨寒。」
縱使向來冷靜的墨寒這下也忍不住一口氣沒順過來,這個靳家二小姐,腦子真的不好。
「墨寒?」溫良玉揚聲大笑,「是啊!是墨寒。」
他的大手一攔,摟住了她的腰,走進了玉王府的大門。
第10章(1)
「所以四知苑是你跟墨寒練劍的地方。」
「是。」溫良玉手拿著劍,輕輕鬆鬆的一揮一動擋著靳永貞的劍。
她說要切磋,他由著她,但不想傷了她,所以都是她在攻,他在守。而她也沒真心放在比試。
張公公遠遠看過去,不由歎了口氣,「這哪是比劍,分明是在調情。」
在一旁的憐兒輕笑,「張公公,嫉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