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倏地一沉,輕輕的笑了,「我也想知道。」
冷不防,他拿著自己方才脫掉的外袍把她包得密實,打橫抱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原本在外頭等著的憐兒一看到兩人的樣子,愣得雙唇微張,她其實不想幫著王爺的,只是——她苦惱的搔頭,壓下心頭的內疚,抬頭看著天上一輪明月,有情人本該終成眷屬,所以她幫這一把是對的,肯定是對的,只能這麼想,她才能心安的露出一抹笑。
溫良玉抱著靳永貞大步的走向四知苑,直穿過院裡的桃花林,一腳踢開小樓的房門。
「看吧!」他將她放下,「四知苑。」
靳永貞一得到自由,隨即拉緊身上的紫袍,退了好幾步,離開他的掌握,僵著身子,目光看著四周。
別說美人,就連一絲屬於女人的香氣都沒有。
「那些女人我讓若安帶走了。」
她僵住,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就算沒有她們,也有別人。」
「你嫉妒?」盯著她隱含怒氣的模樣,他揶揄道。
她咬著牙沒回答。
「很好。記住這個感覺,」他上前勾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這就是本王聽到你口中吐出戰天兩個字的感受。」
他是說他會嫉妒?她不信他,他是溫良玉,要風得風,做事向來心安理得,絕對不明白妒忌為何物。
「戰天是我哥哥,我想怎麼提就怎麼提。」她的身子一縮,躲過他的手,就要繞過他,往門外的方向跑。
但他只是伸出手,就輕輕鬆鬆的把她給拉回來。
她掙扎卻掙扎不開,沒想到不過短短三年的時間,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玉王爺的力氣竟然在她之上。
「我給過你機會,靳永貞。」
「戰靳。」她倔強的抬了頭,就是不要如他的意。
溫良玉瞇著眼,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戰靳?好一個戰靳。」
他異常平靜的語氣,沒來由的令靳永貞頭皮發麻,她扭著手,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放手。」
他輕佻了下眉,緩緩鬆開了手。
她鬆了口氣,轉身要走。
突然他一個彎腰,直接把她給扛在肩上。
靳永貞只來得及尖叫一下,就發現自己整個人掛在他的肩上。
「該死的。」她掄起拳頭捶打著他,「溫良玉,你這個瘋子,把我放下來。」
溫良玉果然把她放下來,不過是把她放在床上,沒讓她有逃開的機會,直接將她壓在床上,低下頭吻著她的頸項,順勢扯掉她身上的紫袍。
「溫良玉,我服輸,」她曝嚅的聲音裡,有控制不住的顫抖,「我承認我是靳永貞,這樣可以了吧?放開我。」
溫良玉聞言果然停下了動作。
她想要推開他,但是他還是壓著她不放,兩人的鼻息近到彼此可感受到,「別鬧了。三年前我被逐出了皇城,我與你之間已經不可能。」
「靳永貞,」他直視她的眼眸,「本王眼中從沒有不可能。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三年前,我要你等我,你沒有。我發誓,若再相遇,我絕對不會放手。」
靳永貞的心一緊,不是她不想等,而是不能等。聖旨已下,再無轉園。那道聖旨是她心中的魔。
承受他令人無法喘息的壓迫,靳永貞懦弱的撇開臉。
「你怕我?」他灼熱的唇幾乎貼在她的耳朵上,「你不該怕我。你走了,我找不到你,我才應該害怕。」
她壓抑不住泫然欲泣的情緒,他向來自傲,未曾見他示弱,如今竟……她從不想傷他的。
她仰起頭吻上他的唇,她的吻輕柔,卻久久的纏著他不放。
「你該知道,我從不是個君子。」他貼在她的唇上低喃。
她嘴角一揚,「風流王爺,我也從不指望你當個君子。」
她話才說完,他立刻攫住她的唇狂猛的吮吻,不只代表著他的急切,更是宣洩長久以來的壓抑,「我想你,真的好想……」
她聽到了……眼角的淚滴下,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悲傷……
靳永貞閉著眼,覺得自己的身子像被什麼輾過似的酸痛難當,她想要一動也不動,但是房內的聲響逼得她睜開了眼。
「小姐。」憐兒看床上有動靜,立刻一臉討好的上前,「你醒了。」
靳永貞的臉難得露出一抹紅暈,但又忍不住氣,「昨夜是你存心幫他的。」
憐兒無辜的眨了眨眼,她這個當師妹的當然希望師兄能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所以偷偷施點小手段,這也是無可厚非。
「憐兒伺候小姐。」她連忙扶起靳永貞。
「什麼時辰了?」
「已經巳時了。」
靳永貞的心一驚,連忙坐起身,「快拿我的衣服過來。」
憐兒不解,但也立刻拿了套乾淨的女裝上前。
靳永貞一愣,「怎麼拿這個?」
「小姐還要著男裝?」
「當然。」
憐兒壓下困惑,立刻去拿來。
「昨日戰天說巳時便要走。」靳永貞見憐兒磨磨蹭蹭,索性自己來,「我已經遲了。」
憐兒覺得自己混亂了,「小姐,彌要走?」
靳永貞站起身,刻意忽略雙腿間的不適。
「等等,小姐,」憐兒連忙阻止靳永貞,「小姐,你現在跟王爺可說是該做不該做的都做盡了,你還要走?」
「我與戰天有五年之約。」
憐兒的腦子轟的一聲,呆住了。這個時候還記得與戰天的約定,可以想見王爺會如何怒火沖天。
「小姐,」憐兒試圖講道理,「你已經是王爺的人了,為了小姐的名節,小姐勢必得要留在王爺身邊才行。」
「名節?那是什麼?」
憐兒愣住了。
「名節這種東西是閨閣千金為了找戶好人家,安安穩穩過完一生,所以要用死來守著的,而我呢?」靳永貞說得雲淡風輕,「或許我曾有一絲在意,但在我闖宮闈、被逐出家門、改名換姓,跟著雜技團遊走四方的這些年來,那已經不放在我心上。王爺是我此生所愛,我把自己給了他,但是我們之間——走不在一塊。」
憐兒的臉色一白。
「憐兒,」靳永貞靜靜的看著憐兒,「別忘了,還有聖旨在。」
「聖旨已經被王爺一把火給燒了。」憐兒急急的說:「更何況小姐跟王爺縱使還未大婚,但也是夫妻了,所以……」
「我怕的是爺爺。」靳永貞此生都無法忘記,爺爺斷她一手,狠絕的說,若她抗旨,他定會剛烈的拿自己的項上人頭謝罪。
提到了靳單易,憐兒徹底的無言。
若不是因為對象是靳永貞,戰天的執著倒會令溫良玉心中生出幾分欣賞來。
溫良玉盤腿坐在榻上,淺笑的看著戰天一臉平靜,「時辰已不早,戰公子不急著啟程嗎?」
「昨日王爺一諾——讓在下與舍弟離去,等舍弟前來,在下便告退。」
「戰公子,」溫良玉的聲音懶懶的,「本王是收了你的美人,也答應放你們一行人走,但之中沒包括戰公子所謂的弟弟,她不屬於你。」
戰天聞言,目光如炬的看著溫良玉。「王爺這是強辭奪理。」
「縱是如此,也是有個理字,你走吧!」溫良玉的黑眸閃著光亮,讓張公公領著侍女將他要賞賜的珠寶器皿全都送上,「本王謝謝你這些年來,對她的照顧。」
「這些東西,在下不能要。」戰天一口回絕。
「戰公子還是收下吧。」溫良玉壓根不理會戰天的回絕,「墨寒,送戰公子一程。」
看著墨寒,戰天的眼神微冷,他知道這個靈門弟子的能耐,若只有兩人,或許一拚可以打個平分秋色,但這是玉王府,他的護衛進不來,溫良玉一聲下令,他沒有活著走出王府大門的機會。
「王爺,如果沒有墨寒,你有什麼?」
溫良玉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
「若她遇險,縱是只有我一人,我也能護她周全,而王爺呢?」戰天看著溫良玉,「王爺身邊少了侍衛、少了墨寒,怕只能淪為俎上肉,任人宰割。」
溫良玉的嘴角譏諷微揚,「你的意思是本王不如你?」
「除了王位、權勢,王爺有哪一點值得在下心服?」
「她愛我。」溫良玉簡單而緩慢的說。
戰天的臉一白。
「在本王后悔之前,你走吧!」溫良玉目光炯炯的看他,「他日戰場相逢,各為其主,本王不會留情。」
戰天幽幽看他,「就憑你?」
「是。」溫良玉懶懶一揚唇,「就憑我,一個世人眼中一無是處、只知風花雪月的風流王爺。」
戰天輕搖了下頭,「不論王爺信或不信,我只想避世求得一方安樂天地。」
「寶劍縱使藏於鞘內,依然難掩其鋒芒,只怕你想避也避不開。」
戰天的目光與他對視,思忖他話中的語意。
「哥哥,你等我很久了吧。」
溫良玉的淡然在看到靳永貞一身男裝、走向戰天時一變。
戰天一見她,眸光瞬間一柔,「你來便好。等多久都無妨。」
靳永貞斂了下眼,轉身看著溫良玉,到他的面前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