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少爺的房間到了,噓。」走到湛子藍房前,小雪突然比出噤聲的手勢。
「小雪,寶少爺很凶嗎?」這已經是第二個人在她面前表現出緊張神色,寶兒好奇地問。
「不,寶少爺不凶,」小雪含蓄回答,表情古怪。「只是不好伺候而已。」
「不好伺候?」
「是呀!不好伺候。」一想起湛子藍匆好匆壞的脾氣,小雪就想歎氣。「寶兒姑娘,我看你會在府裡待上一段時日,到時你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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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寶兒第一次看清湛子藍時,她確信自己永遠會記得那份悸動,只有四個宇足以形容心中的感受,那就是——
驚為天人。
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掀起床幔,露出那雙修長的手;再看著他如緞的黑髮下那副好看到沒天理的臉孔,簡直把女子都給比下去了。
「寶兒,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湛子藍白袖掩面輕輕笑了,俊美的容顏接近她,近看之下發現他長睫濃密的鳳眸十分妖美,看久了會讓人心律不整、呼吸急促。
「對不起,寶少爺。」好不容易回過神,寶兒粉頰瞬間燒紅,急急低下頭不敢再看。
她發瘋了嗎?如此放肆地瞧著侯爺,小心腦袋瓜子不保。
「我頭暈,你扶我下床吧!」漂亮的鳳眸懶懶瞅她,湛子藍伸出那雙讓女人也嫉妒的手。
「是,寶少爺。」戰戰兢兢讓他的手擱在自己的小掌心裡,寶兒再一次驚訝原來男人的手也可以如此細膩滑嫩。
「寶兒,你又失神了。」當然明白自己無遠弗屆的魅力,要不然也甭裝出斷袖之癖謝絕那些上門的媒婆,湛子藍很故意地對著她笑,將她臉紅的模樣全納入眼底。
好吧!他承認自己有很重的劣根性,很愛欺負人,她越是害羞,他越是想逗弄她。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光陰,輕鬆一點又何妨?
「對不起,寶、寶少爺。」寶兒結巴了,不敢再將視線停留在湛子藍身上,連手都急急抽回。
「唉∼∼看來你一定很討厭我,才會連碰觸我也不願意。」見到她躲避的動作,湛子藍乾脆白袖遮面假裝低泣,他趴伏床邊,如緞黑髮垂落頰邊,比女人更讓人心憐。「和我這個一隻腳踏入棺材的人生活在一起,果然很討厭吧!」
「寶少爺,我沒有討厭你!」性子耿直的寶兒沒想到自己正落入湛子藍的魔掌,她認真辯解。
侯爺怎麼說哭就哭呀?
「可是你方才甩開我的手。」像是玩上癮了,湛子藍比著蓮花指幽幽指控,俊眸裡居然還閃著淚。
瞪著他女人味十足的動作,寶兒怔住了。
「對不起,寶少爺,我不是故意的。」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道歉,自從她看清湛子藍的模樣後,彷彿一切都脫了序,超出掌控。
他太美了……不!男人用美字來形容很奇怪,可是他漂亮的皮相的確讓人心動。
「我久病臥床,模樣一定很恐怖對不對?瞧你都不願正眼瞧我了。」個性老實的人到底有多好玩,看他現在玩得多開心就知道了。
「不!寶少爺一點也不恐怖。」寶兒急急辯解,小臉都漲紅了。
可惡,都怪她拙於言詞,說什麼都錯。
「真的?」似乎不相信她的話,湛子藍眨了眨妖美的鳳眸。
「真的。」寶兒用力點頭,差點把細白的頸子點斷了。
「好,我相信你。」湛子藍破涕為笑,笑得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把寶兒都給瞧呆了。他重新將手擱入她的掌心。「扶我下床吧!」
「是,寶少爺。」這回完全不敢有任何大動作,怕又惹哭了永浚侯,寶兒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廳裡。
他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她肩上,身體的熱度透過衣料,寬大的白袍像是隨時會滑落肩頭,惹得寶兒心跳怦怦。
「寶兒,既然我們要相處一段時日,互相瞭解也挺不錯,你陪我聊聊天可好?」裝作沒看見她困窘的神情,湛子藍笑問。
「寶少爺想聊什麼?」寶兒一直瞪著自己的鼻尖,深怕一抬頭就看見湛子藍胸前大半春光。
雖然他是男人,袒胸露腿的也不好吧?他無所謂,她這名黃花大閨女有所謂呀!
「聊聊你怎麼會來湛府當我的貼身保鏢?」湛子藍寬大的白袍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扇,像是極為怕熱。
「我是替大師姐來的。」寶兒老實答道。
「你大師姐?」
「黃潔。」
「哦∼∼」原來是尹兆紫那位神秘的紅粉知己啊!
湛子藍點點頭,心中暗暗慶幸,幸好來的不是黃潔,要不然依她精明的性子,肯定一點也不好玩。
「你喜歡你大師姐嗎?」湛子藍隨口問道。
「喜歡,她是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了。」寶兒用力點頭,彷彿在宣示般。
看她的模樣,彷彿黃潔叫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不會有第二句話。
「寶兒,你可知道我得罪了當朝宰相,對方買通殺手要殺我,他們的武功都極高,難道你不怕嗎?」他故意嚇她。
瞧她稚嫩的模樣,八成沒見過死人吧?!不知道到了刀光劍影的凶殘場面時,她會不會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寶少爺,你別怕,就算我拚著一死也會盡全力保護您。」寶兒的語氣斬釘截鐵,小小的身軀裡彷彿隱藏莫大能量。「我答應過大師姐,無論如何都要保你平安無事。」
咦?被如此嬌小的娃娃立誓保護倒是有趣的新鮮事。湛子藍瞇眸瞧她,白袖袍遮住半臉,越來越覺得心癢難耐。
他的貼身小護衛啊!老實、耿直,又天真無邪到讓他好想咬一口,真的好想狠狠欺負她呀!
「寶兒,你這句話的意思是誓死效忠我嗎?」衣袍下的嘴角在微笑。
誓死效忠。對他而言,這可是個很嚴肅、嚴重的詞呢!若沒有相當的決心,千萬別跟他允諾這種事,他會當真的喔!
聽見他的話,寶兒愣了一下,卻也毫不考慮地回道:「我當然誓死效忠寶少爺。」
眸底精芒一閃而逝,湛子藍似笑非笑的回應。「我會記住你的話,親愛的小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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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很靜,靜得聽得見窗外潺潺流水聲。
「……你見過我的貼身小護衛沒有?」五月天的下午,房裡的空氣微悶,湛子藍只手托腮,鳳眸懶懶地睇向身邊面無表情的尹兆紫。
「沒有。」專注地看著賬冊,尹兆紫言簡意賅地回。
「人是你幫我找回來的,怎麼你自己卻沒見過?」對他的回答極不滿意,湛子藍挑起一道眉。
她可是個好有趣的娃娃呢!
慢條斯理地翻閱賬冊,尹兆紫依舊是文風吹不動的態度。
「我只是請黃姑娘幫我挑選合適的人選,當然沒見過你的貼身小護衛。」他緩緩地解釋。
「哦∼∼」湛子藍原來如此地頷首。「所以你沒見過人哪!」
看來今天侯爺很想找人說話呢!尹兆紫終於將注意力從賬本上移開。「你不滿意?」
「個頭好小,身後那把長劍都快比她高了,說起話來噥噥軟軟的,我真懷疑她應付得了常浩生派來的殺手嗎?」湛子藍寬大的白衣袍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扇,鳳眸裡眸光難測。
不過她那天誓死效忠的話說出來還挺中聽的。
「我還以為你並不擔心常浩生會派什麼樣的人來。」病人膏盲只是假象,其實他一身出類拔萃的好功夫根本不需要貼身護衛。
純粹愛找他麻煩而已。
「本少爺是不擔心。」湛子藍聳了聳肩。
「既然如此,小護衛的功夫好不好應該不是重點。」尹兆紫捺著性子回答。
有時候和這位永浚侯抬槓,簡直就是磨練自個兒的耐性,話不說到最後是聽不出重點。
「話是這樣說沒有錯……」湛子藍欲言又止,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若你不滿意,不如我寫封信給黃姑娘,請她換個人過來。」真受不了他溫溫吞吞的性子,若讓他來做生意,不知道會少賺多少銀兩。
光想尹兆紫就覺得心疼。
「我有說要換掉她嗎?」聞言,湛子藍像忽然回過神來,他瞇眸。
「……」不然他方才嫌棄一堆,是白念嗎?
「我只是擔心她應付不了常浩生派來的刺客,誰教她看起來笨笨的、嫩嫩的,感覺很好欺負。」
「你覺得她笨笨的、嫩嫩的,感覺很好欺負?」這一回,換尹兆紫瞇細黑眸。
「嗯。」湛子藍毫不猶豫的點頭,他白袍掩面,懶懶打了個呵欠。
是很好欺負呀!他隨便說說,她就隨便相信,就是硬擠出幾滴眼淚,她也可以慌了手腳,從沒見過這麼老實的人,或許哪天她被人賣了,還會傻傻地幫忙算銀子呢!
「既然如此,就讓她留在你身邊吧!」不再猶豫,尹兆紫當機立斷。
從小到大和他生活了二十幾年,他還會不明白湛子藍嗎?越是喜歡的人越是喜歡欺負,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欺負到老、欺負到死,有機會就壓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