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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咳咳,兒子呀,你很餓嗎?娘剛剛還看到盤子上放了四、五個焙果。」絕對夠分。

  神色微僵的蘭泊寧有刀劍穿不透的厚臉皮,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若無其事地把剩下的半個餅一口吃掉,還雲淡風輕地拍拍沾上碎屑的衣袖。「還不錯,就是甜了些。」

  他說了違心話,他認為再甜一些就更合他胃口了。

  「婆婆、二姊夫吃了我的焙果,青青生氣,你叫二姊夫吐出來還我。」她才吃了一個而已,還想吃。

  在園子裡跑來跑去的蒲青青流了滿頭大汗,見狀,蘭夫人慈愛地以絲帕為她拭汗。

  「叫你二姊夫給你當馬騎,當補償你好不好?待會婆婆讓人包一籃子芙蓉糕給你帶回去吃。」

  可是她不喜歡米蒸出來的糕餅呀,二姊姊做的甜食比較好吃!扁著小嘴的蒲青主目一臉可憐兮兮地看向蒲恩靜,豆大的淚珠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讓人好笑又心疼。

  「娘,我才是你兒子吧!你這偏心也偏得太過分了,我在自個兒家裡吃著自個兒娘子親手做的糕點,旁人是客,客隨主便,當然是有食我先嘗。」這些多餘的人真礙眼。

  「滿嘴歪理,倒和個孩子計較起來了。」蘭夫人氣笑了,啐了兒子一口。

  「青青,不能喊婆婆。」婆婆是祖字輩,輩分有差,蒲恩靜特地糾正妹妹的錯誤。

  「有什麼關係,小孩子嘛,愛喊什麼就喊什麼,別拘著她,婆婆也很好……」

  她忽然想到什麼的略頓了一下,目光一柔地摸摸蒲家小妹的頭。「我缺個女兒,不如叫我乾娘吧!」

  「乾娘?」不解其意地蒲青青偏著頭靠向姊姊。

  蘭夫人當她應了,當下笑得眼都瞇了。她取下腕間的羊脂白玉鐲放在蒲青青手上,當作乾娘送的見面禮。「乖,乾娘疼你。」

  被親了一口的蒲青青好困惑。「二姊姊,乾娘是什麼,娘有分干的和濕的嗎?那我要叫我們的娘是濕娘嗎?」

  她覺得自己很聰明,長大了,會舉一反三。

  「你喔,怎麼這麼惹人疼,乾娘都捨不得放你回家……啊!乾脆住下來,反正蘭家地方大。媳婦兒,也把你娘接過來同住吧,你也省得擔心親家母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我不同意。」光是幾個蘭家人就分走妻子陪他的時間,再來蒲家兩母女,他還找得到妻子嗎?蘭泊寧面露不快。

  被婆婆的提議嚇到的蒲恩靜哭笑不得,雖然她很想點頭。「娘,哪有娶媳婦陪嫁娘親的,你想讓我娘臊死呀!她最看重老祖宗留下來的禮法。」

  「唉,不行呀……」蘭夫人十分失望的歎氣,一再用依戀的眼神瞅著白嫩的女童,看著看著,她又突然笑出聲。「瞧瞧,咱們傑兒懂事了,會疼妹妹了。」

  原想趁人不注意將東西偷塞給蒲青青的蘭瑞傑,兩頰倏地一紅的飛快抽回手,差點把剛才大嫂拿給他吃的起司焙果掉在地上。「我……妹妹想吃,給她。」

  大家看他那羞窘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

  第8章(1)

  「大少夫人,大少夫人,不好了,表小姐……表小姐她……她來了,來了……」而且好凶!

  冬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有鬼在身後追著,不跑快一點會被鬼吃掉,屍骨無存。

  跟在她後頭入內的是螓首低垂的冬菊,一向她話最多的,愛挑刺兒,今日卻反常的緊閉著嘴不發一語,頭一直往下低,兩頰的頭髮往前撥,蓋住了大半張臉。

  「噓!小聲點,大少夫人正在教傑少爺畫畫,三小姐在睡午覺,別吵醒她。」

  領著一等丫鬟的月銀卻做三等丫頭的粗活,在被晾了一陣子後,有意爬上主子床的緗素、綺羅熄了當姨娘的念頭,她們不是笨人,只是一時想不開,執念太深而已。

  尤其在看到夫妻倆恩恩愛愛的插不進第三人,大少夫人根本不怕有活閻王之稱的大少爺,以為丫頭們沒瞧見時還會偷掐或捏大少爺,而大少爺不僅不生氣還笑著說她手勁輕,用來搔癢還差不多,兩人從沒吵過架,只有偶爾大少爺愛吃味,嫌大少夫人陪他的時間不夠多。

  丫頭是下人,主子是主子,如果連主子都伺候不了,留著丫頭有何用,她們可以隨時被轉賣,即使容貌比正牌小姐出色也沒用。

  在一番不打不罵的敲打下,兩人終於明白了軟刀子比打罵還傷得疼,不想再被當作不存在的人看待,昔日的傲氣和稜角也磨平了,如今溫順謙和,完全把曾經不放在眼裡的大少夫人當正經主子服侍。

  一指放在唇上,冬麥把聲音壓低。「緗素姊姊,你知不知道蘭家有位凶巴巴的表小姐,笑起來很甜,可是……可是……我不曉得怎麼說,就是怪怪的……」

  「很假。」一旁分著繡線的綺羅冷著聲音道。

  「對對對,就是假假的,明明在笑,我卻覺得頭皮發麻,好像有千根細針在紮著,雖然不痛,可叫人忍不住打哆嗦。」她到現在還毛毛的,渾身冒著汗珠似。

  「那位表小姐慣會作戲的,你們離她遠一點,有多遠就閃多遠,能不和她碰面更好,她是個不饒人的主兒。」吃過虧的緗素說著過來人的經驗談,她吃過的苦頭也不少。

  「如果……呃,碰上了呢?」多遠才叫遠,即使她們都隔了一座荷塘,表小姐若在對面招手,她們不過去也不行。

  「那就趕緊逃,別回頭,逃過就沒事了。」以大家千金自居的表小姐絕不會丟臉的拎高裙擺追人。

  「也不早點說……」她聲若蚋蚊的囁嚅。

  「你說什麼?怎麼把話含在嘴巴裡,叫人聽不清楚。」她們不會真遇到愛擺譜的表小姐吧!

  緗素是四個丫頭中年紀最大的,她有種領頭的自覺,認為自個兒年長,有照顧其他妹妹的責任,一遇上事她會先問仔細,能處理的就處理,反之則想辦法告知主子。

  不過她也不是強出頭的人,向來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丫頭再大也大不過主子,若是真鬧起來她會選擇明哲保身,絕不以卵擊石,落得裡外不是人。

  因此她問不出結果也就不再問了,雖然隱隱知曉冬麥、冬菊大概遭遇了什麼,但她們不說,她也當沒事發生,繼續干她的活兒。

  只是幾個丫頭的交談聲再低,還是傳到花廳旁那特地為蒲恩靜辟出來的小書房。

  書房裡三個放書的架子高過人頭,大約擺了八分滿的書冊,其中以絲綢、刺繡類的書居多,其次是遊記和雜書,詩詞方面的反而很少,而且全擺在最角落的邊上。

  「進來。」

  「是的,大少夫人。」

  聽到傳喚,四個丫頭依序走入書房,畫著鵝戲母雞的蘭瑞傑上半身幾乎趴在桌上,因為腿不夠長的緣故,人影晃動的明暗光線讓他不自覺地身體往內縮。

  看不出是高興還是厭惡,總之由他的細微舉動看來,十之八九是不耐煩,他不喜歡別人看到他尚未完成的畫。

  「你們剛才在嚷嚷什麼,我在裡頭都聽見了。」蒲恩靜皺眉。好像是表小姐來了,表小姐來了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沒……沒什麼……」看帶頭的緗素沒說話,挺起胸的冬麥先遲疑了一下,繼而回答。

  「沒什麼也值得你們喳喳呼呼的?我是不太管你們,可你們也要懂得分寸。」

  持筆的蒲恩靜說得緩慢,不疾不徐的一筆一劃畫出景致幽美的荷塘春色,一隻剛長毛的小白鴨劃著水,要追上前方已游遠的母鴨,一群小魚躲在細荷葉底下。

  小荷初露尖角,幾隻蜻蜓停在上頭。

  「大……大少夫人,奴婢們很守規矩。」她很委屈的說著,話語中透了些口風。

  「意思是別人不守規矩嘍!你……咦,今兒個怎麼沒聽見冬菊的聲音,她不是向來最愛搶話?」青玉毫筆放下,沾墨的筆頭擱在紫玉筆架上,她抬眸一睨,剪剪雙瞳如秋水凝霜,帶了淡淡冰冷。

  「冬菊,過來。」

  「……是。」冬菊走得很慢,有些迴避。

  「抬起頭。」

  她雙肩一縮,感覺像怕人瞧見什麼。「奴婢沒事。」

  「沒事?」她輕笑的拿起筆,在硯台旁點了點,再提筆繪下小魚被大魚一口吃了。「等我哪天兩眼一閉,腿一伸直,我便看不見也聽不到了,可如今我還好端端的呢。說吧,你腫得像豬頭的臉是表小姐打的?」

  聽到蒲恩靜如此直白的話,幾個丫頭忽然感覺腳底有點涼,齊齊看向冬菊頭髮覆蓋下的紅腫肉餅臉。

  就連安靜作畫的蘭瑞傑也被蒲恩靜的聳動字眼震住,他邊畫邊好奇的抬頭一看,見到冬菊臉上紅到泛紫的五指印,也有點被嚇到,人口簡單的蘭家不興處罰下人這一套,因此乍然一見冬菊的慘狀,他的眉頭又擰起來。

  「不……不是表小姐,是……是……」冬菊不想給主子惹麻煩,吞吞吐吐地想含糊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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