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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寄秋

  招蜂引……蝶?就憑那小身板。她忍不住大笑,「引來蝴蝶倒不打緊,蝴蝶花中舞,綵衣翩翩揚,可小心飛來一大群蜜蜂,叮得你滿頭包,讓人見了直喊有鬼!」

  「我不怕鬼。」嬌軟的嗓音說道。

  「你不怕?」倒是個大膽的。

  「二姊姊說人比鬼可怕,鬼可以用符咒、黑狗血消滅,可人心難測,看不到也摸不到,而且無所不在,就算我不想害人,可只要有利益可圖,人家就會來害我。」她要變聰明點,保護娘和大姊姊、二姊姊,讓別人害不了她們。

  「喲!這話說得多流利,完全看不出是個三歲娃兒會說的話,媳婦兒,你家的孩子是怎麼教的,儘是聰明伶俐的,叫人一看就喜歡得不得了。」瞧瞧這小手小腳的,軟乎乎地,讓人一捏就上癮。

  心知蘭泊寧心疼蘭瑞傑這個話不多的弟弟,為了讓見人就避開的小叔卸下心防與人親近,蒲恩靜靈機一動,便將嘴巴甜的萌小妹蒲青青接來蘭家玩。

  一來她有借口回去探望娘家的親人,不時的幫襯一二,讓心有邪念的親戚休想起歪心,二來也好藉由孩子的天真拉攏蘭瑞傑,兩小無猜常玩在一塊自然就親近了。

  誰知此舉造福的居然是一心想要有女兒的蘭夫人。

  聲音軟糯的蒲青青純真可愛,見人就笑,蘭夫人一見她心就軟了,深深地被打動了,眼眶濕潤的低噥:「我的兒呀!」

  來過幾次以後,蒲青青成了蘭家最受寵的孩子,上上下下,包括門房老王都愛到不行,快把她寵上天了。

  不過蒲青青的到來對蘭瑞傑這彆扭少爺也並非全無進展。或許是因為蘭家沒有這麼小、愛笑又多話的孩子,被甜軟笑聲吸引來的小少爺先是在一旁悶頭畫畫,而後覺得軟軟嫩嫩的小女娃很逗趣,不自覺地越坐越近,偶爾還會回上兩句。

  「娘別把她嬌慣得沒了分寸,我家青青打小就話多,不讓她說話還不行,話一說多了也就利索了。」

  蒲青青是蒲家的寶,董氏最疼寵的小女兒,也是蒲恩靜心中的柔軟地,因為青青的存在撫慰了她,她才決定成為真正的蒲家人,視董氏為母,當蒲家為家,接受穿越成古代人的悲傷。

  「會說話才好,總比不會說話一開口就惹人頭疼的好。泊寧呀!你還不去繡坊瞧幾眼,剛上架的那幾匹錦上添花也該賣出好價錢了。」大男人整天守著小妻子成何體統。

  氣定神閒的蘭泊寧坐得四平八穩,伸手拿起圓餅大咬一口。「沒賣,被人預訂了。」

  「被人預訂了?」不是昨兒個才悄悄放上,且價格定得高,想多放幾日招攬客人、試試反應。

  「娘,夫君根本就沒打算賣,他把我和繡娘們繡出的織錦當成致勝武器了,先晾出來吊人胃口,等貨足了才一口氣推出,畢竟錦上添花不易繡,幾十人繡了十來天才繡成七匹,光是熟客就不夠賣,哪能人手一匹。」

  還有不少需要改良處,大批布料上市求的是貨源的穩定性,良莠不齊的繡娘繡的錦布有好有壞,她正設法改善她們的品質,以分工的方式進行分組訓練,十個當中最少磨出一名堪當大任的,分擔她肩上重擔。

  「知我者,娘子也。」蘭泊寧裝模作樣的做了個「娘子有禮了」的動作,滑稽的舉動讓一旁皺著眉看蒲青青、不知她為何而笑的蘭瑞傑回頭側目,眉間的折痕又多了一折。

  蘭瑞傑大概認為這些人都瘋了吧!小的整天咯咯笑,好像沒煩惱,誰和她玩都很開心,大哥是妻子走到哪裡就跟到哪裡,一張凍人的冷臉最近老是嘴角彎彎。

  大娘也是,不過是別人家的孩子,又吵又鬧,嗓門又大,嘰嘰喳喧的說個不停,到底哪兒可愛了?怎麼大娘心肝、心肝的直叫,一抱住就不肯放手,捏著人家的小臉呵呵自樂。

  最奇怪的是長他沒幾歲的大嫂,明明個子沒高他多少,可是似乎什麼都懂,還會畫奇怪的畫,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他發問了,她還是不理會,只畫畫給他看。

  蘭瑞傑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眼神流露出困惑。他覺得大嫂嫁進來以後大家都變了,讓他很不習慣。

  驀地,一隻小手拉拉蘭瑞傑衣服,低頭一看,一雙明亮的杏色大眼就這麼毫無戒心地映入他眼中,他想揮開的手像是被線拉扯的傀儡手臂,不由自主的撫向黑而亮的頭髮,輕揉了兩下。

  畫也似的小女娃笑了,他也跟著揚唇,接著手上多了一顆用油紙包住的五彩糖,讓向來沒有神采的五官忽地發亮。

  「不是我會掐指一算,換成是我也會觀望一番,先拋出個誘餌把大魚引來。畢竟錦上添花的製作快不了,慢工出細活,目前能供給的數量還是太少,即使物以稀為貴,但單單一、兩家出貨是沒法打響蘭家繡坊名氣的,反而會引來豺狼。」蒲恩靜有條不紊地分析著。

  好東西總引人覬覦,禿鷹看到腐肉也會俯衝啄食,這是天性,之前的蘭錦被竊也是因為這原因,樹大必招風,名高定招嫉,必有不軌者會緊盯著這塊肉。

  不賣,是吊人胃口也是自保,打探不到織錦的好壞便會猶豫不決,時機是關鍵點,一旦錯過了,想再來比較就遲了。

  既使賣,也只賣識貨的行家,由他們口耳相傳的把蘭家織錦傳出去,一來是造勢,引來更多的關注和詢問,二來有充裕的時間準備,把名聲打響了,還愁客人不上門嗎?

  所以,不用急,慢慢來,好酒沉甕底,想嘗醇酒就要有耐性。

  一聽到「豺狼」兩字,同時想到蘇家那頭飢不擇食的餓狼,蘭泊寧銳目一凝。

  「那你說以蘭家繡坊的錦上添花能拿下目前宮中貢品蘇錦嗎?也就是我們被竊的蘭錦。」

  「蘭錦?」她雙目一亮,「一半一半的機會,你得告訴我蘭錦是怎麼織就而成。我試過以盤針套入雙合針繡,以滾針、搶針迭成彩繡再納入點繡,可成品卻少了光澤,樓台花鳥的針線顯得不夠細密……」一說起最愛的刺繡,蒲恩靜總是停不下來,意猶未盡。

  本以為一個大男人談到女人的繡品會不耐煩,可令人意外地,慣用冷面嚇人的蘭泊寧反倒是興致勃勃,臉上沒有半絲不高興妻子插手生意上的事,反而滔滔不絕的向她解說。

  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歡這一行,並非因家業傳承而不得不為,一談起蘭錦便眉飛色舞,好不熱烈,與蒲恩靜那專研錦緞織繡的父親很像,兩人對織錦的熱愛有不少共同點。

  於是蒲恩靜也不吝惜地將所知的各式布料織法及技法一一說出,再指出優劣點和改進方式,如數家珍的神情神采飛揚,如玉臉龐發光似的,看得蘭泊寧很是心動,忍不住輕撥她散落耳邊的髮絲。

  無形中,兩人的距離拉近,夫妻的感情更為堅定,似乎到了無所不說的地步,僅憑對方一個眼神就知道該接什麼話,蘭夫人也樂得靜坐一旁享受著全家歡樂時光。

  「什麼,棉花?」他……他拿來做什麼?

  「有什麼不對?」她為何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棉花不僅僅可做棉被、塞棉襖用而已,顯然身為繡坊東家的你不夠盡責,棉花還能製成布呢。」

  「棉花可以制布?」他第一次聽聞。

  「棉花喜熱、好光、耐旱、忌漬,它的產量高,適應性廣,纖維……也就是紡成紗線,還有一種亞麻較棉更為強韌,也能織成上品衣料……啊!有提花機就好了,能快速的將亞麻編織成布……」她越說越興奮,想著她看過的古代提花機,她會操作,但要組機成型很難……

  「靜兒,你說慢點,什麼是亞麻?什麼是提花機?宮中織造廠有機杼,是不是你說的提花機?」他突然發現他所知的太少,跟不上妻子對布料的瞭解和熟識。

  蒲恩靜穿越過來的這個時代已有織布機和梭織機,但對於提高衣料品質的提花機、印染機則未有所見,平民百姓只能穿粗麻布。

  「機杼跟提花機是不同的,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讓我想幾天看能不能畫出來。」大致的原理她還記得,可是零件的組合才是一大問題,她大學念的不是理工科。

  「你還會畫畫?」他驚訝地喜笑。

  她會繪畫很驚奇嗎?通常善繡的人亦通工筆,她們在刺繡前得先在繡布描上花樣,「我的水墨畫更精湛,橫是青山水點墨,縱看流水小橋邊,飛鶯落花一筆起。」

  「那你……」

  蘭泊寧本想說:你畫不畫人物,替為夫畫上一幅。誰知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打斷了他的話。

  「啊——我的起司焙果,二姊姊替我做的起司焙果,你這貪吃鬼竟然吃光了!」

  聞言,眾人的目光落在已空無一物的細白瓷淡墨蓮花紋盤上,再移到某位貪吃鬼的手上,當場逮獲的證據還留存著——吃了一半的半月形胖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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