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不可以的,他早已經割斷自己的情感線,再不允許自己放縱情慾,他曾經立下重誓,絕不再讓任何女子入了心。
賀心秧是可愛聰慧、性格討喜,她的確有股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的氣質,但這些都無法讓她在他心底佔上一席之地。沒錯,她無法!
念頭轉過,他逼自己露出滿臉溫和笑意,淡漠的雙眼卻仍緊緊盯著他們的親密互動。
「蘋果,你夠了哦,不想被人抓去浸豬籠的話就趕快放手,這可不是眾目睽睽之下還可以摟摟抱抱的時代。」
宮華著實忍耐不了,雖說她們都是女子,但看在旁人眼底,心裡想的可非這回事,人言可畏呵。
賀心秧吸吸鼻子,千般不肯、萬般不願地鬆開手。
「我真的很恨你們祁鳳皇朝,早晚我要一把火燒了它。」她低聲對宮華張牙舞爪道。
宮華轉過身,不同她計較。
宮節向前幾步和蕭瑛互相行禮作揖,今日蕭瑛穿著一件朱墨夾紗袍,長髮束在半月冠裡,只用一柄墨玉簪扣住,足下一雙青緞黑皮靴,腰間繫著琥珀玉帶,服飾雖然貴重卻不甚張揚,加之身形豐偉,氣度宛若翩翩濁世佳公子。
「這幾日,秧秧和華兒麻煩王爺了。」
蕭瑛點點頭,表面禮數全做足之後,他轉頭對宮華說道:「華哥兒,從明日起,王府的車輛會過來接你入府,抓緊時間,將你師父交給你的課題好好預作準備。」
乍聽見蕭瑛對宮華的稱呼,宮節緊抿雙唇,緊憋住氣,一張臉漲得通紅,賀心秧見她那模樣,也跟著咬緊嘴唇,不讓笑聲脫口而出。
第十二章 果氏家族重逢(2)
宮華終於將蕭瑛送上馬車,賀心秧立刻迅速將宮節拉進屋裡,宮華、紫屏、苓秋也跟著快步進門,院門一關,兩人再也憋不住了,相視一眼,捧腹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是不是很好笑?對咩,就是很好笑啊,華歌爾……」賀心秧第一個發難。
紫屏和苓秋互相交換眼神,怎麼都想不通華哥兒哪裡好笑,只見少爺一張臉皺得像包子,蘋果姑娘指著他,越笑越誇張,連素日裡嚴肅的大人也跟著笑不停。
賀心秧指指宮華。「華歌爾。」再指指自己。「黛安芬。」然後又指指宮節。
宮節沒等賀心秧說話,抓住她的指頭,自動自發的接,「曼黛瑪璉。」
一說完,兩人又是手拉著手,大笑不止。
宮華歎氣,早在二十一世紀,他在電視看到華歌爾的廣告時,臉上就滿佈黑線,只是,他以為這件事天知、地知、本人知,沒有誰可以拿出來取笑,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唉……
「夠了哦。」他翻白眼。
「不夠,我們至少要再笑三十年。」說著,賀心秧又笑倒在宮節肩頭。
「賀心秧!」宮華的口氣裡發出危險訊息。
「有!」她怕天怕地怕鬼怕神明,就是不怕死小孩的威脅,「華歌爾」失算了。
「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裡。」
「放心,我做人光明磊落,哪來的把柄?」
「行了,再鬧下去,華哥兒要生氣嘍。」
宮節明明是要出面主持公道的,可一出口,又回射了宮華一刀,忍不住的,賀心秧再次笑得前俯後仰,蹲在地上抱住肚子。
紫屏、苓秋不懂他們在高興什麼,可他們笑得這樣開懷,她們也忍不住跟著張起笑臉。
苓秋善解人意,見宮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走到他身邊說道:「少爺,您要不要先回房洗漱一番?」
「嗯。」宮華瞪了賀心秧一眼,恨恨一甩袖子,隨苓秋回房。
宮節拍拍賀心秧的肩,忍住笑說:「有人惱羞成怒了,往後,別再為這個取笑他。」
「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嘛。」賀心秧皺眉,噗哧一聲,又笑開了。
宮節搖搖頭,岔開話題,握起她的手。「我給你準備了間房,去看看喜不喜歡。」
「好。」
賀心秧點頭後,宮節對紫屏說:「我在飯館裡訂了一桌菜,應該很快就會送到,你們把它分成兩席,一席你和苓秋在屋裡吃,一席端到廳裡,今晚你們不用服侍,用過飯早早休息吧。」
「是,老爺。」
紫屏應聲下去,賀心秧和宮節相視一眼,她們有很多事想對彼此說,宮節明白,點點頭。
「先去洗個澡,去去風塵,今晚,咱們秉燭夜談。」
賀心秧點點頭,滿足地歎口氣,不管怎樣,如今是漸入佳境了,她相信日子會越走越順利,因為有果果、有果果他姑,親人重聚。
夜裡,果氏家族圍著圓桌,吃進去的飯少、講出來的話多,他們把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事情一一同對方交代過,賀心秧這才明白,穿越這回事,本就苦頭多於享樂。
幸好宮節頂著縣太爺身份,可以發揮所長,不必像這時代的女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純粹在家裡當擺設。
前後算算,他們穿越至今也兩個月了,算不上風平浪靜,卻也是過關斬將,一路走到如今,往後三人互相扶持,他們都信心滿滿,認定日子只會過得更好,不會更壞。
「你們覺得慕容郬這人怎樣?」宮節問。
「我師父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提到慕容郬,宮華第一個跳出來發言,他見識過慕容郬出神入化的武功,那氣勢,哪是武俠劇裡軟趴趴的男演員演得出來的,他對他師父崇拜不已,如果能夠,他願意隨時追隨左右。
「我對他沒有太大印象,只記得他沉默寡言,臉上好像結了千年寒冰。」賀心秧說。
「他面冷心熱,沒有你想的這麼嚴重,我同意華兒的說詞,他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回的水災,若不是有他的提醒,事先向知府借人,我手邊人力不足,肯定沒辦法做這麼多事、安然度過此關。」
宮節喝下幾杯酒,酒杯雖小,臉上卻也浮現幾分緋紅,看起來也有了女子的嬌羞。
「我聽說汾縣情況很糟糕。」賀心秧回答。
她半滴酒不能碰,她對酒精過敏,這個時代,可沒有醫院可以打抗敏針。
「不只汾縣,理縣、沛縣……鄰近幾個鬧水患的縣狀況都不好,就算我已經把所有想得到的防範措施都做了,還是沒想到你們會在出城的路上遇到攔路盜匪。」
幸好慕容郬及時趕到,宮節對他充滿感謝,偏生那個人只有一號表情,不知是看不懂她的感激,還是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感激。
「是啊,如果不是師父,我現在可慘了。」宮華口口聲聲師父,那驕傲的口氣,聽得賀心秧受不了。
「幹嘛那種表情啊,慕容郬又不是神,了不起是個能幹一點的男人,值得你一面講一面流口水?」她同宮華拌嘴。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沒有聽過嗎?」
「嘻嘻,聽過聽過,自然是聽過的嘍,這話說得真好啊,請問,本人有沒有當過你的老師?那個慕容郬還沒給你把屎把尿過呢,這些事……本人在下我,恰恰好都做過。」
宮華後悔了,沒事他幹嘛提這句。翻個白眼,他沒好氣問:「你的意思是要我喊你一聲娘嗎?」
「欸,乖兒子。」
「賀心秧!」他又揚起聲調。
看他們兩個一句來一句往,宮節忍不住好笑,突然間,家裡多了個蘋果,變得好熱鬧。
「你們再吵下去,鄰居會以為我們家失火了。」宮節各瞥兩人一眼。
宮華撇撇嘴,轉換話題說道:「上回王爺告訴我,因為這回的水災,姑姑把邑縣治理得非常好,已有官員層層上報,或許朝廷的褒獎令很快就會下來,說不定還會陞官。」
宮節緩緩點頭,問:「華兒,這件事你怎麼看?」
「我不認為這是好事,如果姑姑一路往上升,就得應酬更多官員,見更多的人,到時想隱藏身份、想明哲保身就更困難了。」
當縣令原是為了混口飯吃,眼下顯山露水了,日後怕是糾紛不斷。
宮華的話觸動賀心秧的心思,她再蠢也明白欺君是唯一死罪,人生什麼都是假的,能活命才是真的。「不如丟下這一切,咱們逃吧,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起來。」
「怎麼可能?你會種田、會織布,還是會打獵、會刺繡、縫縫補補洗衣服?」宮華一句句問得咄咄逼人。「還沒逃遠,咱們就先餓死了。」
「怕什麼,我來養你們。」
「你?用什麼養,嘴皮子?!」宮華看不起她。
想到這裡,賀心秧得意了。「過兩天我上街,自會帶個一百五十兩銀子回來。」
「錢怎麼來的?」宮節一聽,凝重填入眼底,她不見快樂反倒憂心忡忡。「你不要任性,這裡和你想像的不同。」
「你以為我會去偷搶?放心,我是去賣稿子。」
「稿子?」難道是那個……十八禁?
賀心秧將之前與書鋪老闆定下的契約簡單交代一遍。
「我有自信,相較那些千篇一律後花園相會的陳腔濫調,我的作品豐富有趣得多,要動作有動作、要感情有感情、要場景有場景,不是我誇口,我的艷本絕對會大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