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沉手,其實心中十分不安,某種陰暗的回憶襲來,單雙無視,沉著近乎冷漠,在眾人提心吊膽的情況下,將盒子打開。
殘忍可怕的景象讓喻母只一眼,便失聲尖叫著,所有人也內心一擰,恐怖無邊蔓延。
冷靜到如同機器人,單雙神情未變的拿起置於最上方,一方腥紅,血染布巾,放到密封袋中。
「靜默,先送這個去鑒識,確認是艷闌還是元浩的血!那塊布也要調查來源!」
靜默深吸了口氣,平時再愛和長官抬槓,此時都無心情,遵旨照辦,快步離去。
在盒底,還有一張放大,沾滿血液,看起來格外不祥,充滿死亡警告意味的照片。
單雙凝視了一會兒,將它舉在眾人面前。
照片之中,喻元浩和苗艷闌各執一端,拿著今天的報紙,看起來雖然狼狽,但神智清醒。
「我要知道這張照片的原料是從哪一洲的哪一棵樹來的,沖洗的藥水又是哪家出產,還有他們兩個人拿的這份報紙是經過什麼途徑傳遞的,照在他們身上的光線是哪一個牌子的燈泡,所有的細節,這張照片所能提供的線索,我全都要知道!」單雙肅聲吩咐下去。
喻母哪能這般條理分明,連忙扣住了她的手臂。
「單雙,元浩會沒事吧?!我要妳保證啊!」
單雙露出一個肯定的表情,將喻母交給喻父。
「放心,我的人正在追蹤,很快就會有消息……」
突地,一名坐在電腦前,明顯未著警服的女子,朗聲大喊:「三小姐!有消息了!」
單雙眸光一轉,掃去原先的陰霾。
「太好了,也該來了!」
☆☆☆☆☆☆☆☆☆☆ ☆☆☆☆☆☆☆☆☆☆
一盞燈泡,約莫一公尺高、三公尺長的立方空間裡,在經過不知東南西北,不知多久的運送後,兩個人被歹徒塞了進來。
和外界失去了聯繫,雙手被纏上繃帶止血,生命無虞,但苗艷闌已經快要發瘋了。
原因無他,震耳欲聾的電子舞曲正振動木箱大響,好像在舞廳裡站在音箱前頭不知過了多久,無限循環播放,靈魂底部充斥著煩躁心情,腦漿沸騰滾動,思緒無法集中,不能思考,整個人都快要錯亂了。
她本來就很怕吵,特別是這種沒啥美感,沒啥起伏,從頭吵到結束的音樂,她恨透了。
「好吵……好吵……」失血不少,渾身發冷又不得睡,讓她終於脫口呻吟著,往枕著的男人身上偎去。
見狀,也無法入睡,精神極差的喻元浩,壓低了上半身,盡量摀住了女人的耳朵,或多或少幫她格去一點聲音。
歹徒只給了點水,什麼都不供給,而對她現在最好也唯一的休養,就只剩下合眼休息。
「乖乖的,睡一下。」喻元浩溫聲的說,雖知道她大概聽不到。
怎知她像感應到了一般睜開雙眼。
多少次出生入死,她什麼都不怨,但這一回她失去了平常心。
「元浩,我沒有辦法保護你,我好恨好恨!」
喻元浩從沒有這麼希望使用他的手。
他的手要為她摀住耳朵,撫慰她軟弱、露出脆弱的容顏,將她置在他的手臂中,緊緊擁抱,堅定地帶她飛翔,對未來維持著信心和希望,不再恐懼,送她到達每一個其實非常遙遠的明天。
無法不意識到生死,他以前一直認為明天是理所當然,沒想到它原來如此珍貴。
「艷闌,別自責,我也希望能夠保護妳,真的。」當極危難時,無心拐彎抹角,喻元浩真心的說著。
聽到對方有和自己一樣的心意,苗艷闌極混亂的心還是一陣起伏。
如浪潮,溫柔的海將她沉重的心,飄起。
「萬一我們回不去也罷。」很沒有用她知道,但是奢求是種苦,她這一生從來不過度想望。
但最好當然是他能平安無事,真的,只是容許她在口頭上就這麼幻想一下吧!
喻元浩點了點頭。「是啊,回不去就算了。」
苗艷闌好像聽見了他清脆的笑聲,在極為嘈雜之中,明確的傳進她的耳朵,鑽入她的心,在骨髓深處,落地生根。
世界一塊塊的崩落,但是她的愛意卻茁壯了,無能回頭,她便頭也不回地依戀著他。
「因為我像瑪麗葉嗎?」不顧一切,苗艷闌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喻元浩聞言,眸子一柔。
時間在戀人身上的走速和常人不同。
「不,就因為妳是妳,妳是苗艷闌,除此以外,妳誰也不是。」想起感覺已很遙遠的初識感想,喻元浩的心情截然不同。
苗艷闌還以微笑。
她明白,她不該奢望的。
她也明白,瑪麗葉在他心中獨一無二,正如他在她心中有相同的地位,不容撼動。
「謝謝你。」絕不過度解釋他的話,以免讓自己失望瘋狂。苗艷闌自知,現在不是瘋狂的時機。
到底愛一個人,需要愛到什麼程度,才足夠呢?
☆☆☆☆☆☆☆☆☆☆ ☆☆☆☆☆☆☆☆☆☆
品嚐虛幻愛情的香氣,藉以麻醉現實的苦痛,苗艷闌轟醉著,多希望不要醒來。
突地,電子噪音一瞬間消失,麻呼呼的腦子一瞬間冷卻,她急忙起身,將喻元浩硬壓在身後。
木門緩緩打開了,門外是一張冷殘癡笑的臉,光頭男子仍舊冰冷冷的,讓人心生厭惡。
「出來,該再給喻家一點小禮物了!」光頭男殘酷的說著。
苗艷闌縱然不肯,但在失去行動能力的情況下,也只能被粗暴而沒有半點憐憫心的歹徒給拖了出來。
而在她之後,歹徒也把喻元浩抓出來。
一男一女,無力的坐在眾人的視線範圍。
光頭男子冷血動物般的視線,在兩人身上轉著,瞬間,他點了下喻元浩,好似選中了他。
「就你吧!早上送了這女人的血巾給喻家,想必羅森家的人一定很急,現在該送點你的部分過去,喻家應該也會跟著跳腳吧!」
聞言,苗艷闌氣滯。
天,這票人真是可怕極了,他們不急著要贖金,好像以玩弄人心為樂,冷血無情!
「別動他,要,拿我的過去就夠了!」苗艷闌再度英氣地道。
「啪!」
苗艷闌只覺得眼前金星亂閃,臉頰一記熱辣,原本還有幻聽的耳朵,暴鳴著。
她還未能抬頭,便感覺有陰影落下。
擋在她身前的是喻元浩,正狠瞪著操著生殺大權的歹徒,毫不畏懼,若眸光能殺人,他眼前的人早死了一萬次。
「對一個女人動手,你們還有沒有半點江湖道義!看是要我的手還是我的腳,只管拿去,打她做什麼?!」喻元浩的英武不輸苗艷闌,不復溫文儒雅。
事實上,他現在超想犯罪的──殺人罪!
氣魄逼人,光頭男子不禁有點被震懾,不過隨即便恢復他那你能奈我如何的嘴臉。
「拿手呀腳的,太麻煩了。」光頭男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的話後,一個手下便拿著閃著冷光的器具上前,他把玩一般的拿起,鑒賞一般發出輕歎。
神情懷念,異常變態。
「好久沒幹這個了,要抽出你多少血呢?」
原本被喻元浩護著的苗艷闌,連忙抬起頭。
在她視線裡,是極為誇張的針,還有一堆長得很像去捐血才會看到的器物,她一瞬間呼吸困難。
死神的鐮刀抵住了她的頸項。
「不要,不要這樣!」苗艷闌驚呼著。
失血五分之一就會有生命危險,她不會期待這群人下手知輕重,還會送他們上醫院去操作。
光頭男冷冷笑著,一臉陰佞。
「放心,我很擅長的,以前不知道抽過多少回了。」他猛地蹲下,和苗艷闌眼對眼,咧嘴大笑,「我今天就抽個二十分之一,他的血大概有六升,所以不多不少,差不多三百C.C.,明天再抽個三百,大後天再三百,把這些寶貴的血寄到喻家,這樣子玩個十天之後,喻家就會將怎麼討價還價、什麼是生意的鐵則,忘得連渣都不剩。」
在對方刻意放慢語氣的恐嚇下,苗艷闌第一次感覺到冷汗流下來的感覺有多麼凶駭。
心臟,他的心臟會受不了的,突來的貧血症狀,會令他的心臟不能控制的疾速跳動,為了輸送血液而狂跳。
她失去了理智。
「抽我的……」她才不要,他這樣不死也會留下後遺症的!
喻元浩突地將她護得更深,堂堂迎視蛇般的眸光。
他至少可以撐過三天,足夠了!
「原來這就是你的把戲啊!要抽就抽吧!」他知道單雙一定會來救他們的!
光頭男笑著,心情很好,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放心,小白臉,抽完你的,我還會抽她的,然後把你們的血混在一起,趁著還熱呼呼時,送到喻家去。」
「你……」
「啪!」
轟然聲響過去,喻元浩馬上仰首,血絲緩緩從他的唇角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