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還是冷笑著,那笑從沒消失過。
「再囉唆就再打,而且……」他猛地抓住了女人的鬈發。
喻元浩想衝上前去,但被人狠命勒住脖子,兩人徹底分開。
「我對女人沒有興趣,可是我對於加倍揍她,聽她的尖叫聲,會有興奮的感覺喲!」
喻元浩這才不再言語,僅是注視著苗艷闌,毫不反抗的任人在自己的手臂上插針,連哼都不哼一聲。
鮮紅的血液,一點一滴,成線如絲,似被拉扯一般,引出男人的身體,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而苗艷闌張大了嘴,在即將要發出恐懼的吼聲之前,喻元浩似乎以嘴型噓了一聲。
乖,不要叫,別讓他們開心,這麼一點血而已,不用太擔心,為我勇敢一點。
沒有出聲,喻元浩這麼說著,苗艷闌幾乎就要崩潰。
光頭男將這一幕看在眼底。
「真恩愛,反正你們的血等一下就會融合在一起,結塊,你們才應該要高興,從此再也不用分開。」
耳邊是讓人作嘔的聲音,苗艷闌目光不移,盯著喻元浩的手臂,當血一點一點流失,他的臉色漸次蒼白,無邊無際的憤怒,失去控制的憤怒,在她心中癲狂的燃燒著。
理智已經失去了作用,什麼道德和責任,她也不管了!
老虎不發威,他們當她是病貓啊!
「王八蛋!誰讓你們碰他的!」
話語方落,她霍地起身,雙手無用,但她沒有受到箝制的長腿一踢,往光頭男的臉部橫掃,同時間,整個身子就往扣住喻元浩的人撞去,張大了嘴用力一咬,拔下了針頭。
沒有堵住的血,噴上了她的臉,她怒意更狂,由下而上,又狠狠的踹向衝來的人的胸口,勢若雷霆,又快又狠又猛,一連幾個人都不敵她幾百斤重的踹擊力道。
當她還要再行攻擊之時──
「砰!」
槍響再度傳來。
「別動!」摀著奔流鮮血的鼻孔,光頭男的臉上失去了笑意。
苗艷闌極緩慢的轉過身來,牙關緊咬。
正當此時──
機械噪音還有警笛聲音大鳴大放,透過牆面傳來。
「你們已經被警方包圍了!馬上出來投降!」
擴音器材傳來了苗艷闌和喻元浩現在最渴望聽見的聲音──偵十女王的甜膩霸道嗓音。
單雙來了。
第八章
把所有燈光關掉,以免影子變成射擊的標靶,光頭男小心地掀開了窗簾的一角。
情況和剛才窺查另一面牆時一樣糟糕,整棟小屋,被不知多少輛警車團團包圍。
而且混雜在警察之中的,還有些不明人士,裝扮和配備一副就是受過軍事訓練的模樣。
坐鎮在最前端,一名女人踩著高跟鞋,態度凜然高傲。
喲,來人是偵十隊隊長呀!
偵十隊,鼎鼎大名的白道魔宮,惡鬼的集散地,萬魔之王的私刑部隊,亦正亦邪,每每重創他的主人。
下手凶狠得連他這個黑暗界居民都要敬畏三分。
呵呵,沒想到再次相見是在這種場合。
光頭男將腦海裡的小女孩和眼前的女人相互重迭,想到從沒聽過她的尖叫聲而扼腕。
「早知道當年拿到錢後,小丫頭,我就該活活弄死妳的,不過,我也沒想到妳還能活到今天。」光頭男笑著自言自語。
在他身後,苗艷闌倨然開口,「喂,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逃不掉的,還不快放了我們!」
謝天謝地,老闆來了,她從和單雙相識以來,從沒想到這可怕的老闆也有討人喜歡的一天。
被惡魔盯上的獵物,插翅也難飛啊!
光頭男回過頭來,一副她說得很無聊的反應。
「放了你們,這小丫頭也不會放了我的。」
喻元浩點了點頭。
活罪難免,死罪難逃,他犯法在前,現在是現行犯,怎麼可能可以大搖大擺、不用接受法律制裁。
「可是,至少罪刑不會再加重。若你還執迷不悟,情況或許會超過我們的想像。」
男人言外之意,就是武力攻堅,救出人質為前提,犧牲歹徒,掃蕩,他希望這光頭男可以明白他現在還回頭是岸,至少保住一條賤命。
他並非為他著想,而是他不要苗艷闌再受到任何傷害,事情不宜再拖下去了。
光頭男吐舌頭搖頭,搓著鬍子。
「這還不夠好,我不喜歡背叛我的主人。」
什麼主人不主人,二十一世紀還有忠狗心態本來就奇怪,更別說為了別人弄髒自己的手。
苗艷闌渾身發麻,想吐。
「管你喜不喜歡,總而言之,警察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依她的瞭解,單雙會放人才叫見鬼。
按照她的計算,老闆的忍耐應該到了極限,惡魔的忍耐能力比起三歲幼兒還不如!
嘿嘿嘿,她是很希望單雙帶人進來大開殺戒,為他們出一口氣的,一想到他們受的折磨,喻元浩流的血,這群人死一萬次也不足惜,但前提是他們先獲釋!
苗艷闌確信幾乎安全無慮,便放下了心。
光頭男搖搖手指。他還沒有輸呢!
「她小時候被我整得死去活來,現在一樣玩不過我的,能讓萬魔之王滴下懊悔的眼淚,滋味一定很棒!」
注意著光頭男的一舉一動,不若苗艷闌的樂天,個性仔細的喻元浩並沒有放鬆警戒。
或者說,如此難纏,需要單雙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釣出來的蛇,本質上,就不可能那麼好解決才對。
單雙的態度取決了他面對這光頭男的謹慎。
他想快點脫離現在的情境。
「籌劃這麼久,花費這麼大的工夫,你要的不外乎是錢,」在他的想法裡,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我可以依你的指示,把贖金交給你背後的主人,並且絕對保密,只要你放了我們!」
聞言,光頭男歪了下頭,心中天秤的籌碼上上下下許久──
「可是,我如果被逮了,就是死路一條囉!我若死了,就對主人再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短短幾句話讓喻元浩發覺到這光頭男的難纏之處了。
忠心,他想要親自供奉主人的愚忠讓人畏懼。
「那你想怎麼樣?」問清底限,他才能夠因應,雖然他有一種很不舒服的厭惡感覺。
光頭男一陣搖頭晃惱。
忽而,在光線不明中,他舉起了來福槍,喻元浩因為就在他正前方三公尺不到,看得一清二楚,動作快於思考,他想也不想就壓伏在苗艷闌的身上,用身體當作屏障。
砰!砰!
一連數聲來福槍擊發聲,火藥味和血腥味迅速瀰漫四周,喻元浩卻沒有感到預期的疼痛。
他緩緩抬起頭。
在黑暗中,除了百發百中的男人外,只剩他的一個黨羽,還有他和苗艷闌還有呼吸。
地上一片的死屍,全都是他的手下,鮮血漫流成河。
光頭男還是笑得很開心,對著抖個不停的屬下問道:「你,我記得你以前是軍校畢業的,對吧?」
小嘍囉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屁滾尿流,光頭男連問了幾次,他才用力的點頭,怕不從會有什麼不測。
真是天殺的不妙,喻元浩擋著苗艷闌,內心不停地喊糟,已經猜到了他打算幹什麼……
在他懷中的女人,一樣嚇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元浩……」
他是不是瘋啦?
苗艷闌不明白光頭男怎麼會殺了自己的手下,不安地悄聲呼喚,她還以為事情即將塵埃落地。
喻元浩壓低了聲音說:「艷闌,這下子情況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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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射擊聲,原本已經在部署攻堅的單雙神色一凜,迅速的拿起了擴音器。
「周志,不要輕舉妄動!」她大吼著。
許久,在探射燈的聚光處,小屋的大門被緩緩推開,光頭男……不不,周志右手拿把左輪槍抵在喻元浩的太陽穴上,左手一柄短刀抵著他的喉頭,藏在人質身後,僅露出最小部分出現。
「嗨,小丫頭,好久不見啦!」周志喊道。
一看見喻元浩平安,單雙卻並未顯露內心的感覺,擺出了大方坦蕩的嬌艷表情。
哼,果然是這個傢伙,她心心唸唸要抓到的壞胚子。
「好久不見,你要來敘舊嗎?」單雙悠哉的問,還帶了幾分友好,但內心已凌遲了這個男人數億次。
舉凡拔指甲,在鼻孔灌石灰和水,不給食水睡眠,都不足以形容她心中的手段。
周志往後縮了縮。
「喂喂,小丫頭,叫妳的狙擊手給我把槍放下,我不給人殺的!」
他好歹也幹過一段時間的殺手,該藏在什麼地方,用什麼掩護,哪裡逃得過他的雙眼啊!
單雙一副煩惱的表情,但左手依言舉起,而狙擊手在看不到之處,全都放下了槍。
「呿,居然被你識破了,你還是一樣精明,」她隨即話鋒一轉,「元浩,他要什麼?」
周志笑得很開心,短刀更貼近幾分,喻元浩幾經思考,在頸部冒血之際,不得不回答。
「他要逃亡,一架軍用的直升機,加滿油箱,贖金是D-Color的裸鑽兩千顆,每顆重量至少一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