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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光澤

  雖然寶貝妹妹確有不足之處,但是不該阻礙她平凡的幸福才是,她相信天底下總有一個男子,會單純為了她這個人而感動的。

  望著姚衣衣堅毅,願盡全力排除萬難的眼神,姚彩衫又是一歎。

  兒女情長不是靠努力就努力得來的事情,適合也沒辦法,正如大姊所說,他沒那個心嘛!

  牛不喝水強按頭,二姊嫁了和不嫁一樣不幸。

  「大姊,我看你還是放棄清澄算了。」姚彩衫務實道。

  姚衣衣仍有一絲不願放手,眸光又一凜,「真的不行?」

  沒有察覺任何情動跡象,姚彩衫再頷首。

  「要行,那逍遙哥就是太好人了。」

  聞言,姚衣衣憂愁但不得不接受了般的氣餒。

  「這樣說就是絕不可能了。」

  「絕不可能」並不是開放選項,它是唯一而決絕,沒有例外。

  一旁被視若無睹,當成最惡標準的邪魅男子冷然一笑。

  「去了我和季清澄,接下來還有兩個未婚夫,花露華家華自芳,製冰水家水寒可以選,且行且走吧。」樂逍遙笑著獻策。

  姚彩衫不知他安什麼好心,不過正如他所說,的確也不能就這樣舉足不前下去。

  「正是,若無心,繼續大批人馬卡在這兒也是無心,還不如往前行,若合該有心,自然會有所進展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姚彩衫是這麼認為的。

  姚衣衣垂下肩,「唉,華家女眷眾多,也是獨子,說不準就只剩水寒適合了。」她大眼一轉,望向小弟,「彩衫,咱們明天就起程,不過,我要你繼續去煽動季清澄。」

  說實話,比起不知本性的張三、李四,他自然比較願意接受季清澄當他的二姊夫啊!

  溫柔正直不胡來,身為堂堂男兒就要像他這樣才是。

  姚彩衫腦中不期然又閃過他泡茶給自己喝的溫馨畫面,不由自主地輕輕點了下頭。

  此刻的姚彩衫恍然無覺,不曉得季清澄已經開始了真正的、最大的煎熬。

  對比不可逆轉的心苦,任何苦都不能算是苦。

  而他,還不明白這滋味。

  第五章

  雖說決定以半放棄季清澄的心態專心趕路,但一路上,因為姚爾爾的不適,行程也不可能快到哪裡去,加上姚衣衣和楚小南迂迴鬥智變換路途,待接近揚州也已進入七月。

  出生在北方,從未體驗過這麼熱的夏季,姚彩衫雖然不習慣,許是底子壯,倒也能夠安然面對,但不知道二姊是不是和揚州犯沖,只要愈是靠近華家,她的不適情況便愈是嚴重,鎮日頭昏腦眼,即便支撐著精神,都好似處在半夢半醒中的模樣,令人好不心疼。

  全心關注姚爾爾,光找大夫煎藥的就鎮日忙,也沒空去關照別人,總算熬到揚州城郊華宅近在眼前,姚彩衫念頭一動,輕輕抽了一鞭,飛趕到隊伍前頭,那個身著青衣的人兒身邊。

  也是第一遭出遠門,從小便生長在雲霧縹緲的仙山之中,不出他所料,季清澄潮紅著臉,小口微張喘息不已,貼頸領緣有著深色水痕,大顆的汗珠佈滿斯文臉龐,看起來也很是淒慘。

  「清澄,你還好嗎?」他溫聲關心詢問。

  即便身處火爐之中,都能予人冷涼之感的季清澄還是走個不停,微微點頭。

  「不妨。」

  聽見這有說等於沒說的逞強話,姚彩衫翻了個白眼,乾脆伸手拉住馬銜,迫季清澄停下,掏出了自己的手絹,沾了點水,直接塞到她的手裡,指尖不經意地擦過,她不禁微微驚顫了下。

  「先擦擦汗吧,看你濕得和掉進水裡沒兩樣。這天氣毒辣,光二姊一個就鬧得咱們人仰馬翻慌了手腳,可千萬別連你也倒了。」姚彩衫語氣裡有著濃濃的擔心。

  也是最近才發現苗人除了不習慣露出肌膚以外,好似也不習慣被人觸碰,要不然他一定會直接把季清澄拖過來,整張臉都抹過一遍。

  真是麻煩,季清澄不善自理,偏生又碰不得他半分。

  不過這也正好說明了他為何討厭風月場所吧。

  握著手緝,季清澄臉上寫滿著猶豫。

  姚彩衫又歎了口氣。

  「放心,乾淨的,那是我還沒用過的帕子。」真是的,連性潔的部分都讓他啞口無言。

  「謝謝。」

  季清澄有禮謝完,方開始動作,姚彩衫懸著的心放下,雖然半放棄了這個對姊姊沒感覺的人做姊夫,但是朋友之誼也是珍貴,他珍惜這緣分,自然珍惜這人兒。

  看著她斯文安靜地動作著,姚彩衫心中湧現一種自在而安心的感覺,同時不免又想起季清澄曾經綻放的開懷笑容。

  欸,他有多久沒看到季清澄笑了?

  這兩個月一邊趕路一邊照顧二姊,有時邊騎馬都邊想打嗑睡,或許也忽略了關照這個人兒。

  「清澄。」一股難忘的幽香重現,姚彩衫輕喚了聲。

  「怎麼了?」季清澄緩緩問道。

  又是不溫不涼的口吻,不過他也已經習慣這樣,清楚季清澄是內斂不善表達的人,只是偶爾還是會有些哀怨。

  「等到了華家,能不能再泡上回的『蟬冀』給我喝啊?」不知怎地,姚彩衫就是對她硬不起來,軟求著。

  季清澄垂低眸光,「沒了,我帶得不多,上回讓你喝後,用完了。」

  內心湧現了淡淡的惋惜,可是姚彩衫也沒有多想,反正央她泡茶的目的,主要只是想再看見那開心的笑容而已。

  雖然那茶確實對他胃口,是他唯一不討厭且還有些喜歡的茶。

  「那也就沒辦法了——」

  「彩衫!」

  不遠處響起姚衣衣的聲音,姚彩衫嘖了聲,揚聲。

  「大姊,又怎麼了?」

  姚衣衣站在遠方,有些立眉豎目。

  「你二姊走遠了,快來幫幫我找她!」

  真是沒辦法。

  「這就來了。」

  姚彩衫翻身下馬,快步追隨著姚衣衣的腳步而去,而在他的身後,季清澄低著頭,沉吟片刻之後,將還濕著的帕子,收進了衣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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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衣衣一如當初入住季家之法,巧詞說服了華家留人,但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當華家獨子,那溫柔爾雅的華自芳翩然現身之後,他一出聲,便挑明了直言他是姚爾爾的未婚夫。

  而姚爾爾的反應,更出乎能夠預期但不奇怪的範圍,她終於支撐不住酷暑,暈了過去。

  即使季清澄不想多留在姚彩衫身邊,但在眾人一窩蜂追著抱著姚爾爾的華自芳來到一間清幽小築時,她也只能狡辯內心沒有留在姚彩衫所在之地的想法,默默地跟隨著眼裡只有姊姊的男子的背影。

  一心想將姚爾爾塞給自己的姚衣衣,未若她以為的會對華自芳的行徑三呼萬歲,反倒是氣得直想將昏迷中的小巧人兒帶走,但事與願違,姚衣衣還沒能帶走姚爾爾,楚小南已經登門拜訪,華家夫人帶著女兒們出迎,而在樂逍遙悄悄搧風點火之後,姚衣衣不得已放下心愛妹妹也跟著迎戰。

  清幽的小築裡人雖然還多,但總算靜了些,季清澄安靜的站在角落,望著被人稱作江南第一名醫的阮江,撫了下鬍子,朝著姚彩衫頷首。

  「小兄弟,令姊的情況絕對不宜此刻動身,況且她過去吃過無數的藥,都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見大夫才把了一次脈,就說得明白正確,姚彩衫忙點頭。

  姚家從不吝於花錢買藥,只是大夫一個請過一個,再上等的藥材餵進二姊的嘴裡卻從來沒起半點功用,反倒讓她的情況一年不如一年。

  「是的,大夫可有救命的辦法沒有?」他急忙追問。

  大姊對這起娃娃親的盤算只有一個,就是替二姊找到未來的幸福,但他的想法可不一樣,二姊的身體更為重要,就算華家在他看來也不妥,可沒必要在二姊虛弱的此刻趕路。

  阮江又執起姚爾爾的手腕號脈,神色複雜。

  「方法也不是沒有,但過程很瑣碎。」他微微停頓,但在看見華自芳暗帶催促的眸光後,又往下說:「不過,小姑娘虛不禁藥,只能用微帶藥性的花,配上滋潤五臟六腑的四水來慢慢調養,而華家最不缺的就是各色各樣的花露、蜜花、花釀、花酒、干花等物。明兒個是七夕,隔三天就是節氣立秋,秋老虎發威的日子,如果要走最好是留待中秋或重陽之後,不然至少也得等到八月十二日白露,等收集到那天集天地精華的露水之後再走不遲。」

  華自芳輕輕搖著團扇,「師父都這麼說了,待下吧。」他半命令半請求地道。

  姚爾爾怯生生地閃躲著凝視自己的目光,「彩衫?」乾脆將難題拋給了弟弟。

  姚彩衫愣了一下,而後他朝著季清澄投以強烈得令人無語的眸光,後者急忙撇開臉。

  接著便聽到姚彩衫出聲求宿,季清澄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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