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她不僅聆聽,同時也與他同步調,陪他融人於狂熱的風景癡迷之中,一同迷醉。
一個人獨佔全世界的美景固然值得喜悅,但身旁缺少一名知音實在教人覺得美中不足。
他想擁有她、帶著她走遍世界,看她每當見到一處絕佳景致時兩眼泛起光芒的模樣;他想在每一個客宿他鄉的夜晚,與她暢談所見的異國奇俗;他想與她時時互相牽繫在一起,走遍世界的各個角落……
然而,她卻一直躲著他,藏在古板冷靜的虛偽裝扮裡,始終不肯以真面目看他。
「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女人。」她強迫自己笑著一張臉,按捺心頭湧起的酸楚;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然也……愛上他,就連說這種應酬話心都會隱隱揪痛。
但是她非得逼自己如此說不可,與其將來失去他,不如從未曾擁有過的好。
她怕,真的很怕。
「沒有比你更適合我的女人。」他的大拇指輕輕滑過她的唇,笑看她蒼白的雙頰泛起紅潮,唇瓣浮現艷紅的色澤,這使她像個清純卻又誘惑人的女人。「我想帶你一起旅行,到沙烏地阿拉伯看月亮、到阿爾卑斯山看雪景……」他說著,緩緩低下頭,
迎向一直蠱惑他的雙唇,如櫻花般惹人嬌憐的唇瓣。
她頓時迷失了,她的眼睛只看得見他的臉;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身體四肢百骸停止運作,只能呆呆地看著他漸近的臉,近到他呼出的氣息熱辣辣地傳遞到她臉上,灼熱難耐。
他的手……不停觸摸她的唇……好燙、好燙……
神志逐漸散亂,五顏六色的七彩光芒迷眩她的視線,拼湊出雜亂無章的畫面,拼湊出方纔他觸摸模特兒的那一幕——
剎那間,觸目驚心!驚得她迅速回神,由天堂掉落地獄。
她用力拍開他的手,「不要把我當成模特兒耍!」
話一出口,她後悔了,看見他一臉錯愕與受傷的表情。她知道她的話傷害到他。
只看了那麼一眼,她便低著頭不敢再看,怕看到的是他緊鎖眉心以及受傷的眼神。
「我是認真的。」
從她頭頂上只傳來這句低啞的自白,他誠懇的口吻更教她心虛。
「對不起,」她推開他,「對不起、對不起……」
門關上前,她只留下重複的歉意給他,不曾再抬頭看他一眼,也沒看見他眼中漸失的熱情取而代之的頹喪神情。
他站在房裡佇立著,久久一動也不動;而後,低低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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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為什麼拒絕他?又為什麼對他說出那種話?
「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唉!」難道他真的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我欲乘風而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唉!」為什麼會這樣?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
「唉!」想得頭都痛了。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只恐雙溪作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丫頭,」丁孟平終於忍不住哀聲求饒,「拜託你靜一靜好嗎?你的詩詞愈念愈離譜,亂七八糟亂念一通;拉里拉雜地胡扯一番,上文不對下文,別讓人笑話你的中文造詣太差。」他頭快被她煩炸了。
「行啊,你把你哀聲歎氣的原因報告上來,我就停止酷刑。」
早知道她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了,「沒什麼事。」
「哦?是嗎?」她乾咳了幾聲,清清喉嚨,「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好、好,我說我說。只求你停止你的大悲咒好嗎?」他的頭快痛死了。
「這還差不多。」丁敏遙收口,陪他盤腿坐在地毯上,習慣性地靠著他的背。「說吧!小妹我洗耳恭聽。」
「你覺得遠欣和我配不配?」在說之前他想先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丁敏遙思索片刻,無意發現她思考的時間愈長,她老哥的臉就愈臭,到最後竟然是用瞪的!
「老實說——」她拉長語尾,存心逗他,「其實呢—這個嘛——」
「丁、敏、遙!」
"OK,說實話,老哥,你問這種蠢問題做什麼?喜歡人家就放手去追啊!什麼時候咱們丁家的好兒郎成了含羞草了?」
「是沒錯,可是她擺明了拒絕我。」
「什麼叫屢敗屢戰、再接再厲,難道你沒聽過嗎?」這個笨老哥!「誰都看得出她喜歡你。」
「那為什麼……」
「因為你對每個女人都很好,這樣很容易讓人沒有安全感。」
「安全感?」
「是啊,安全感。尤其是再加上你的帥氣臉蛋及撒旦身材—只能說你活該倒媚嘍!」
丁孟平皺眉看她,「你在建議我去毀容?」這是什麼爛建議?
「拜託!我也不想每天面對一位鐘樓怪人呀!」笨老哥!
「那你是什麼意思?』,
她親密地摟住他的肩膀,悄聲道:「老哥,難道你沒聽過『無毒不丈夫』這句至理名言嗎?」
「你這什麼意思?」他警覺地挪移了位子,拉開兩人的距離,「我警告你,犯法的事我可不幹。」
「笨老哥!你妹子會害你去吃牢飯嗎?」
「還說哪!我大四那年的耶誕舞會,是誰害我跟朋友在看守所裡度過的?」
「純屬意外,純屬意外。」她陪笑道,想不到老哥的記憶力這麼好,「放一百二十個心,這回絕對沒事。」
「是嗎?」他仍然抱持著懷疑態度。
「當然。」她拍拍胸脯,自信十足。
「說來聽聽。」他就姑且相信她。
「很簡單—正攻不行,就來個旁敲側擊法,從她的家人開始。」
「嗯,好主意!」他怎麼沒想到?
「加油啊!老哥。」
「沒問題!」他笑道,旋即又收斂了笑容,「哪天把繆郁明請來家裡,你哥哥我有事跟他談。」
「呃——」她被他急轉的話題嚇住了,「你找他做什麼?」
「我要看看那傢伙有沒有那個本事搶走我保護了二十七年的丫頭?」
「你……你知道了?!」
「怎麼會不知道?你可是我辛辛苦苦帶大的妹妹,你那一點心事我哪有看不穿的道理?」他溫和地揉弄她的頭髮。
「我以為你自己的事就夠你忙的了,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他笑了笑,「不過,還是要把繆郁明帶來跟我談談。」雖然是笑著一張臉,可語調卻帶著濃濃的醋酸味。
說穿了,他老兄吃醋了!
「哦——老哥,好像有一股酸味飄過哦!」丁敏遙笑得賊賊的,「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啊?」她撒嬌地磨蹭他的背。
「誰說我吃醋來著!」他極力否認,黝黑的臉上泛起紅潮,洩露出他的心事。
「哥——」她像孩子似的用雙手從他背後環住他頸子,嬌柔地道:「咱們永遠是兄妹呀;而且,你將來也會娶老婆,到時候你就沒空理我啦!」
「說得也是。」他虛應一聲,只是心裡有點疙瘩。
「哇!你當真娶了老婆就不理我啦?!」丁敏遙不依地嬌嗔。雙手也玩笑似的搔癢他的脖子。
「饒了我,親愛的妹妹,老哥怎會這麼做哪?」丁孟平急忙求饒,「可是……」
笑鬧過後,丁敏遙又正經八百地說道:「別可是來可是去的。目前先把自己的感情問題解決了再說,OK?"
丁孟平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嘴上仍舊不忘叮嚀道:「還是要把繆郁明帶來,知道嗎?」
「是!」
他滿意地點頭,笑看她稚氣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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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坑滿谷的信件幾乎快淹沒她了!譚千惠不禁哀號出聲。
早知道就不要提這個企劃案。可惡的繆郁明!竟然把這麼一大堆信件丟給她處理;說什麼這些熱烈的回應全是她的功勞,所以她理應給予這些熱情的讀者回信。因此她的辦公室就被一堆信件給佔據了。
她一封一封地拆開看,還真是未上市先轟動,原本預計十二月份才正式要發行《Charm》,現在是不是要應讀者要求提早出刊呢?
她左思右想,唇角微微一揚,露出狡猾的笑意。
不可輕易屈服在讀者的要求下,說什麼也要吊足大家的胃口,這樣更能彰顯《Charm》的價值!
或者她再把出刊日期延後呢?不過,事後她可能會慘遭雜誌社工作同仁的炮轟、唾棄;既然這樣,她還是乖乖在十二月份出刊好了。
叩叩!
「進來。」
譚千惠從信件堆中抬頭,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名絕色俊男。「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先生?
繆郁明古怪地看著眼前一反平常潑辣樣的譚千惠;她怎麼突然轉了性,那麼有禮貌?
「先生,你貴姓?」這男人跟黃偉的型不一樣,黃偉是屬於冷僻型的悶騷男人;而他是那種擁有斯文氣息的俊逸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