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體貼的男人呵!
她朝丁敏遙微微頷首,「學長就拜託你了。」
我?!「我不是——唔!」剎那間,花香撲鼻,她手上多出了新娘硬塞給她的捧花。「這——」誤會啊!
「請你收下好嗎?」陳莉玲請求道,學長身邊向來沒有女性駐足的地方,會帶她來想必是很重視她吧!
「這……」丁敏遙看看新娘,又看看繆郁明。她有點搞糊塗了,事情似乎不像她心中所想的,因為她看不見他眼中有任何的哀怨。新娘不是他所愛的人嗎?
「收下吧!」繆郁明的聲音裡多了份開懷,方纔的感傷已煙消雲散。
「呃……謝謝。」她訥訥地開口道謝。
陳莉玲溫柔地朝她一笑,焦距回到昔日迷戀的學長身上,「學長,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了,謝謝你。」她的語調輕鬆自在,完全拋開過去那分無知的記憶。「我心目中的學長可是校園第一俊男喔!」
校園第一俊男……丁敏遙睜大雙眼直瞪著他,繆郁明則露出一臉懊惱的表情。
陳莉玲開懷地笑了出來,柔柔的眸光對上將與她共度一生的丈夫,而他的眼裡同樣含著深沉的情感;帶著婚戒的手輕輕放置他手上,一對婚戒相互輝映,紀錄永恆的誓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相互凝視的雙眼透露堅定不移的深情。
繆郁明欣慰地看著兩人,「好好照顧她,宋騏。」他對新郎叮嚀道。
「我會的。」宋騏伸出手,和他有力地一握,「謝謝你,繆大哥。」
「咦?新郎新娘呢?怎麼躲在那邊?喂!新郎新娘,你們還捨不得離開啊?」吆喝聲從那群熱鬧的人潮傳來,「還不快過來!」
「祝你們新婚愉快。」丁敏遙獻上祝福,雖然不認識他們。
「謝謝。」新郎新娘道了聲謝後,雙雙向繆郁明微微頷首,兩人便朝禮車走去,立即又被人群團團圍住。
在人群簇擁下一對新人坐進禮車,揚長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丁敏遙是滿心的疑問,她向來自認聰明機靈,可是她實在是搞不懂眼前發生什麼狀況。
「沒什麼。」繆郁明看著那一長排禮車消失之後才回頭看她,「只是一段小故事罷了。」
「那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言下之意是要他快快從實招來。
繆郁明只是笑一笑,邁步踏出方才佇立的草地來到小徑上,朝教堂鐵柵門的方向緩緩步行;丁敏遙跟在後頭,亦趨亦步,她是打定主意要聽這個故事。
他沒打算不說,只是突然覺得她急著想知道事情的模樣很逗人,他忍不住偷偷使壞。
「快說啦!」看他一直不開口,她以為他真的不說,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忘情地勾住他的手臂,不自覺露出小女孩般的嬌態,「拜託啦!別故意賣關子嘛!」
「那也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故事罷了。」
「如果微不足道,那你又為什麼要到這裡來?」她點出他的破綻。
「責任感的驅使。是我讓她過了七年對愛情懵懂無知卻又盲目追求的生活。」
咦?丁敏遙不解地望著他。
「她……是我大學的學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對我產生愛情的憧憬,以為我能達到她認定的愛情標準——」
「像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那樣?」她插口道。
他點頭,「很荒謬是不?」
「嗯。」
「可是那也算是她的優點:單純、天真又不失熱情,只可惜我無法接受,我很清楚也明白自己的心思。」
「但她不清楚、也不懂。」她幾乎已聽出了一個大概。
「是的,她不懂。」想起她對他的那份感情,他實在無法以相等的愛情回報,「我曾經很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但是她一直不接受;就這樣,前前後後花了七年時間,不單只是她和我,還包括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宋騏——她的青梅竹馬。」
「花了七年的時間,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愛的人就在身邊……」這該是慶幸了吧!有的人花了一輩子也不一定找得到呵!「我想,她應該算是幸運的。七年的時間雖然長,但至少她還是找到了她真正的感情所在,只是苦了你和那位新郎。」
她頓了一下,突然想起新娘曾說過的話。「莫非你……老穿成這樣是為了……讓她死心?!」
繆郁明老實地點頭,「我以為這麼做可以阻斷她的盲目迷戀。」
天呀!這是什麼爛方法啊?!「老兄,你以為天下所有女人的愛情全架構在男人的臉孔上嗎?」他還是沙豬一頭嘛!
「你呢?」繆郁明沒有因為她的輕蔑發怒,反倒露出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容,「會愛上總穿過時服裝的我嗎?」
「當然會!我——」話未說完,她咬住舌頭猛然煞住,驚愕地對上他的臉。
老天!她剛說了什麼?!她錯愕的眼眸直直看向他,而他卻咧開嘴笑了。
「我……我剛才是……」她慌張得語無倫次,熱浪排山倒海般的直襲上她的俏麗臉蛋。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下一秒鐘,她因為緊張過度而互絞的雙手被包裹在溫熱的大掌中。
「很高興並不是我個人的一廂情願。」
他沒頭沒尾吐出這麼一句,卻有效地讓她的雙頰加溫。他的意思是……
「我並非隨便說說,也不是開玩笑。」他將她錯愕的反應誤認為不相信他的話,他急忙解釋:「願意給我個答覆嗎?」
答覆……不不不,她得先從這團迷亂中理清頭緒。
「為什麼?」這是她第一個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為什麼?這個問題問得好,他也這麼自問過,而且不止一次,但,他實在找不出答案,甚至連什麼時候開始對她萌生從未有過的情感他也不知道。只是他一想到陳莉玲加諸於他與宋騏的情感,他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不是對愛情,
而是無法瞭解自己的感情歸依感到莫名驚恐。
他不想再花另一個七年等待,等待一個像陳莉玲那般主動而且又能牽引他情緒波動的女人—這根本不可能!
男人、女人,本來就該相互襯托,他不是不婚主義者也不是曾受過感情創傷;更不是視愛情為生活遊戲的一部分。一生的愛戀只有一次,只對一人,直到此生終了—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對自己感情保護得小心翼翼與珍惜的原因。
男人其實和女人一樣,在情感方面大家都是站在同一水平線的脆弱,只不過自古傳承的祖先訓示要男人即使傷得再重也不能流淚,自然而然使得男人對隱藏自己情緒的行為模式習以為常。
但他不是!
只不過一直以來他心中最角落的一處空洞並未被任何人鑽人,直到她的出現;將原本不可能交集的兩個世界構築一條通道,更甚的,徹底滲入他那與生俱來深藏在心底的角落—從不曾注人情愛的空洞。
為什麼?從何時開始?這個問題或許已不再是問題,根本沒有思考的必要。
愛情若能理出頭緒,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在這條路上找不到出口,來回地徘徊。
「倘若我找不到原因——」
她接口道:「那我也不會給你答覆。因為我實在不明白,你對我—該怎麼說?總是隔著一道距離,像觀察又像在評估什麼,現在又突然改變……坦白說,你讓我無所適從。」
她說得有理。
「我想我的確是該給你個原因。」他支著下顎靜默不語。
半晌,他又開口道:「我只能說借由兩人相處的那些日子的觀察評估,我才敢下決定將感情交付於你。」
將感情交付於我?
「你的說法讓我覺得壓力很大。」好像不接受這份感情很對不起他似的;而在這種前提、這種心情之下,她實在無法欣然接受。
「你不需要覺得有壓力。」繆郁明放開她的手,雙手置於腰後,「慢慢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經營這份感情。」
他這一說才讓她鬆了一口氣,但另一個問題又油然而生,「為什麼選在今天、在這裡告訴我?」
「在哪裡結束就從哪裡開始,這是我惟一想到能表示誠懇的方式。」他頓了一下,拉回主題,「你呢?你的答覆?」
丁敏遙賊溜溜地笑了笑,一步步往後退,在踏出教堂鐵門前留下她的回應:「給我點時間。下次見面,相信我,我會頂著繆郁明女友的頭銜亮相。」
繆郁明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佇立,看著她小小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揚。他摘下平光的黑框大眼鏡,黑亮的雙眸再度直視那似精靈般的小人兒,一蹦一跳的……
第八章
曾經看過一部影片,其中有一段描述嫉妒的自白——
嫉妒就好比整穎心像干抹布被用力擰、使勁揪,企圖從中擠出一滴水似的,擰得心好痛、揪得整個胸口不能呼吸,不停地發酵發酸—唔!好酸好酸……
如果,這影片的編劇沒寫錯的話,那她真的在嫉妒。
嫉妒眼前那位女讀者模特兒,嫉妒眼前丁孟平伸手拍模特兒的臉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