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長,你還好吧?」君豪急問道。
機長搖搖頭,忍住痛楚說:「我的左手臂完全不能動了,如果要穩住飛機撐到利卡馬村還可以,但以飛機損傷的狀況來看,我們必須迫降,我只有一隻手恐怕不行……」
幸好這時候他們已經飛過了炮轟區,問題是,要如何在飛機的油料漏光之前,把飛機平安迫降在前方肉眼已經看得見的利卡馬村?
君豪不假思索地替機長解開安全帶,說:「讓我來!你只要坐在旁邊告訴我該怎麼操作!」
機長移坐到旁邊的空座位上,君豪接過操縱桿兩手緊抓著,然後照著機長的指示操控。
「把操縱桿拉起來!不!不!太快了!再放回去一點點,把左邊的第二個紅燈鈕按下去……」
飛機左搖右擺,起伏不定地逐漸降低高度,底下的森林綠樹也更加清晰可見。飛機以著大約只有五、六層樓的高度低空飛行,利卡馬材外圍的一條作為飛機起降用的泥巴路就在前方不遠。
這時詩蘋突然跑進駕駛艙,君豪氣急敗壞地說:「詩蘋,快回去座位坐好!」
詩蘋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反而在駕駛座旁邊蹲下來,兩手抓著椅子把手說:「我們到底要不要跳傘啊?以前我在泰國巖裡鳥玩過拖曳傘還蠻好玩的;再說,你把飛機開得像雲霄飛車一樣,我都快暈機啦!」
君豪微喘著氣說:「不必跳了!飛機的油料還夠,而且村子就在前面不遠,如果棄機跳傘,飛機撞至村子,可能會死掉不少無辜的人!」
「那我們現在要迫降嗎?」
「對!跑道就在前面了……」
這時機長突然大叫:「拉起來!拉起來!飛機的速度太快了,而那條跑道不夠飛機降落!」
君豪把飛機又拉高起來,這時飛機也低空掠過利卡馬村那些用樹皮和乾草所造的房舍,從機窗口望出去,村子裡的土著們又叫又跳地對空中指指點點,他們似乎並不明白機翼拖董長條黑色濃煙代表什麼意思,反而興高采烈地跟著飛機跑,打算看飛機降落。
君豪手忙腳亂,冷汗直淌,他幾乎是用吼地問機長,「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經驗老道的機長立刻作決定,「河!把飛機迫降在亞馬遜河上面!」
君豪一邊照指示地把飛機做了個大轉彎,朝村子外幾百公尺處的亞馬遜河飛去,邊對詩蘋說:「詩蘋,快回去坐好!我的技術是連三流的還不如,你在這邊反而更危險!」
飛機尚未降落這前依舊是生死難卜,而現在全機乘客的生命都操在君豪手上,詩蘋忍不住心想,萬一飛機迫降不成反而撞成碎片爆炸怎麼辦?那她會不會有什麼遺憾?站起身打算回座位之前,她突然俯身在君豪的唇上匆匆印下一吻,這吻就代表了她的千言萬語。
吻了一下之後,詩蘋半句話也沒說,只是臉頰酡紅地轉身離開駕駛艙;君豪則好像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吻給吻呆了,他忘記自已正在開飛機,有些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看著詩蘋離去的背影,飛機跟著歪斜而下,機長嚇得慘叫道:「沈先生!拜託你現在別分心好不好?」
「喔,對不起!」
君豪趕緊把飛機穩住,但是剛才的吻還像在作夢一樣,他必須找個目擊者再證實一下,於是他興奮地問機長,「她剛才吻了我,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沒有?」
機長用沒有受傷的手蒙住眼睛直搖著頭,似乎就要抓狂似地咬牙說:「有啦有啦!喔,聖母馬利亞……河!河在那裡!快!轉彎……」
飛機傾斜一邊,機翼一路掃過一片樹林的頂端枝葉,在半空中拖出了個大圓弧的黑煙往亞馬遜河飛去;在貼近廣闊的河面飛行一段距離之後,君豪透過廣播向機艙內的人說道:各位旅客,這是你們的……呃,臨時機長的表白,飛機即將追降在亞馬遜河河面,請你們能抓緊什麼就抓緊什麼,並且繫緊安全帶,願上帝保佑我們!」
君豪開始把飛機降下去,旁邊的機長全身緊繃,並不斷地提醒他,「慢慢來,放……慢慢放……」
「砰!」地一聲巨響加上劇烈震撞,機底撞向河面掀起軒然巨波,然後在兩側拖濺出兩道大水花地向前滑沖而去,在滑行了百來公尺之後,飛機在河中央做了一個大轉彎,最後慢慢地停止下來,只剩下殘破機翼上裊燒出一道長長的黑煙往天空飄去。
機艙傳來一陣如雷的歡呼和掌聲,君豪鬆了一口氣地與旁邊的機長用力握了握手,然後他又透過廣播說道:「山姆,你的第一件醫護工作來了,請你趕快到駕駛艙來幫機長檢查一下傷勢;至於其他旅客請留在原座位上。歡迎你們到亞馬遜叢林的前哨站利卡馬村來,現在當地時間……呃,當地土著沒有時間觀念;氣溫嘛,則是會熱死人……」他站起身來伸個懶腰。
山姆提了急救箱進來替機長檢查傷勢,幸好他只是被機關鎗子彈射穿過肩膀肌肉,要是偏一點的話,不是射中他的心臟、要不就是他的腦袋。他立刻替機長包裹傷口止血,並且打了消炎針。
同一時間,詩蘋走進駕駛艙,一看見君豪,立刻抱住他又笑又跳地嚷說:「君豪,你真是了不起!你救了大家的命。」
她每跳一下,停在河面上的飛機也搖晃一下,君豪趕快抱住她苦笑道:「好了,別跳了,我都快暈機了。」他故意學著她先前的口氣說話。
詩蘋沒好氣地重捶他一下;丹尼爾趕來湊熱鬧,他的兩臂張開來往前伸展,一路走來想抱住詩蘋,「我們剛從死裡逃生,來!伊蓮娜,我也抱一下……」
「哼!你想都別想!」
這句話是君豪代替詩蘋說的,而且他同時伸手把詩蘋仍背在背上的降落傘活動栓用力一拉,正背對著丹尼爾的詩蘋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只見那長方形的拖曳傘自動彈出來張開,把丹尼爾整個人像在包棕子似地裹住,人跟著往後跌下去。
等詩蘋知道發生什麼事之後,她瞅著君豪悴道:「哇!你好壞喔!這麼捉弄人也未免太毒了吧!」
「哼哼,無毒不丈夫,誰教他那麼討人厭!」
此際飛機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從機窗望出去,只見君豪的探險隊人員正劃了五、六艘獨木舟前來救援;君豪打開機門,探出頭去伸手向他們揮了幾下,並做了個OK的手勢,表示他們安然無恙。
當天晚上,探險隊一行人在利卡馬村內的一塊地上紮營露宿,打算好好休息一個晚上之後,隔天一早便出發深人亞馬遜叢林。
探險隊巴西廚子手藝非凡,巴西的食物因為深受葡萄和非洲影響,每一道菜裡所放的調味品種類特別多,而且香味俱全;這一天晚上的主菜是一道由米、黑豆和許多不同肉類混合的「菲加阿達」,其他配菜包括粉蒸菜肉包、塗了厚厚奶油和番前醬碳烤的明蝦、烤牛排、印第安臘腸等等,以及用番石榴做成的甜點。
這是探險隊不住在飯店,由廚子煮的第一餐,從這一餐佳餚美味的豐盛程度來看,詩蘋知道君豪的探險隊伍真是「有備而來」而且準備了極其大量的食物;再看看被君豪規定要在空中另一角自已營的丹尼爾,他帶著保鏢和攝影師就想來原始森林探險,隨隊廚子竟然昱個半路出家、口才比手藝好的德國老頭子,聽說這個以前是來淘金而留在巴西的德國老,年紀一大把了不說,做飯之間竟然還打盹睡著了,結果他那道所謂德國名菜烤乳豬,最後卻變成「黑炭豬」!
詩蘋看丹尼爾一票人連豬都吃不成也怪可憐的,便向君豪建議:「君豪,乾脆讓丹尼爾他們一起搭伙嘛,你叫他們貼錢就是了!」
君豪一副老大不願意的表情,酸溜溜地說:「你幹嘛對那傢伙這麼好?」
「唉!人家畢竟是我的同校同學,他再怎麼豬哥纏人,我還是在他的國家留學,將來搞不好還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現在既然一起到已西來,大家都是出門在外,應該互相照顧才對嘛!」
詩蘋說得頭頭是道,君豪雖然也有點於心不忍,但是仍然嚥不下胸口的一股醋勁。「那樣一來,他不是更有機會纏著你?三餐吃飯還要趕他這隻大蒼蠅,我不是自找麻煩、自討苦吃嗎?」
君豪的話聽在詩蘋的耳朵裡,很是甜蜜,她馬上又說:「你放心!在你還沒打蒼蠅之前,萬一這小子敢趁著同桌共餐的機會對我想入非非,我不把他踹成膿包才怪!話說回來,其實我要跟他一起吃飯也覺得挺倒胃口的,我只是怕他那個老得牙齒沒剩下三顆的德國廚子,萬一哪天做飯時又打瞌睡,爐火把帳篷給燒了還不知道,甚至還燒到我們這邊來,那不是挺傷腦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