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他竟然說:「當然不光是保鏢,我還請了一位國家地理雜誌社的攝影記者隨行,他專門來拍下我採險蠻荒的戰鬥,將來還要以專輯報導刊登在國家地理雜誌上喔!」
詩蘋一聽,差點跌至座椅下面去。她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瞅著丹尼爾說:「人家探險是請嚮導和醫生隨行,而你探險是請攝影師替你拍專輯照片?!丹尼爾,我真是敗給你了!」
丹尼爾倒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或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反倒是那位美國籍的年輕醫生山姆笑笑地說:「嗯,這一點我們倒沒想到,有個攝影記者替我們拍照留念,也不是一件壞事!不過,傑森,我們的行程可能需要稍作改變。」
「什麼改變?」君豪皺眉問道。
「我覺得現在裡約這邊亂成這樣,將來情況如何,也沒有人說得準。現在群眾強力保護森林不賣給外國人的政變,也可能把前往亞馬遜地區的交通封鎖,到時候我們反而去不成!倒不如我們明天就啟程出發,不知道伊蓮娜有沒有意見?」
詩蘋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片刻才反問道:「為什麼要問我有沒有意見?」
君豪微歎一聲,他不願意改變行程,但是看情況又是勢在必行。他柔聲向詩蘋解釋道:「因為我本來打算先在裡的停留三天,帶你到處去觀光一下,然後再啟程往北邊的亞馬遜叢林出發。」
詩蘋聽了,頓時感到一陣窩心,君豪體貼人微地凡事以她著想,她心中自然充滿了感激和感動,但是整個探險隊人員罩多,怎麼可以因為她一個人而耽誤呢?她不假思索地說:「君豪,我們這趟來巴西目的是探險,不是觀光,你所租的交通工具、還有僱請了那麼多人員,每天都是要算錢的,我們就別再耽擱在裡的了。山姆的建議很有道理,再說,等我們白亞馬遜叢林回來後,我們應該還有機會四處看看的。」
君豪深情地凝看詩蘋好一會兒,心中不禁在想,平時詩蘋跟他開玩笑時凶歸凶,卻是一個很善解人意、替人著想的成熟女孩;他微笑地說:「好吧!既然你也同意這麼做,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主意既定,一場深入亞馬遜叢林的神秘探險,也即將展開。
根據君豪所計劃的行程,探險隊的大批人馬和器材裝備,都已經先在巴西北部的聖路易市等候;而君豪連同詩蘋、醫生山姆、嚮導塔奇,還有臨時加進來的丹尼爾一行人,則從裡約熱內廬搭乘國內班機飛往聖路易。全體人員會合之後再搭乘租來的雙引擎貨機飛到亞馬遜叢林邊緣的一座名叫利卡馬的小村莊,從那裡沿著亞馬遜河進人叢林中心地帶;之後的行程,則必須仰賴吉普車,直至沒路的時候,就開始徒步前進。
這些細節安排,都是門外漢的丹尼爾沒有料想到的,他真的只帶四名保鏢、攝影記者喬洽歐波頓,和從當地僱請匆促成軍的十名巴西勞工來扛行李,這一加進來,君豪的探險隊便洽浩蕩蕩有五十人之多。但丹尼爾一行人根本沒有蠻荒探險的經驗,如此一來反而添增君豪的負擔而已,因此詩蘋一直想不透,為什麼君豪要讓丹尼爾同行?
裡約的政變氣氛越來越緊張,反對黨人民解放軍其實是一支左派共產思想的政洽組織,雖然他們喊的口號是保護巴西最寶貴的原始森林資源,並且宣稱要解救低收入人民於貧窮的苦難中,進而達到全民均富的理想,但是和執政黨這一武力衝突起來,受到傷害的依舊是人民。
探險隊一行人在聖路易市會合之後,便兵分兩路前往利卡馬村。君豪所租的兩架貨機中有一架是大型的軍用運輸機,另一架則是雙引擎的水陸兩用中型貨機,所有僱請的人員、裝備和十五輛吉普車全部上了大型運輸機首先出發;而君豪、詩蘋則與重要精密的電腦儀器,偕同塔奇、山姆、丹尼爾和喬洽歐,一起搭乘水陸兩用貨機隨後起飛,前往利卡馬村。
從聖路易市到利卡馬村的飛行的需兩個小時,這一天早上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一路上眾人也有說有笑。
君豪指向機窗外向詩蘋說道:「你看!下面一望無際的森林,就是亞馬遜叢林!」
「哇!我只知道它的範圍狠大,但是等到親眼看見了,才知道它大到連地平線都看不見!」
廣遠遼闊的綠色熱帶雨林,茂密蒼褸得看不見地面,只有那條亞馬遜河伸張著無數的支流穿人森林。飛機上的人正充滿好奇地俯瞰著這一片他們即將前往的神秘之地。
駕駛員透過廣播向君豪報告:「沈先生,貨機剛用無線電傳訊過來,他們已經安然抵達利卡馬村,不過又說飛行途中有狀況……呃,我們這架水陸飛機不能飛太高,所以請你們繫好安全帶做準備,再過二十分鐘我們就可以抵達利卡馬村。」
君豪聽了和詩蘋對望一眼,不知機長所謂「狀況」是什麼。這時飛機突然開始急速爬升,機外傳來一連串打雷似的巨響。
詩蘋望向機窗外,只兒一朵又一朵的黑雲突然平空出現,伴隨著火花,她大感納悶地問道:「君豪,趕快看!沒想到住在亞馬遜叢林的土著也在慶祝嘉年華會,他們正在放煙火哩!」
「呃……那個不是煙火,是高射炮!我們……我們遭襲擊了!」
「啊?!高射炮?」
詩蘋頓時臉色蒼白;機上其他人也開始緊張地七嘴八舌起來。又一記巨響加上激烈的搖晃,君豪透過機窗看見機翼被高射炮擊中,中彈處隨即冒出濃煙。
「啊!我們完蛋了……」丹尼爾淒慘無比地喊道。
第四章
利卡馬村隱在一片綠意之間,然而雙引擎水陸貨機好像永遠也飛不到似的,中彈破損的機翼在空中拖出來一長條黑色濃煙,坐在機上的眾人即使跪地禱告也沒什麼助益!
君豪緊緊地握著詩蘋的手,自己的一顆心雖然也跟著搖擺不定的飛機一樣七上八下,但是他還是極力穩住情緒,並柔聲安慰著詩蘋,「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你身邊!」
詩蘋無奈地歎口氣,說:「唉!我才不怕死哩!在這麼高的空中遭人用炮彈攻擊,也只有聽天由命的份。我是在擔心,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連我的期末考試成績如何都還不知道。」
「這種節骨眼上頭,你竟然只是在擔心這麼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君豪兩眼瞪得大大的。
詩蘋則是很不服氣地抗議道:「誰說是小事?我考試前準備得很辛苦叱!當然啦,在這種生死關頭上,我倒是還在擔心另外一件事。」
「哪一件事?」
這個時候如果詩蘋說是在擔心飛機掉下去會把地上的螞蟻壓死,君豪一點也不會覺得奇怪;不料詩蘋一副很不甘心的表情說:「我還沒嫁哩!我還這麼年輕就要死翹翹,那多可惜啊?早知道我就不要對男生有那麼多意見,先交個幾打男朋友再說!」
君豪哭笑不得地說:「如果你想和我來個閃電結婚還來得及,我去叫山姆來給我們做一分鐘公證。」
君豪作勢要離座,詩蘋趕快把他拉回來,「你在講什麼瘋話?坐下繫好安全帶啦!我看飛機很快就要掉下去了。」
「喔,謝謝你的提醒!那我們來個死前之吻!」
詩蘋本想用君豪的建議把嘴巴嘟起來,但轉念一想,身後還有幾個尖聲狂叫的人,實在一點也不浪漫,於是她努努嘴說:「色鬼!要死了還想占本姑娘的便宜!」
這時候飛機外面不但到處有高射炮彈在空中爆炸,還不時傳來機關鎗掃射的聲音,「答答答」地一連串聲響之後,機身上也多出來幾排彈孔,飛機猛然下墜了幾十公尺,穩住之後,擴音器裡傳來機長的聲音:「沈先生,油箱中彈了,油表一直在下降!而且,我也中彈了!」
「啊——」
這一聲慘叫來自丹尼爾;詩蘋沒好氣地回頭一看,只見坐在後面的幾個人表情都不一樣;丹尼爾兩手抱著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叫得像神經病一樣;山姆則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辭地在祈禱;只有塔奇似乎一點也不緊張,竟然在閉目養神!
如果連機長也中彈的話,那這架飛機摔成碎片的機率就更大了。君豪毫不猶豫地鬆開安全帶,站起身向眾人大聲喊道:「座位底下有降落傘,每個人趕快穿上以防萬一!另外,有誰會開飛機?」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都希望對方會點頭,但不幸的是,大家都不會。君豪一邊幫詩蘋把降落傘穿上,一邊說:「看來只有我去試試看了!」
君豪說完,便匆忙衝向前面的駕駛艙,一打開門來,只見機長左邊的手臂和肩膀上都染滿了鮮血,身旁的機窗玻璃全被打碎,強勁的風正沒命地灌進來,而他正用右手試圖穩住操縱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