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繫在你跟鐵不語腳上的那一條,卻怎麼都解不下來,只能任由它搖搖晃晃的掛在那裡。」這真是糟糕透了,但他又無計可施。
「這東西不是拿剪刀剪掉就行了嗎?」松童子不懂,不過就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幹嘛搞得這麼複雜?剪掉重系一條新的不就得了。
「要真的這麼簡單,那我就不用煩了。」月老的憂慮還是布了滿臉,使得原本鬆了一口氣的松童子又再度緊張了起來。
月老的紅線不比一般的裁縫線,誰繫上去的就要由誰解開,要是不經由月老的手解開那條紅線,而由亂七八糟的東西剪掉它的話,那紅線兩端的人便會因為利器的關係而變得厭惡彼此。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石頭公也看不下去了,這年輕人的婚姻路怎麼這麼多災多難啊!
「那多系一條紅線上去呢?」松童子自以為想出了個好辦法,只要多系一條上去,那鐵不語跟他不就可以彌補三生石上名字脫落的不足了?
「這萬萬不可啊!紅線乃是神聖之物,不管品質優劣,繫在娃娃身上就代表著是神賜的一段姻緣,你現在貿貿然再多加一條上去,兩個人是會在一起沒錯,但從此大小爭執不斷,徒增困擾罷了!」月老聽到松童子的異想天開,簡直嚇壞了,趕緊阻止他胡亂出點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跟鐵不語的因緣就要毀在你們這兩個糊塗老人的身上了嗎?」松童子慌得胡言亂語,都忘了要敬老尊賢了。
「你說誰老糊塗啊?」
月老跟石頭公也憤怒了,兩個人四隻眼睛恨恨的盯著松童子看,他們最討厭人家說他們是老糊塗了,老是老,但哪裡有糊塗啊!
松童子無奈的揮揮手,「你們告訴我,我現在能做什麼?」
「這個我們知道,你只能等待了。」這個問題他們倒是答得很一致。
等待劣質紅線自動脫落,等待三生石上的字再次浮現,不管怎麼樣,這些都要等到鐵不語肯回來跟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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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鐵不語獨自坐在黑海邊,望著這整片黑壓壓的海水,輕輕的對著自己的肚子說話。
「寶寶,你知道媽媽有多難過嗎?人家說孩子是愛的結晶,可悲的是我都不確定那是不是一份屬於我的愛。」她又哭了,一滴一滴的淚珠滾進黑海,隨著浪潮而去。
「我就知道妳又一個人躲在這裡掉眼淚了。」鐵不語身後傳來海龜姥姥的聲音,她輕拍著鐵不語的肩膀,眼神卻不忍看她。
「我哪有哭!」她哽咽著,硬是忍住了眼淚。
「是是是,妳沒有哭,是我老花眼了。」這孩子自從到了這之後就天天哭,沒哭瞎算她走運。
「姥姥,傳說中在天堂禁區有一塊三生石,妳去過那嗎?」鐵不語擦乾了眼淚,不想老人家總是為她擔心。
「我……我怎麼可能去過呢!妳忘了啊,我是妖不是仙,妖又怎麼能闖入連神仙都不能去的天堂禁區呢?」海龜姥姥不敢正視鐵不語的臉,以掩飾自己的心虛。
「喔。」鐵不語有些失望。
「可是關於天堂禁區的那塊三生石,我也略有耳聞。」看見鐵不語垮下一張臉,十足失望的表情,海龜姥姥心情也好不起來。
「是嗎?妳快說,快說嘛!」鐵不語熱情的勾著海龜姥姥,想要聽所有跟三生石有關的事情,隨便什麼都可以。
「傻孩子,妳是不是想知道妳跟這個寶寶的爸爸,到底有沒有緣分呢?其實人在彷徨的時候多半是想相信這些的,但妳為什麼不聽聽妳的心怎麼說?如果三生石上沒有記載,但妳又真的非常愛他,難道妳就要放棄了嗎?」海龜姥姥的笑容總是不減,但鐵不語臉上的眉頭又皺了。
「我……」
「好了,別我了,就讓姥姥跟妳說說三生石的故事吧……」
海龜姥姥迷茫的雙眼望向遠方的大海,這三生石跟她也有些淵源呢。
第十章
海龜姥姥回憶起往事,輕輕的向鐵不語訴說完三生石的由來後,表情陷入沉思。
「姥姥,您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鐵不語發覺姥姥的神色有異。
「沒有,只是想起從前事來了。」海龜姥姥露出了勉強的笑容。「我今天也有些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妳也別在這待得太晚了。」
不等鐵不語答腔,海龜姥姥便起身離開了。
鐵不語看著姥姥的背影,老覺得散發出無限的哀傷,為什麼呢?
其實海龜姥姥沒有跟鐵不語提起她獨自前往三生石的事,她聽聞三生石的傳說,又著實不忍心不語這孩子每天哭,於是便決定到三生石去,為她將三生石上的名字給抹去。
本想在三生石上的鐵不語的名字上下模糊咒,希望鐵不語能因此忘了這段愛情而不再傷心;但沒料到的是,她居然在三生石那看見了那個自己傾盡心力去愛的男人!
本無留戀,卻還是在那駐留,瞧他、聽他……
雖過了兩千五百年了,她心裡還是有他的。
聽說他看守了三生石二千五百年了是嗎?她悄悄的偷聽了他和一個年輕男子的對話,他安慰在等待的年輕男子,說他自己也在等待。但為什麼呢?他不是該和那個小仙女雙宿雙棲了嗎?
由於太過好奇,於是她更是屏氣凝神的偷聽,那黯然神傷、心神俱碎的神情不由得也揪住了她的心,牽扯出一段二千五百年前的愛情……
「童子,繼續等待吧,因為我也在等待。」石頭公歎著氣說。
「我會等待,因為她值得我等待,但我就是不明白她為何拋下我!」松童子痛心非常。
「女人心,海底針,我也不明白她為何拋下我,獨自去了黑海。但為了彌補她在那片海域裡引起的軒然大波,我心甘情願被玉帝處罰到這裡看守三生石,只希望她有一天能明白我的苦心。」石頭公皺著眉頭說。
聽到這裡時,海龜姥姥整個人傻住了。石頭公說的人是她嗎?他是為了她才被責罰的嗎?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女人在哪,為何不去問個明白呢?」松童子好奇的問。
「或許她有苦衷吧!我被貶為石頭公後,法力大不如前,也無法下凡去找她,只能不斷等待,因為在我心裡永遠只有她一個人。」石頭公堅定的笑了笑,「所以,就這樣等了二千五百年。」
海龜姥姥聽到這裡,覺得自己有些錯亂了,難道她在二千五百年前的某個夜晚看見石頭公拿了一束花給一個小仙女是眼花嗎?是誤會嗎?
她不知道自己該問誰,所以也沒下模糊咒便倉皇的逃離那裡,但回到黑海後的心,卻一刻也無法安寧。
一段等待了二千五百年的愛情,自己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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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不語在安靜的黑海旁又過了幾天,但這幾天她察覺到海龜姥姥都悶悶不樂的,吃不下也睡不著,所以非常擔心。
雖然只認識海龜姥姥幾天,但海龜姥姥的收留與照顧是她無以回報的,所以今天她拖著虛弱的身子,親自煮了幾道菜,端到海龜姥姥的房門口敲門。
「姥姥。」鐵不語敲了敲門,海龜姥姥過了許久才來應門。
門一開,鐵不語在看見姥姥的那一剎那,不由得驚呼。
「妳是……」眼前的人兒年輕貌美,令鐵不語看呆了。
「我是姥姥啊!」海龜姥姥笑了笑。「這幾天忽然想起以前年輕時的容貌,便決定花費一些功力,將容貌變回那個樣子。好看嗎?」
「好看!」鐵不語直點頭。「不過,怎麼會突然……」雖然好看,但卻有點不習慣。
「不語。」海龜姥姥收回了笑容,突然嚴肅了起來。「我有事要跟妳說,妳先把菜放下吧。」
「嗯。」鐵不語順從的進了她的房間。
「我要離開這了。」海龜姥姥沒等她放下手上的菜便說道。
「姥姥,妳要去哪裡?」鐵不語有些不能接受,姥姥怎麼說走就走呢?她不想一個人孤單的待在這啊!
「我得去還一筆債,一筆積欠了二千五百年的債,有個人正等著我呢!」想起石頭公,海龜姥姥這會兒就像懷春的少女般,不自覺的流露出靦腆的笑容來。
「等妳?」鐵不語不明白。
「不語,這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因為一個小誤會,使我與那個人分離了二千五百年,在我得知是誤會後,此刻的我著急著想與他見面的心是一分鐘也不能等了。」她在多方打聽下,發覺自己真是錯怪石頭公了,原來當年石頭公不過是幫自己的好友送花罷了,只怨自己當時沒打聽清楚,浪費了二千五百年。
「所以妳讓自己回到年輕時候的容貌。」鐵不語這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