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童子在心裡悄悄的與自己打著商量。
好不容易來到了天堂禁區,這裡是很閑靜的地方,除了一個石頭公在這裡看守三生石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天兵天將在這裡。至於為什麼?聽聞石頭公也是被懲罰,才會來到這裡看守的。
沒有特別派天兵天將,是因為天堂的人多半不關心自己的因緣,但它會列為禁區,好像是石頭公奏請玉帝讓他有個清修的地方吧。
離三生石不遠處,石頭公正坐在那裡與月老下著棋,松童子刻意避開他們的視線,來到了三生石的後方。
他瞪大了眼想尋找自己跟鐵不語的名字,卻怎麼都找不著。
只要再跨過去一步,他的身體就會露出三生石外,到時候想不被石頭公發現也難。他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搜索著,好不容易找著了松多童的名字,但原本應該跟他圈在一起的鐵不語三個字,卻斑駁掉落了許多,就快要看不清楚那三個字了!
「怎麼會這樣?」松童子努力的擦拭著鐵不語的名字,但灰塵拭盡,字跡依然若隱若現。
松童子忘情的撫著三生石,傷心的眼淚不斷的掉落,什麼要小心行事、只看一眼就走的想法,全都拋諸腦後了。
石頭公與月老的一盤棋子下完,松童子還站在原地發楞。
兩個老人家拄著枴杖走到松童子身邊。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實在不像話;更何況他那麼高大,他一進三生石禁區時,石頭公就發現他了,只是想說他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也就不戳破他,讓他快快看完,盡速離開。
想不到這小子居然在他三生石旁哭成這樣,看來也該是情癡一枚……
「你……」石頭公重重的拍了一下松童子的肩膀,想提醒他說這裡不是他該待的地方,卻被松童子給揮了開。
「老人家,這裡是你看管的地方沒錯吧?」他怒氣沖沖的直視著石頭公,看得讓人不寒而慄。
「小伙子,這裡的確是我看管的地方,你莫名其妙的闖了進來,還粗聲粗氣的質問我,未免也太沒有禮貌了吧!」他石頭公雖不懂得與人相處之道,但起碼知道問人家話的時候態度要好一點。
「我不該質問你嗎?這裡既然是你看管的地方,為什麼任由上面的字跡被侵蝕而不加以維護?我找不到字了,你知道嗎?」松童子的怒氣一古腦的傾洩而出,什麼禮儀都不顧了。
他轉過身去不斷的用自己的手去刻鐵不語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弄得三生石是斑斑血跡……
「你做什麼!」石頭公跟月老合力拉開他,但他就是怎樣都不肯移動。
「我不能讓它就這樣消失掉,我跟不語的因緣不會斷的,絕對不會斷的!」他的情緒緊繃到極點,過了不久隨即暈了過去。
沒錯,是被石頭公打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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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松童子醒過來,已經是隔天早晨的事了。
他一睜開眼睛,還搞不清楚自己在哪裡,只想回到三生石去完成那未完成的工作。
一大早的,月老跟石頭公兩個人就趴在三生石旁的小板凳上休息。忙了一整晚,不管怎麼樣用力刷,那松童子的血跡就是刷不掉。這下糟了,要是被玉帝知道了,那小子肯定要被責罰的!
「你們在做什麼?」這兩個老人家真不中用,早上正是做晨操的時間,他們居然趴在那邊喘大氣!
「你別再過來了!昨天被你一瞎攪和,就讓我們忙了一整晚,今天我們說什麼也不讓你靠近這三生石。」二老挺起了胸膛,一副誓死捍衛三生石的模樣,弄得松童子愧疚極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不知道該說什麼,昨天他的確是過於激動了。
「小伙子,你是注生娘娘座下的弟子吧!」月老順了順鬍子,慈眉善目的模樣直接映入了松童子的眼簾。
「你怎麼知道?」他都沒亮出識別證,這個老人怎麼看出他在注生處工作的?難道他身上有著一股奶味?
「傻小子,我洗了一個晚上的三生石,怎麼會看不清楚你寫的是鐵不語三個字。鐵不語跟你松童子的事情早已傳遍了天堂跟地獄,我還不至於消息不靈通到這個地步。」這小子,未免太看扁老人家的八卦能力了!
「既然是這樣,我倒想問問看,這三生石上的因緣不是注定好的嗎?怎麼能說消失就消失呢?」結婚喜帖印錯了可以說是誤會一場,難道之前注生娘娘跟他說三生石上早已有他們兩個人的印記,也是誤會一場嗎?
石頭公拄著枴杖站了起來,示意松童子來他的身邊站著。「孩子,你知道三生石的由來嗎?」
「開什麼玩笑,這東西又不是我管的,我怎麼會知道!」這石頭公是老糊塗了嗎?又不是參觀博物館,不用把三生石的來歷都解釋一遍吧,他只想知道這三生石到底是不是騙人的!
「小子,你別急,先讓我跟你說說這三生石的由來……」石頭公不管他就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傳說這三生石是一個在海邊等待出海的丈夫的女人幻化而成的。他們是一對非常恩愛的新婚夫妻,結婚沒幾天丈夫為了生計出海捕魚,在出海前和妻子約定了回來的日期,然而約定的日期到了,妻子卻等不到丈夫回來,不死心的她,就這樣一直站在海邊癡癡地望著。日子一天過了一天,丈夫沒有回來,女人也變成了一顆石頭。」
「那顆石頭就是這顆三生石?」松童子的心頓時涼了一半,原來三生石是一個失去丈夫的女人變成的,那麼刻在上面的人名怎麼會幸福呢?難怪他現在找不到老婆了……
「我還沒說完。」石頭公不高興的敲了松童子一記。
「嗯,你說。」
「就在女人變成石頭的那一刻,她發願要庇護全天下有情人的愛情,因此所有有緣分的人,名字都會浮現在這三生石上。」所以他石頭公的工作並不是在這裡刻人名,他只要沒事來擦擦灰塵就可以了。
「既然有緣分,那為什麼……」松童子的疑問還是沒解開,他本著追根究柢的精神繼續發問,但很快就被石頭公瞪了一眼。
「我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耐性都沒有!」他小小的發了個牢騷後,接著說:「雖然說這是注定的因緣,但要改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倘若三生石上有了任何的變化,那就代表著他們彼此的緣分盡了。」
「這是不負責任的說法!深深嵌進石頭裡的名字,又怎麼會無端的消失了?我就不信我沒辦法再把它刻回去!」松童子再度上前想繼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本來都已經寫得差不多了,這兩個老傢伙居然連夜把它洗掉,真的是太沒水準了!
「你不能這個樣子!這三生石上字跡的改變不是我管轄的範圍,你這樣亂刻三生石,還染得它片片血紅,簡直是胡來!我年紀一大把了,就快退休不做了,被你這樣一搞,我要是連退休金都領不到,你要負責嗎?」石頭公憤怒之下想拿枴杖敲松多童的頭,卻被月老給阻止了。
「算了,他也不過是心急找不到老婆,你又何必跟他計較!」月老看石頭公的怒氣高漲,連忙上來勸說。
「什麼算了?退休金又不是你發的,所以可以就這麼算了?」這月老也太沒有立場說話了,多年下棋的好友,他居然幫著這個莽撞的小伙子而不幫自己!
月老搖了搖頭歎息著,「說真的,豈只你因為松童子跟鐵不語的事情有麻煩,連我這個沒事只要拿紅線綁娃娃的老人家,也因為他們兩個人而快要搞得飯碗不保了。」
「這話怎麼說?」
石頭公跟松童子同時看向月老,尤其松童子心裡更是五味雜陳,該不會他們兩個人連繫在月老那裡的姻緣線都出現問題了吧?
月老心事重重的看向另外一邊,就是不願意對上松童子的眼神。
這幾天他表面看起來很閒,老是找石頭公下下棋,其實他有一肚子的煩惱。
上回新進的一批紅線,廠商那邊品質沒有控管好,出現了一點問題,而這事又不能呈報上去,要是玉帝知道了他因為貪小便宜而換了一家廠商訂購,他月老的職位就要不保了!
「月老,怎麼連你也吞吞吐吐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跟我和不語有關?你說清楚啊!」松童子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吊在那裡,就快把他給逼瘋了。
「我……」
「你怎樣?你快說啊!」松童子一心急就抓著月老不停的搖,都快把那副老骨頭給搖散了。
「好,我說。」雖然怕領不到退休金,但更怕沒領到退休金之前要先付一筆住院醫療費用。「上回我因為貪小便宜,進了一批品質極差的紅線,當我發現時就趕快退貨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