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怕?」
「當然怕──」突然想起,她猛地頓住口,狠捶了自己腦袋一記。
該死,整個晚上跟他……呃,打肉搏戰,又忘了做好防護措施,真蠢!
「怎麼了?」
「你有病嗎?」思緒過於集中,他問得迅速,她竟也呆呆地脫口問道。
「哈哈!」
「你還笑?我是跟你問正經的耶!」
「正經?」
「誰知道你是不是滿身病,好歹問一句,就算是問心安的也好呀。」
「妳不認識我?」管墨微愕。
不是他太自大,而是真的太太太意外了,他以為早幾百年前,他就已經是臭名遠播了耶,加上她昨晚出席的派對裡有不少八卦婆,就算她之前沒聽過他,之後也應該會對他的惡名昭彰有所瞭解才是。
「你叫管墨,搞設計,擁有一間日進斗金的設計公司,標準的『三高人』。」簡單扼要,很自動撇掉好友昨天的苦口婆心,畢竟佳芯其實也沒跟她講太多,再者,她想要從他口中瞭解更多的他。
他等著。
她也等著。
咖啡喝完,大眼瞪小眼的兩人都沒再開口,見那雙漾著慧黠光采的明眸不閃不躲地直視著他的眼,管墨訝然失笑。
她當真不認識他這個人!
「誰跟妳講我的名字?」要介紹他,也不跟她說清楚一點,還得他這個當事人補充說明。
「你呀。」
「我?」
「就是你,別想賴,你把我硬拐進那個置、置物間時跟我說……」話停得太突兀,差點咬到舌頭。
該死,被佳芯當場抓包,她已經很努力想遺忘掉昨天乾柴烈火的每一幕了,幹麼還提它呀?很丟臉耶!
凝望著她尷尬又驀然酡紅的嫣然神態,管墨善心大發,不順著竹竿去打落水狗。
「放心,我很乾淨。」他笑道,卻又突然斂起微笑,心湧不解。
男歡女愛,他優遊其中,但極少在過程中不做任何防護措施,然而遇見她之後卻忘了,而且不是一次,是N次。
「那我就安心了。欸,整晚都沒回家,你家的人都不會等門?」雖然沒經過求證,但她信了他的輕描淡寫。
「他們住花蓮。」他應得很自然。
「你一個人住?」
「對。」
雖然偌大寬敞的別墅只住了他一個人,但他卻不曾帶女人回去,因為那是屬於他的私人空間,除了父母外,不允許他人擅入。
孤苦伶丁的外鄉遊子?那不是跟她一樣?想著,拓跋可掬心底某處軟化起柔柔的憐惜圈圈。
「妳呢?」
「剛回台灣,剛找到工作,我是全公司最菜的一隻鳥,很努力的想快快融入團體生活裡。」她誇張的歎道。
因為表姊的關係,她那時才會從曼哈頓飛到河內,再一塊兒回到台灣落地生根、重新開始,這些她都說過,如果,他的記性沒這麼差。才半年的光景,應該不會忘得這麼快,而現在,她想問、想知道的是──
「那天以後,你有沒有找過我?」
管墨沉默。
「有沒有?」看著他的表情,她不抱任何希望,但,執意要得到一個確實的答案。
「沒有。」她單純得連騙她,他都於心不忍。
「我想也是。」
那我還問?!
那妳還問?!
這個念頭同時浮上兩人眼底,靜默對視,管墨揉揉她的一頭亂髮,收了空杯往廚房走去。
瞅著他背肌隱現卻不顯壯碩的裸背,恍神中,她的腦子浮起了一個疑問,然後逐漸擴大。
究竟,他是哪一點讓她著迷?
在河內的狂放,她可以用鬼迷心竅來自圓其說;第二天的空相思與等待,勉強歸類為愚蠢的少女情愫,畢竟,撇開內涵不提,他的型與質,真的滿能魅惑女人心,可昨晚的乍然相遇,她雖有心要逃,卻仍在半推半就中任他予取予求,這一切的一切是怎麼了?她何時,竟能對個稱得上是陌生的男人這麼快就俯首稱臣?
百思不得其解,擁被怔坐的拓跋可掬,完全沒悟到自己用了一個很瞭然的字眼──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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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多了他,拓跋可掬的生活抹上了五味雜陳的顛覆色彩,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怡然自得。
「你又來了?」拉開門,她有些詫愕。
「對。」他倒是應得很理所當然。
然後慢慢地……說詞變了。
「你回來了?」
「嗯。」
管墨幾乎是天天不請自來,即使遇到應酬,不管多晚,就算不留宿,也絕對會住她的住處窩幾個鐘頭,而大多數,他都會留下來,而她也不曾開口趕人。
偶爾,他會帶著一身淡雅的香水味按門鈴,她不悅,輕擰起眉心,他便懂了,也不多做解釋,進了屋後便靜靜的走向浴室,不多時,重新拾回他清新魅惑的男人味。
他一走出浴室,她便朝他伸出手。
擦著濕發,他笑著走近,沒握住她的手,卻將身子一傾,整個人覆上她。
「你是想壓扁我呀?真重。」將鼻子埋進他的頸窩,嗅著熟悉又迷戀的味道。「累翻了?」
「嗯。」
「那你還繞去買燒仙草?」
「妳不是想吃?」他輕描淡寫的說。
「我只是順口提一下。」
「呵。」
「下次,別這麼麻煩了。」
「好。」
可是,她知道他下次一定還會有諸如此類的體貼行徑。
日子過得快,雖然才一個月,可是她幾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淡淡情愫、濃濃欲濤的兩人生活,偶爾,一通電話聽聽對方的聲音;深夜時分,他忙完了手邊的工作,總會帶點她喜歡的甜點小吃回來,彼此間,不見花俏的甜言蜜語,卻又有著更顯親密的默契與互動,於是,每到夕陽西下,她都會期待起下班後的夜晚。
從一開始的單純愛慕到欣賞他簡約的思想及性格,撇開他流連花叢的慣性行為不談,他的幽默思維及體貼實在令人欣賞,也難怪……他身邊的女人們全都揮之不去。
然後,他要出差了,這次是飛巴黎,比河內還遠上十萬八千里。
「你明天的飛機?」托腮,她趴在地板上瞧著那張翻閱雜誌的側臉,神情自然的問道。
「嗯。」
「一定得花上一個月?」
「說不定更久。」他沒含糊帶過。
往常,敷衍話說慣了,要他兜個幾句哄哄女人、甚至愛理不理,不難;難就難在,他不想兜著她玩。
「……」神情未變,心口卻像是塞進了幾顆話梅,酸酸澀澀。
不知怎地,想到他要離開她這麼久、飛到那麼遠的地方,就直想拿繩子綁住他,讓他連飛都難。
「怎麼了?」
「沒呀。」
「要替妳帶什麼回來?」
「當然。」她應得倒也俐落。「我要點幾個猛男。」
「還幾個?」
「一個哪夠塞我牙縫呀!對了,身高要超過一八○喔,還有,要很雄壯威武,但是不能衣服一脫就ㄉㄨㄞㄉㄨㄞ的抖著肌肉,讓人很倒彈;還有,要有一雙水汪汪又勾魂懾魄的桃花眼,這樣我跟他在四目凝望時,才可以看到自己癡迷的倒影……」
哈哈大笑,他扔開雜誌,再度覆上她的身,晶亮黑瞳俯視著賊笑倩然的紅艷嬌容。
「這倒巧了,在妳眼前,不就有個符合條件的?」
「你?」
「要不,牆角的小強,妳可入眼?」
哈,沒想到,他還會說笑?
「那既然不想輸給小強,你還等什麼?不快快呈上來給本姑娘享受享受……欸,你輕點力行嗎?我賴的是地板,你壓得我好痛……太過份了……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怎行。」
「能不能多給我幾分顏色呀?我正打算開染坊呢。」
「管大爺,你這是在下戰帖?」開什麼玩笑,人家都直接嗆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她哪能輕易棄械投降?當下,雙腿騰空、緊夾住他的腰,趁他不備,狠狠的將他壓在身下。
嘿嘿,達陣!
「妳──」他傻眼,愕笑不止。
「呃……傷腦筋,衣服破了耶……啐,什麼衣服嘛?賣這麼貴,一點都不耐撕。」突襲成功,她跨坐在他身上,卻笑得很尷尬。
「真這麼急?」
紅著臉,她訕笑連連,見被壓在身下的他似笑非笑的拎起褲頭,霎時,臉爆紅,她豁出去了。
「管你的,誰叫你動作那麼慢,衣服被撕破……只是剛好而已……」叫囂的氣勢被他輕扭輕移的觸弄給攪得煙消雲散,眼睛眨巴眨巴,喉頭卻幹得說不出話來,一陣酥麻直透進她骨子裡。
見狀,管墨笑的得意。
他就知道,若讓她遇到了啟蒙良師,例如──他,絕對會激發出潛伏在她身體裡的無窮潛力。
整整一個月,他的夜晚多了她,卻不嫌擁塞吵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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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趟嚴重耗損精神的長程飛行,管墨閉眼假寐,腦子裡充滿了此行的工作概要,卻發現有張眼眶泛紅的微笑,一直冒出來打擾他的情緒,就像是背後靈般,縱使隔了十萬八千里,依然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