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擺擺手,讓自己的手下撤退。
「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公主單獨說。」這話是說給公主的婢女們聽。
那些隨身婢女看向令狐媚,見點點頭後才慢慢退下,臨退前那個摔破花瓶的婢女還很不放心地多回頭看了幾眼。
金城靈見她們都已經走掉,才端出一張自以為俊美無敵的笑臉,「公主何必一直為難本王呢?」
「似乎是金城君在為難本宮吧?」令狐媚看著他,暗自猜測他要和她單獨說什麼。
「其實本王的錢,公主的錢,早晚還不都是一家,的確不應該這麼斤斤計較。」他忽然又變得懂事明理起來,只見他掰著指頭數算,「公主雖然和丞相是兄妹,但是應該聽過婦道的三從四德。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算來算去,我與公主的關係應該比您和丞相更親才對。」
她的臉頰又紅了,咬著唇說:「丞相為國為民,並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兄長我才會遵從他的意見,而金城君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沒有百姓,這並不是真正的王道。」
金城靈上前一步,貼到她臉前,「哦?你是說我當王不如你哥了?」
令狐媚退後兩步,別過臉去,「我不是這個意思。」
「咦?之前我怎麼沒有發現?」他忽然發出驚異的吸氣聲,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臉就被一隻不規矩的手「霸佔」了。
他修長溫熱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揉蹭,嘖嘖讚歎道:「好光滑柔嫩的皮膚啊!居然連一點瑕疵都沒有,這麼細膩白嫩,比我床上那個玉枕的手感都要好。」
令狐媚被他的動作給震住,先是呆呆地任由他「輕薄」自己,然後陡然醒悟過來,迅速地推開他跑到一旁,一手扶著桌角,一手從袖中拿出只玉瓶,倒出些清水在掌心,使勁地揉搓剛才被他碰過的地方。
金城靈一怔,「你用什麼東西護膚,這瓶裡的東西是什麼調配的?」
他邁步要走過來,令狐媚臉色大變地抬手阻止,「你別過來,你,金城君,請自重!」
他困惑地看了她好一陣,恍然明白,「你擦臉……難道是嫌我髒?」
她沒有立刻回答,不知道是因為羞澀,還是憤怒,抑或是因為剛才搓臉太用力,整張小臉都紅撲撲的。
金城靈勃然大怒,像是被重重地侮辱到,「你竟然嫌棄本王,還如此惡毒地、惡毒地……哼,你知不知道,從本王三歲起,希望得到本王垂青的女孩子從金城排起,繞著一朝三國能轉上十七、八圈,你居然、居然……」
他氣得語無倫次,最後恨恨地一甩頭,衝出門去。
令狐媚反身坐到梳妝鏡前,看著鏡子中紅暈未褪的那張臉,悠悠地歎口氣。
「丞相沒有說錯,金城靈行事古怪,性格偏狹,我要多多小心才是。」
她晃了晃玉瓶,整瓶水都已經被她用盡。「他要是再靠過來動手動腳我該怎麼辦?」愁容如烏雲密佈,籠罩了她的小臉。
其實她並不是嫌他髒,只是每個人難免有些怪癖。就如他愛財如命,眼睛總是死盯著她的狐裘大衣不放,用盡心思手段想弄到手一樣,她也有她的一點小怪癖,那就是忍受不了肌膚相親,那會讓她覺得異常的骯髒噁心。
不過她不認為這番話會讓金城靈接受,說不定他會氣得更加暴跳如雷。
未來的妻子有身體的潔癖,聽起來實在是很糟糕的一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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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的時候,說是要歡迎公主駕臨,但是金城靈從頭至尾都高高在上地坐著,只顧著自己喝酒,幾乎不與令狐媚多說一句話,即使金城翩翩為了不至於冷場而努力地和令狐媚閒聊,但場上的氣氛依然顯得很尷尬。
金城婆婆並未出席晚宴,據說是把肚子吃壞了,其它臣子又只能遠遠地坐著干看。眼見這場晚宴將要冷淡收場,金城靈忽然舉起酒杯走到令狐媚的身前。
「公主如果不怪本王今日魯莽,就請飲下這一杯。」
令狐媚微怔,沒想到他會主動求和,更沒想到他還能端出笑臉面對她。
但她還是舉起杯,也站起身,「本宮我的婢女失手打破金城君的花瓶,本宮的確應該賠付……」
她的客氣話還沒說完,他就笑著擺手,「那件事就別提了,只當是我鬼迷心竅和公主開個玩笑。」
他越是客氣,令狐媚越覺得奇怪,暗暗觀察他的眼神,那種狡黠的光實在是很可疑。
不過她還是要把酒喝下去,才算是不駁他的面子。
「公主從聖朝來,能不能和本王講講那邊的風土人情?」金城靈竟然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到她的身邊。
她悚然一驚,想往旁邊挪,但右側已經被他霸佔,左邊咫尺之內坐著金城翩翩,實在是無處可躲。
「聖上最近的身體如何?那個哮喘的毛病是不是還好不了?」金城靈給金城翩翩丟了個眼色,金城翩翩捂著嘴坐到更遠一些的位置去。
「聖上很好,丞相托人找了些良藥,最近聖上已經很少氣喘了。」左邊有了充裕的空間,她趕快將椅子挪過去幾步。
發現她的動作,他咪咪笑道:「公主怕我又摸你的臉?你盡可以放心,本王失態一次,怎麼可能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在洞房之前,本王保證不會亂碰你的了。」
她剛剛喝下去的酒差點反胃湧上來。洞房?那是她無法想像,卻不得不面對的一個可怕的問題。
金城靈看著她蒼白的臉,眉梢低垂了一會兒,又立刻揚起,「公主最喜歡什麼?隨便提,我會讓人為你辦得妥妥當當,東宮那裡實在是寒酸,只怕配不上公主尊貴的身份。」
「西宮實在是太過奢華,且不說聖朝中都沒有這樣華麗的佈置,那麼多金銀玉器堆放在一起毫無品味可言,看上去簡直就是另一座金庫,人住在其中怎麼會舒服?」
令狐媚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金椅,「這椅子又涼又硬,還不如普通的籐椅,金城君是因為它是金子做的才會擺在這裡,還是純粹因為好看?」
聽得出她語帶嘲諷,但他並不引以為恥,「我金城國就是喜歡漂亮的東西,那種又黑又醜的籐椅怎麼比得上金銀玉器漂亮?」
她搖搖頭,「萬物之美,貴在『天然』二字,若不是金玉稀少,誰會覺得它們珍貴漂亮?每件東西各有韻味,就好像……」
「就好像公主本人一樣,的確是美得『天然』。」他悶哼了一聲。
本來他好心好意想來求和,暫時穩住場面,給彼此一個台階下,以後再圖謀別的。但這女人怎麼囉哩囉唆,絮絮叨叨,絲毫不把他的好意放在眼裡,早知道她這樣不懂道理,也許就應該強要她賠花瓶錢,管他什麼令狐笑和聖朝,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
「若論美貌,金城君的確是聞名不如見面。」令狐媚看出他臉色不對,連忙開口給他點溢美之詞,「我在聖朝時就聽說金城出美女,沒想到金城君竟然也美貌如斯,女子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被她一讚,金城靈的嘴角終於高高挑起,欺身上前,「那我這樣的人來配公主,不知道是否配得上呢?」
令狐媚避開他晶亮亮的黑眸,低下頭。「這是本宮的榮幸。」
「能配公主,也是本王的榮幸。」看著她長長的睫毛一搧一搧的,他忽然覺得很有趣,原來她故作矜持淡漠的外表之下,也是這麼羞澀膽怯的?
「那你今天為什麼討厭本王摸你的臉?」乾脆翻出舊帳,何必刻意隱藏自己的不愉快,倒不如坦白說開了,以後也免得再出現同樣的尷尬。
「我不是討厭。」她斟酌著字眼,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才不致觸怒他。「我不是討厭金城君,其實任何人靠近我,我都會不舒服。」
「除了本王,還有別人摸過你的臉嗎?」金城靈皺起眉頭,很不高興聽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還被別人調戲過。
令狐媚居然很認真地歪著頭想,「有過。」
「是誰?」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通常他會有這種表情,都是心中極度不愉快的表現。
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也可以摸你的臉?」他的聲音陡然提高,連下面的臣子們都可以聽到他的咆哮。
她也被嚇了一跳,漲得通紅的臉上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金城君請注意儀態。」
他忍不住又想伸手去碰她光滑柔嫩的臉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是本王一個人的。」他喃喃念著,不顧下面群臣的眼睛,指尖已經逼近她毫釐之內。
令狐媚倏然起身,沉聲說:「金城君忘記剛才答應我什麼了嗎?」
金城靈衝著她優雅地一笑,伸了個懶腰,趁機將伸出去的手勢遮掩開。「你不覺得累嗎?我們這樣開口閉口『金城君』、『公主』地叫著,多生份吶。不如我們一起改口,我不再說『本王』,公主也不再說『本宮』,直接就說『你』,不要用敬詞,這才像恩愛的未婚夫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