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她在發什麼呆?全身猛然一震,羅武紅倏地扣住他的手腕。
「你做什麼?!」她怒道,防備全然升起。氣他的蹄越,也氣自己的反應竟這麼慢!
小保鑣生氣了!克裡斯著迷地看著她因怒火晶亮的美眸,帶著薄繭的柔軟掌心讓他想緊緊反握。除了那一夜發現他的性別將她氣炸了肺外,她一直把情緒隱藏得極好,好得讓向來控制情緒得宜的他反而很想發火。
看到她保持距離的面具瓦解,他現在的心情可好得很。
「想幫妳紆解壓力罷了,不喜歡嗎?別人都說我按摩技術很好。」他低聲說道,笑得好無辜。
騙人!那雙綠眸明明盈滿毫不掩飾的狂熱火焰,直接又大膽地焚燒著她。握著他的手臂,一時間.她不知該扭還是該放.
她不懂,以往男人的急切注視總引起她反感,若敢對她動手動腳更只會落到自討苦吃的下場,但為何這些定律到他身上就不管用了?他的眼神讓她心裡慌亂,他的碰觸讓她……感到溫暖。
「不需要。」心頭一陣拉扯,最後,她甩開他的手,別開臉,站起身。「需要幫您泡杯咖啡嗎?」
「麻煩妳。」克裡斯點頭,看她走進廚房,俊臉笑得活像偷腥得逞的貓。
事實證明,小保鑣對他是有感覺的,不然,早像那天一樣將他過肩摔,哪還需要用泡咖啡的借口離開?
「對了,」眼中閃過一抹黠光,克裡斯突然揚聲道:「我剛在網絡上找好久,都找不到那個叫『相親』的地名。」
瓷杯碰撞聲從廚房傳來,良久,她抑平的聲音才響起──
「可能只是個小地方,網絡查不到吧。」
「或許吧。」腦中閃過她強自鎮定的尷尬表情,完美的唇型輕揚。
看她的自持一步步瓦解,成了這趟任務最大的樂趣。克裡斯愉悅地輕吹口哨,打開筆記型計算機,敲打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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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眼前的粽子,羅武紅完全沒有食慾,朝門口看去,看到稀落的媒體在店外徘徊,她忍不住輕歎口氣。
她真想問,這些台灣的觀光景點克裡斯是從哪裡查來的?有些名店和名勝,連在台北市居住多年的她都還沒去過。
今天一早起來,出錢的老大就興致勃勃地說要吃湯圓,她還在苦思哪裡有餐廳這麼早開,他已洋腔洋調大喊「仁愛路」,指揮老魏前進。
興之所至的舉動將所有人都攻得措手不及,跟上的媒體沒幾家,她也完全來不及安排,九點到人家店門口,門是開了,但店員還在掃地呢,就這麼傻傻看他們一行人走進店裡;幸好店家拒絕媒體入內探訪,省得她麻煩。
看他筷子拿得端正,眼前有一個潮州粽,一個豆沙粽,一盤雪菜炒年糕,一碗餛飩湯,還有吩咐的桂花湯圓沒送上桌。他吃得津津有味,羅武紅卻只覺胃部沉滯得難受。
她是會吃早餐的乖小孩,但一大早要她吃下肉粽,未免也稍嫌油膩了。手中筷子撥來撥去,缺了一小角的粽子怎麼都再也送不入口,她索性放下筷子。
「不喜歡那個嗎?吃吃甜的。」察覺她停手,克裡斯將豆沙粽推到她面前。
呿,一大早吃甜的她更受不了。掩下嫌惡的表情,她又把豆沙粽推回去──「您吃就好,我沒胃口。」
「店裡只有我們這桌客人,妳心情放輕鬆點。」克裡斯微笑,拿起小碗,幫她盛了一些炒年糕。「不吃早餐怎麼會有體力保護我?」
她一點也不緊張,店才剛開門,沒有其它客人,僅有的兩個店員忙著在廚房整治他們點的菜,暖陽透進窗欞,爬上中式深色的木質桌椅,店裡有種讓人心安的寧靜氣氛,是這幾天來最讓她放鬆的時刻了。但是……
看著滿桌餐點,她面有難色。
她真的沒那種好胃口,能在醒來不到一小時內把這些足以當晚餐的東西塞進肚子裡。
「來。」雪菜炒年糕端到了眼前。
「……謝謝。」她只得接下,一小片一小片慢慢挾著,就怕吃快了,碗空出來又會被塞進其它的東西。
克裡斯揚笑,以優雅又迅捷的速度逐步將桌上各盤清空。頂替克莉絲周遊列國,吃當地美食算是唯一一件能讓他苦中作樂的事了。
此時店員送來湯圓,羅武紅又加點了兩個潮州粽外帶給老魏當點心,這些天觀察下來,她發現克裡斯的食量簡直大得驚人,偏身材又結實有型,真不知是怎麼保養的。
「今天晚上有派對。」克裡斯突然開口,將一粒餛飩送入口中,細細品嚐,吞下肚後才又說道:「妳要跟我去。」
「我知道。」羅武紅點頭,不懂他為何突然提起。除了那些心血來潮的觀光景點,他在前一天晚上會先把翌日的公事及行程先做交代。何況身為貼身保鑣的她,僱主往哪兒她就得在哪兒,又何必特地強調?
「我缺個伴,妳要跟我去。」又把一粒餛飩塞進口裡,他說著,抬頭看了她一眼。「穿禮服,不穿制服。」
「啊?」水眸瞪得圓圓的,筷子停在半空。沒聽錯吧?當女伴?還穿禮服!想到那些綁手綁腳的曳地長裙她就頭痛。「我不適合,需不需要我問問羅巖,看今晚有沒有空請他充當男伴……」見他挑眉,她突然住了口,想到他挽著羅巖與會的情況就忍不住想笑。
白天他的外表和不經意間流露的細心體貼,總會讓她忘了他是男人,忘了晚上兩人獨處時,他就變成讓她感覺心悸不安的危險男人。
「妳乾脆叫老魏陪我去算了。」他悶哼。
「可是……」兩個女生一起去參加不也很怪?她還想抗議,才一開口就被駁回。
「就是妳了。」綠眸閃過詭譎的光芒,克裡斯開始朝桂花湯圓進攻。「不然我就自己去。」
看著那張因美食而無限滿足的笑臉,羅武紅語塞,無話可說。除了陪著去,她還能怎樣?總不可能放他一個人去吧?
他沒有怒聲命令,只是溫言告知,為何她還是有種被陷害的感覺?她拿起筷子,用力戳起年糕塞進嘴裡。
她沒有應是,但沒再開口婉拒,已表示默允。
他的小保鑣生氣了。克裡斯唇角勾笑,拿過她吃掉一角的粽子,開始吃了起來。「衣服我會準備,妳不用擔心。」
戳年糕的筷子更用力了,幾近咬牙切齒的詞彙迸出──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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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飄飄的宮廷蓬袖、輕飄飄的裙襬、輕飄飄的薄紗……
還有胸前挖低的蕾絲方領!
看著鏡中一身象牙白的自己,羅武紅就有股想拿刀劃破身上衣服的衝動。
裙襬沒有曳地,前高後長的剪裁,外罩一層裙紗,幾乎不會妨礙走動,但……那一層又一層的精緻蕾絲,簡直是柔美到一個不行!
還有……
她看向床上另一個打開的盒子。克裡斯是嫌她女人味不夠是不是?居然還附上一頂墨黑細髻的長假髮!
舞會上會遇到多少認識的面孔?她蒙臉呻吟,完全沒有踏出房門的勇氣。
「武紅,好了嗎?」叫喚聲從客廳傳來。
能說不好嗎?撇了撇唇,拎起那頂假髮,羅武紅往房外走去。可惡!就連隨身貼藏的刀子都沒辦法安撫她的情緒。
客廳裡只點了壁燈,立於吧檯旁的高大男人讓她頓了步,水眸微瞇,眸中神采有些迷離。
柔和的光線在他深邃俊挺的五官打上陰影,全身黑色的裝束隱於昏暗中,仍難掩懾人勾魄的氣勢,平時披散的褐色髻髮梳束於腦後,融合他帶有野性的綠眸,增添一股狂傲不羈的魅力。
雖已知道他是男人,但此時他所散發的氣質卻是全然陌生的。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這一刻,她的心和她的魂,彷彿被他奪走。
克裡斯回望她,貪戀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這身禮服,比他想的還要更適合她!除了胸前托高的雪脂凝膚外,禮服沒有一絲裸露,卻柔軟地貼著曼妙的曲線蜿蜓而下,襯引出純真又艷媚的氣息,誘人著迷膜拜。
「認不出來了嗎?我都還沒把面具戴上呢。」她怔愣的表情引他低笑。他將手中白色的半邊面具覆上右臉。「像嗎?」
他每個動作都牽動西裝下有力的肌理,她無法收回視線,只能直視著他,看著遮了半臉的他唇畔勾笑,更加俊美神秘。
「像什麼?」她怔道,看著他步伐沈徐地朝她走來,像頭走向獵物的優雅黑豹。
「歌劇魅影。我沒跟妳說今天是化妝舞會嗎?」他當然沒說,不然怎麼見得著這發傻的可愛模樣?他拉住她的手,來到玄關的全身鏡前。「魅影及克莉絲汀。」
暈黃的光線灑落在兩人身上,襯著背後的黑暗,彷彿置身於故事中的帕普雷歌劇院,幻化為魅影及克莉絲汀的淒美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