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你也被堡主派去偷官印、蓋情書?」
「那倒沒有,只是短短半天走遍了太原十大花花公子家門,挨了無數白眼,抄了一堆甜言蜜語。」
「上午趕路時,聽到堡主在背誦什麼『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啊』的肉麻話語,想必是兄弟你辛苦抄襲來的吧?」
「正是啊!正是,好命苦呀!」
殷素薇一手捏了捏下巴,微微挑眉,打量著袁品修。
一貫從容的他,難得面色青白交錯,異常精采。
「太原十大花花公子的經典名言?」還有多少情話他尚未對她訴說?殷素蔽感覺有趣,開始期待起他都剽竊了什麼樣的甜言蜜語?
袁品修調勻氣息,靦腆的笑,朝她道:「請稍等片刻。」
如同避難一般,他推開門,身子立刻像閃電般的飛了出去。
轉瞬間,空中爆開了袁品修陰冷的聲響——
「你們當我聾了嗎?」
緊接著,馬車一陣抖動!
殷素薇在車內搖來晃去,耳邊盤旋著車外呼天搶地的淒烈哀叫。
「啊∼∼堡主,我們在趕路呀!」
「您不要激動,別過來,危險哪!」
「呀∼∼堡主您想做什麼,不要啊——」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
一陣辟哩啪啦、驚天動地的轟隆響,終結了吵鬧聲,不知外面發生何事的殷素薇渾身發顫,啼笑皆非。
須臾,袁品修施施然的回到車廂。
「他們沒事吧?」殷素薇平和的看向他,不喜不怒。
「他們自找的……」袁品修咬了咬牙,突然熱切的坐到她身旁,握起她的雙手,誠懇道:「素薇,我對你說的全是真心話。」
「我明白。」殷素薇刮著他的鼻子,這是兩人兒時常玩的小動作。
她不是第一天認識袁品修,他亦正亦邪的心性,她心裡有數。「你呀!從小就是個無法無天、肆意妄為的性子,裝得一臉純真的欺騙世人。」
她的記憶猶新,但即便清楚袁品修使過不光彩的手段,她仍無法生氣,因為他的動機是那麼的單純,只為替她解開心結,放心的依附他。
殷素薇沒辦法與一個關愛自己的人多計較。「謝謝你來找我,品修。」謝謝他,沒有放棄她。
「你不必對我那麼客氣。」他聽得有些心酸。
只要對她流露出一點點的關懷,即可看見她溢於言表的感激,以及受寵若驚的表現,那卑微的姿態擰痛了他。
袁品修能夠想像這麼多年來,她遭受過各種生不如死的磨難,卻無人給子她絲毫溫暖,以至於她都不習慣別人的好了。
「你只要陪著我,像過去那樣和我說話、和我笑、和我玩……那樣就夠了。」而她的心,他有自信掠奪!
殷素薇低下臉,淚盈於睫。「遇見你以後,我變得愈來愈愛哭。」
她受到毒素折磨的身軀應該除了痛楚,別無感覺,然而當袁品修擁抱住她,溫暖的感觸依舊充滿她的身心。
她無法制止,管不了彼此間逾越禮教的舉動有多放蕩,她只想在他懷裡幻想著她所渴望的安定家園,妄想得到的溫暖關愛,還有那生的希望。
馬車又開始緩緩走動……
兩名鼻青臉腫的護衛這回更是壓低了聲量,邊策馬、邊密談——
「我們剛才那樣,算是有遵照老夫人的交代,破壞他們的好事,對吧?」
「老夫人不滿意,臉上的傷讓她看!我們盡力了,臉上的傷是證明!」
「嗯,要怪只能怪他們兩個情比石堅,但是下人真難當。」
「嗚……是啊!尤其是有兩個頭家,母子的話都要聽,太命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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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龍堡」佔地百畝,屹立在廣闊的草原上,雄壯巍峨,宛如獨立國土。
袁品修抱著昏迷的殷素薇直人家門,被體內的毒折騰得昏厥的她儘管痛不欲生,卻沒再喊過一聲苦,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
「堡主,赤龍傳消息來了。」一名隨從跑到房外小聲的稟告。
袁品修舉止輕柔的將殷素薇放到床楊上,囑咐兩名丫鬟照顧她,隨即走出自己的寢室,帶著侍從到書房。
「他已經找到獨孤家的人了?」袁品修算了算他派手下請回名醫的時間,手下的動作似乎太快了!
隨從苦著臉回道:「赤龍說他在半路巧遇老夫人,而老夫人身邊正好有一名獨孤家的醫手。結果他急著拉人回來,反而被老夫人逼問出您的情況。」
袁品修撇了撇手,無意再聽壞消息。「去探聽我娘幾時回來?」
「這個……預測過了,大概是在三日後。」
袁品修彈了彈指尖,眼裡滿是算計。「傳我命令,立即準備嫁娶事宜……」
他要成婚,趕在娘親回來之前,先娶殷素薇過門!
「……是。」隨從退去。
袁品修又回到寢室,殷素薇仍在昏迷中,他坐在床邊,接過丫鬟遞來的滋補湯藥,抱起她細心的餵她服用。
沉睡的她,眉頭依然緊皺,憂愁覆在憔悴的臉,透露了她的不安寧。
袁品修幽幽歎息……
依然記得兩人幼小時,她嫻靜柔暖如晴天的陽光個性,深深讓他吸引,雖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卻從不驕縱蠻橫,非常照顧鄰家的他。
「小時候,我很頑皮,闖禍了,你為我求情;打架了,你會來勸解:附近的孩子都覺得我惡霸,只有你願意陪我玩,你還記得嗎?」輕輕的問著入睡的她,袁品修緬懷的神色帶著一點惘然。
從前的她,儘管性情柔和,但不卑微怯弱;而今她變得畏縮,毫無自信,他的感情並不會因此受影響,只是難免為她感到心痛。
心痛她不知曾遭受過多少的創傷與打擊,才會變得如此膽小?
他記得有一次調皮,捅了馬蜂窩,被叮得滿頭包,逃也逃不掉;殷素薇發現了沒嚇跑,反而街向他,帶他一起跳進池塘裡避難。
當時的她是那麼的勇敢堅強,受牽連讓馬蜂叮得肌膚紅腫不堪,卻捺著性子安慰痛苦哀號的他。
「素薇……我該怎麼做,你才會恢復成以前那樣?」袁品修低頭望著她小臉上的傷疤,手指微微撫過她的傷痕,慢慢別過臉,看向窗外。
他彷彿能看見當年在庭院中盡情玩耍的兩個孩於,無憂無慮的身影。
當他病了、受傷、狼狽丟臉,只有她不厭其煩天天探望他,為他難過,哄他開懷,而不嘲笑他。
他就這麼被她寵壞了。
孤獨時,第一個想到的是她;調皮搗蛋被關在家時,總像怨婦期待夫婿歸來一樣的盼她出現。
「誰也不能教我放棄你。」動情的將溫熱的唇柔柔的印在殷素薇臉上的傷疤,袁品修鄭重的宣誓。
當年他好不容易長得比她高大,有能力照顧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現自己,以贏得她的心,結果她競在家變後突然消失,不告而別。
如此令人飲恨的遺憾,他絕對不要再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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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素薇在昏昏醒醒中,一點一點的回復神志,睜開眼,明亮的光線照清了她所在,佈置精緻的寢室,到處裝飾得鮮紅一片,滿是喜氣,物品都是成雙成對,好像傳說中新婚夫妻的居室!
「醒了?」
「快去一稟告堡主。」
一陣驚喜的叫聲及匆促的腳步吸引了殷素薇轉頭看向門口,只見室內站著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邊吩咐外人做事,邊端詳她的臉色。
「你是誰?」殷素薇記得自己跟袁品修回家了,可是這寢室怎麼看都有點洞房的氣氛。
小丫頭走近幾步,行禮後,恭敬道:「殷姑娘,我叫喜兒,是堡主派來伺候您的丫鬟。」
話音剛落,房外傳來一陣走動聲,門倏地被人推開了。
「素薇——」袁品修歡喜的闖進,沒走到床邊,忽然又回頭,拉上年老的大夫告訴她,「獨孤家的人尚未到,你先將就著讓這位大夫瞧瞧身子如何。」
「袁堡主,你說的那是什麼話!」大夫在一旁聽得吹鬍於瞪眼的,「老身醫術雖不及獨孤世家的名醫,但在太原也是小有聲譽,居然說什麼將就……」
「抱歉、抱歉,失禮了。」殷素薇搶先替袁品修道歉,似乎自己與他已是同一陣營的人,她需要為他負責一般。
袁品修見狀,忍不住偷笑,兩個酒窩在臉上像是可愛的星星那麼動人。
「這姑娘的身子虧損得厲害。」大夫仔細的診斷一番,遺憾的道出令人憂慮的結果。
即便有藥物控制殷素薇體內的毒素,若無解藥解毒,任她如何調養,下次毒發,定有生命危險。
殷素薇平靜的聽著大夫的宣告,默默的觀察著袁品修愈漸陰沉的容顏,假如兩人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相處,她該如何奉獻自己,以回報他的深情?
「別怕。」察覺到她的注視,袁品修以為殷素薇十分無助,擠開大夫,佔住她身邊的位置安撫她。「我已派人去尋找『那人』的下落。」那個對她下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