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改天你們可以一起討論兵法,他對這方面也頗有研究,剛好可以藉這機會切磋。」她沒發現他的異樣,自顧自地說。
「這操議不錯。」不知如何應答,只能暫時順著她的話意走。
酸溜的妒意,正在心中翻攪,破壞原有的思緒。
「你同意了?那由我來安排時間!」她神情歡愉地敲定整件事。如果可以,還可以找皇兄一起來旁聽,他也對兵法略知一二,想必也會樂意參與。
「好。」喝完最後一口藥湯,肚裡全是翻攪的苦味,不僅苦,還苦得讓他皺起眉頭。
笑靨如花般的艷麗,刺痛了他的眼。
此刻,她看他的眼,是夏的在看他嗎?或者心思早已飛遠?
「參與人數也由我安排嗎?」竟忘了要問他的意思,趕忙回頭問道。
「可以。」眼前的人不屬於他,而是屬於另外一個男人,這叫他如何是好?近在咫尺的笑容,全是為了別人。
「那真是太好了!」她像個小女孩般純真,沒有半絲矯作。
「鄭瀾青對你而言是什麼?」他問道,聲音中有極力控制的冷靜。
「瀾青?就是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鄭瀾青與她自小就拜在同一個老師門下,很多事,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青梅竹馬的情感,讓她對他多有依賴;她承認,鄭瀾青是特別的,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但那和男女情愛的感情不同,最多只能算是親情。
除此之外,瀾青對她而言是什麼?
聽了她的回答,他無語垂下眼。十多年的情感能用三個月抵過嗎?
那夜,鄭瀾青隨同徐靖出現在樹林中時,他的眼看起來冰冷而不帶情感,完全無動於衷的看著他與李瑩的親近。
不是他毫不在意兩人的情感,而是因為李瑩不肯面對,所以他也只能選擇壓抑自己?或者……
她沒察覺?還是根本不在意?
「好端端的,問這做什麼?」她發現了他和以往的不同,似乎……眼神裡有一絲輕淡的……不是滋味?
「想釐清一些事。」
「你吃醋?」好奇大眼突地靠近,像是在他身上可以嗅到醋味,她嘴角勾起,心中覺得好笑。
明明她與鄭瀾青之間什麼都不是,他卻暗自在這吃悶醋?
他瞧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不否認,當然也不承認。
「沒有就好。」她歎了一口氣,故意捉弄他。
李瑩端起喝空的藥碗起身,走到門口。
「晚點再過來看你。」慧黠的眼神帶著濃濃笑意,他正撇過頭,假裝沒聽見她的話。
明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會吃醋嗎?冷艷臉龐中,淡淡暖意正蔓延,為他的在乎感到莫名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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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將軍,腳傷好多了嗎?」才剛走入房,就看見童進,李芯一臉欣喜的上前。
進門前剛好看到十五皇姊離開,她不想與皇姊再有接觸,於是和宮女們暫躲了起來,等到人走遠,才入房。
那日狩獵的事,害她當場被皇上訓斥了一頓,差點就嚇到沒命。後來十五皇姊主動為她向皇上求情,皇上這才饒了她,沒再多做追究,否則依皇上平日性格,她可能會被逐出宮去吧?
對於十五皇姊,她是又敬又恨。為什麼她總是像一隻高傲的孤鷹,完全不在意大家的眼光,自在的活在紛爭不斷的後宮中?
如果不是有一個那麼寵愛她的皇上,處處給予她特別禮遇,依她那種個性——不擅言詞、也不擅交際,早該被高皇后那群人給斗死了吧。
偏偏,皇上最鍾愛這個妹子,誰都奈何不了她。
她無聲地在宮中佔有一席重要地位,習慣獨來獨往,不喜與人親近,默默在後宮中一角,冷眼看世事。
她恨,為什麼那日她必須為皇姊的走失而背負罪名,明明不對的人是皇姊,走丟了就該自己負責,憑什麼把她牽扯進去!
隨後她被順利救出時,那副宛如救世主向皇上求情的表情,真讓她痛不欲生。為什麼她要在皇姊的力保下,才能逃過一劫?
更讓她介意的是,當時她與童進在一起。
甚至有人傳說,當時他們還相擁在一塊,簡直親密得不得了。
「十六公主。」禮應行禮,但他腳傷不便,僅能點頭。
「今天我特地煮了冰糖蓮子,讓將軍退退肝火。天氣有點熱,成天悶在房內,一定覺得很無聊吧?」體貼入微地,她特地將甜點放在水流中冰鎮了會,才送過來,冰冰涼涼的吃起來也比較入味。
端起碗身,正要交到童進手上時——
「不好意思,御醫交代不能用甜食。」他一臉歉意的解釋,並沒有從十六公主手中接過瓷碗。
李芯一愣,沒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說詞,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接續,都已經送過來了。
卻不賞臉?
「那還更是可惜了。」她哼哈地乾笑二聲,將碗放回宮女手中托盤,表現出不介意的模樣。
唯有落落大方,不計較小事,才能夠讓男人覺得自己識大體,足以上得了檯面。
不過,嘴角不自然的笑還是洩了底。
「童將軍可以行走了嗎?」轉移話題,她今日可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才來,怎可為了這點小事而壞了大局。
「可以拄著枴杖走,但還無法使力。」簡單交代狀況。
「看來十五皇姊將童將軍照料得不錯啊,才短短三個月,就恢復得差不多了。」李芯大眼眨呀眨地,點點頭,佯裝一派天真爛漫,假意地稱讚十五皇姊照料得佳。
「是啊。」他也贊同,的確,因著李瑩的悉心照料,讓他的傷恢復得更快,連御醫都感驚訝。
又是十五皇姊!李芯眼神一縮,滿心不悅,但礙於童進在眼前而無法發作,只能笑得更燦爛。
「其實,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童將軍……」她故意將尾音拖長,製造些懸疑。
「如果不方便,不說也沒關係。」他諒解地安慰她的難處,人總有不想說的話,如果那些話會造成他人困擾,不說也沒關係。
「可是不說,我心裡就會有疙瘩存在。」垂下眼,她細細觀察童進的神情變化。
「沒關係。許多事我們都不明瞭,還不是依然活得好好的。」他真的不介意她口中的「為難」,知不知道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
李芯吸了口氣,彷彿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的神情堅定,平日活潑的面貌也跟著變得嚴肅起來。
「不說,對不起你;說了,對不起十五皇姊。但為了童將軍,我也只能選擇對不起十五皇姊了。」
童進來不及問,李芯已經開了口。
「請童將軍死了心吧,十五皇姊已經是鄭尚書的人了,不可能對將軍產生任何情感。」李芯低著頭,啞著嗓音說,一張臉脹得通紅,滿腹委屈地向童進說明事實。
宮中的人都知道,十五皇姊成為尚書夫人是遲早的事,所以對於剛入朝廷為官的童進,她自覺有義務要告知。
過了半晌,都沒有得到回應。
李芯抬起頭看向童進,見他一臉沉著、沒有大感意外,也沒有被她所謂的實話給嚇到。
「這我早知道。」在狩獵場上,他除了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外,也知道她與鄭瀾青之間的關係。
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
「童將軍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執意喜歡上十五皇姊?」李芯耐不住心中的疑問。明知無望,卻仍深陷,這是河道理?
李芯的話一針刺中童進要害。他不願說謊,說自己並沒有愛上李瑩,所以只好無言保持低調,不作回應。
愛,不是說不愛就能不愛,說停就能停的;他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起她的一顰一笑,她就像是他身體中的一部分,無時無刻與他相隨。
「知道為什麼我寧願得罪十五皇姊,也要冒險告訴你這個事實嗎?」頓了會,李芯歎了口氣,莫可奈何的說:「因為我喜歡童將軍,不想你繼續被十五皇姊蒙在鼓裡。」小手搭上他的,她雙眼飽含著水氣,閃閃亮亮的、動也不動的看著眼前人。
他懂她的心思了嗎?
童進仍然沒有回應,只是將手抽回,婉轉拒絕。
眸中水氣變成淚滴,順著臉龐滑下。童進的沉默,比用刀子慢慢凌遲她還令人難過。
「最快今年,最慢明年,他們就會成親完婚。」李芯站起身來,步出房外。知道他心裡現在一時還無法接受她,但,沒有關係,她比十五皇姊年輕,有的是時間等待。
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都已經被十五皇姊一人獨佔光了,童進,就留給她吧。
今年啊……童進想著李芯離去前的話,逕自發起愣。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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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少見到你。」鄭瀾青在走廊轉角處攔住眼前人兒。
李瑩一愣,看見鄭瀾青突然出現,有幾分詫異,後頭宮女紛紛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