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眼殺氣四射。
上一回就該直截了當地取她性命的,可他心軟了,雖說饒她性命的借口是要她當誘餌,但捫心自問,真是因為這理由而放過她的嗎?
是嗎?
他臉色更加陰寒。
風露嚇白了嬌容。
「啊!」風露驚叫,他的手指碰上了她的──
唇?!
「嗄!」她呼息窒住,呆滯好久,好半天後她才期期艾艾地問著他:「你……你不是要掐死我嗎?怎麼在摸、摸我的唇……」
他凝視她,邪魅的唇瓣張開,陰涼地說道:「因為我想要……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凌遲妳……」
「嚇!」她大驚,下意識想逃離,總不能「躺以待斃」吧?
「想逃?」她螓首才動,下顎立即被他給扣住。
臉蛋再也無法轉動了,只剩下小嘴兒可以大吼大叫。「放手、快放手!你這壞人、混帳!放開我啦!倘若我今天有命可以逃出,我一定會跑到大街上嚷嚷你的真德行,我要教你身敗名裂!你真是壞透了、壞透了──」她不斷扭首,卻是逃不出他的箝制。
「妳就是非要與我為敵。」他聽著她的威嚇,俊美的容顏俯向她,而且愈來愈靠近。
「當、當然要與你為敵!」她繼續叫囂道:「我一定要揭發你,我一定會跟世間人控訴你的罪行!如果你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傳揚出去,那就殺死我,殺死我吧!」
黑瞳變得陰狠冷絕。
風露知道自己即將死去了。
「嚇!」
倏地,唐井遙的唇舌忽然蓋住她的櫻唇,並且強勢而纏綿地狂吻著她。
她傻住!怎麼、怎麼……她怎麼又被他親吻住了?她的唇舌被他的唇舌給緊緊糾纏著,他又逗弄著她的唇舌,蠻橫地輾轉吮吻,強硬到讓她想張口吸氣都無法如願。
他的吻就像是要吞噬掉她的性命般,是那麼的強、那麼的烈。
她開始掙扎。
他卻瘋了似地強硬扣住她。
她吸不到氣,覺得自己快要死去了,要被他吻死了。她吸不到氣,她要死去了……
就在風露覺得自己即將斷氣之際,他蠻橫的唇瓣忽然移開,她總算在斷氣前找到活命的泉源。
「呼呼呼……」臉色又青又白,她喘息著,額上不斷冒出一顆又一顆的汗珠,全身發涼。好可怕、好可怕,瀕死的感覺真的好可怕。
唐井遙看見她狼狽的模樣,忽然大笑出聲。
「你、你還笑得出來?」她不敢相信地瞪大杏眸。
「真有趣,好笑極了……妳驚懼的模樣真是可愛啊!」他可樂得很。
風露從驚懼轉為氣惱。「你把我當玩物?」
「妳是玩物啊!而且非常好玩,好玩到讓我捨不得殺死妳。」他一字一字說道,只是原本的笑語卻愈來愈冷然,最後甚至是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他對自己無法痛下殺手既是不解,又是懊惱。
上回也是,這回再犯。每每要殺她,最後卻是噙住她的櫻唇,想與她纏綿。
這女子總是能夠改變他的決定。
總能……
「大魔頭!」風露恨恨地罵道,對他的作為氣憤到了極點。
「我是魔頭啊,妳不是一直這麼指控我的?而且我也不對妳掩飾。」
「你──」聽著他幾近無賴的說辭,她更加氣結。「一旦讓我有機會踏出這間廂房,你一定完蛋──」
叩叩、叩叩叩!
有人敲門。
敲門聲同時也打斷了風露的怒斥。
她想起身,哪知唐井遙卻坐上了床鋪。
「呀!你……你要做什麼?」他竟然還想直接躺在她身邊!
沾上床的唐井遙舒適地躺在她身側,不理她的斥問,逕自對門外道:「進來吧!」
風露撐起身子叫著:「怎麼可以讓人進來?他會看見──」陡地收了口,臉蛋也紅透了。
「看見什麼?」
「看見……看見你爬上床,那、那我的名節……名節……」心跳如擂鼓,她連聲音都忍不住發著顫。「我的名節就被你毀去了!」
「想把名節毀在我身上的女人多如繁星,妳應該備覺榮寵才是。」在他嘲諷說話的同時,門板被推開,走進來的人是唐管家。
「糟了……」風露連忙背過身去,不敢迎視唐管家的眼神,她不想看見他恥笑的表情。
「啥事?」唐井遙問道。
「有急報。」唐管家一邊回答,一邊暗示王爺到門外一談,有密訊到。
聽到「急報」兩字,風露的耳朵忍不住高高豎起,立刻就翻過身想要偷聽。
她的鼻尖是那麼地靠近他的背,他的氣息鑽進她的鼻尖中,讓她的身體熱燙了起來。幾縷黑髮在她臉上拂移,癢癢的,有些個難受卻也覺得舒服。呀,她好想靠著他……
「說吧。」唐井遙卻示意唐管家不用避諱,直說無妨。
唐管家頷首,直接道:「已經把蘭州的賑災銀一百萬兩全數拿回來了。」
「啥?」方纔的癡迷瞬間掃空,風露驚駭地探起頭來,也直接跟唐管家的眼神對上。「你們去搶奪賑災銀兩?」
唐管家的臉上並沒有驚訝或是疑惑的神情,依然跟先前一樣,平平板板的。
只有她自個兒在害羞、在窘迫。
唐井遙回首,對風露的說詞不能苟同。「妳說錯了,我不是搶奪賑災銀,而是取回賑災銀。這筆賑災銀本就屬於朝廷,是我唐家的。」
聞言,浮蕩的情緒立刻轉為憤怒,她彈身坐起。「賑災銀耶!那可是救苦救難的救命錢,你怎麼可以取走而不發送給百姓?太過分了!」他居然壞到如此地步,簡直人神共憤!
唐管家見狀,默默地轉身,默默地退出房外,默默地把門板給關起。
唐井遙也起身,與她對坐著,目光落在她氣憤的臉蛋上,問道:「妳很生氣?」
「怎能不氣?一個連慈悲心都沒有的皇子,憑什麼坐上帝位?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我乾脆就直接為民除害吧!」她決定要殺他,也應該要殺他,而且,她動手了。「剛才你沒掐死我,現在就換我掐死你!我不能再留你在世上害人了!」她伸手。
呃,掐到了?!風露嚇了一跳,唐井遙竟是不動不移地由著她掐住,甚而還對她露出微笑來。
「你這是挑釁嗎?別以為我不敢殺人喔,我敢掐死你的!」她橫眉豎目,一副要置他於死地的狠樣。
忽地,他緩緩說道:「半年前,蘭州嚴重水患,人民受苦,皇上下旨,從庫房撥出賑災款一百萬兩作為賑災之用,當時唐慈太子向皇上請纓要求全權掌控指揮,皇上應允了,只不過……」他邪魅地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瞅著她。「唐慈為了厚實本身的勢力,竟將這筆重要的一百萬兩納為己用。雖然對外宣稱積極救災,但他將要購置資助災民的物資全部改成次等貨物,好賺取中間巨大的差價利潤,而且又將應該補償給災民的銀兩都打了扣頭,從中拿取黑心錢。」
她震驚地張大嘴,掐脖子的雙手也軟掉。「胡說、胡說!才不會有這種事情,你又在誣賴唐慈太子了!你是在為自己搶奪賑災款一事脫罪!」
他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眼神那麼冰、那麼寒。「這才是唐慈的真實面貌,他可是連災民都敢下手荼毒的。」
「你胡說、胡說!我才不會信你的!」
「唐慈都已經失勢了,我又何必誣陷他?」
此話一出,她頓時愣住。
「我何必浪費時間對妳說假話,唐慈已經不再對我有所威脅了。」他悠然說道。
說得也是,現下的唐慈只是個罪人,再無威脅性,唐井遙是沒必要花費心思唬卡她。
可是,她也沒忘記唐井遙的性子向來詭異,他會不會存著別種目的呢?「我認為你在為自己脫罪,你為了想在百姓面前製造菩薩的假象,所以什麼都敢說也都敢做。」
他笑了,說了實話她卻不信,真是白忙一場,浪費口舌了。
倒是他,又何必跟她解釋這麼許多呢?
他總是忍不住,忍不住啊……
「對了,妳不是要掐死我嗎?」唐井遙斂下眼,靜靜地提醒著她。他得好好思索該如何與風露「相處」,又要如何擺脫被她「制約」的窘況。其實她若決定殺他,或許他也能痛下殺手。
「呃?」對呀,她竟然忘記了要掐死他,雙手仍然掐住他的頸項耶,可卻沒法用力。
「那還不動手?」他要求她。
這算什麼?居然逼她殺他?「你就那麼希望我掐死你?」可她的手仍是使不了力。
「我很想知道被女人掐死是什麼滋味?」他微笑道。
真氣人,他根本不認為她會動手殺他。「好,那你就好好嘗嘗被女人掐死的感覺吧!」
「呃!」唐井遙忽然痛苦地悶哼一聲,旋即腦袋一垂。
「你?你怎麼啦?我還沒有用力呢!」她驚詫地大吼道。
他沒回話,無力的腦袋就倒在她的肩窩處,一動也不動。
「喂!唐井遙?」風露嚇壞了。「你怎麼啦?你哪兒不舒服了?我還沒殺你呢,你怎麼就自個兒倒下去了?」她放開掐住脖子的手,趕緊扶起他的頭,捧住他的雙頰,想看看他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