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莊主喜獲麟兒,怎麼不通知在下一聲,駱某也好表示表示。讓楚夫人產後長途跋涉,駱某真是罪過!不知莊主夫婦一路上可還順利?」駱雲抱歉地問候著。
「駱當家毋需擔心。其實楚某本不該攜眷前來,若不是內人關切絕影的下落,在下也不會貿然行動。」天擎攬著愛妻,不捨之情表露無遺。
「莊主夫婦鶼鰈情深,教人好不羨慕。」駱雲淡然一笑。「不過駱某救回的人即為剛才的穎覺峰,並不是什麼風絕影。」
「不可能啊!冷颯臨行前才告訴我這條線索的……這麼重要的事,他絕不會亂講。」天擎感到十分納悶。
「楚莊主所說的冷颯,是否即為夜魅?」此人也是武林一大傳奇。怎麼楚天擎交遊如此廣闊,竟能結識夜魅、玉面邪醫等人?
「正是。相信駱當家也曾聽聞夜魅與玉面邪醫是形影不離,當時上雁虹堡別院之人即為冷颯。」
「若真如此,在下豈不失之交臂?」駱雲惋惜萬分。
「他人現在西域,為絕影挑了梅谷後,近來捎來訊息告知絕影仍在中原。」天擎敘述著,驀地想到,「穎覺峰?是了!」
「擎,你想到什麼了?」柳綾低聲詢問。
「穎覺峰倒過來不就是風絕影嗎?絕影真的在這兒,我們也算不負冷颯所托!」天擎忘形地抱著嬌妻,欣喜若狂地說著。
駱雲絲毫不掩詫異之色,「她」竟是人稱玉面邪醫的風絕影?他心中立時五味雜陳,不知該作何反應。無緣得識的人在自己身邊這麼久,他卻毫無所覺,而她居然連真實姓名也不肯吐露……
天擎見他神色驟變,有些同情地表示,「在下可以瞭解駱當家的心態,想當初我也曾被絕影耍得團團轉。」
駱雲搖頭不語,楚莊主怎能明白他的心裡有多不是滋味?
天擎和柳綾無奈地相視一眼,除了抱歉外,也是無能為力。
當晚,絕影和展卓趁著人聲鼎沸之時,不知不覺地混入人堆,心虛地怕被人發現。只是他們的一舉一動怎麼躲得過有心人的特意觀察,酒宴過後便教人給請到後園。
展卓顯得慚愧,居然在四弟的大喜之日偷溜。而絕影心知已被天擎識破身份,反而從容不迫地面對幾張譴責的臉孔。
「你們都知道了?」絕影不見一絲悔意地開口。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急著到處找你?」天擎劈頭就是責難。
「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
「你好冷颯可不好!為了找你,他四處奔波,還跑到西域去了!」
「他跑去西域幹嘛?我又不在那兒。」絕影皺起眉頭,搞不懂冷颯沒事跑那麼遠做什麼。
「還不是以為你這沒心肝的傢伙被人劫走,救你去了!誰知你竟在這裡玩得樂不思蜀。」天擎越說越起勁,將這些日子的擔憂轉為責備。
「你別得寸進尺,我不說話並不代表會乖乖地聽你數落我!」絕影扳著臉,冷冷地警告。
「你……」天擎氣得吹鬍子瞪眼,卻也知道絕影聽他囉唆了這麼久還沒翻瞼,已經算是給他很大的面子了。
「為什麼隱瞞你的真實姓名?」駱雲捺住心頭火氣,神色抑鬱。
「閣下也想來湊一腳?」絕影冷笑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任何人都可以管她來著?
「雖說我們萍水相逢,但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不就貴在一個誠字?」駱雲沉重地說,相當痛心。
「既是萍水相逢,更毋需留下名號。在下從未想要高攀雁虹堡的威名,是閣下堅持邀在下同行;眼下倒將過錯推給在下,還真是方便!」絕影本就不稀罕來此,現在說起話來更是不留情面。
聽到她無情的回答,駱雲的臉色更是難看。他明白自己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她在一開始便已經表明態度,是自己不願聆聽,又憑什麼譴責她?
可靛濤就沒如此好風度了,他指著絕影破口大罵,「你這不懂感恩又不知好歹的兔崽子!我大哥是看得起你,對你處處禮遇,你居然還在那裡大放厥詞!本少爺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憑你?哼!閃邊涼快去。」絕影嗤笑他癡人說夢話。
天擎心裡暗自叫糟,闕靛濤不知死活地惹毛絕影,怕要死得很難看。而絕影素來難纏,若真卯上了,誰有辦法攔得住?唯一治得了他的人偏又遠在西域……天擎不禁苦著臉,怪自己沒事跑來雁虹堡;這下就怕喜事變喪事,他也難逃間接的責任。
「看招!」靛濤怎麼受得了被人如此眨低,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快得連駱雲和展卓都來不及阻擾。
絕影脾氣一來,才不懂什麼手下留情,打得靛濤是無力反擊,連累駱雲和展卓不得不出手相救。
「不自量力。」絕影身形未變地隨手一揮,把才踏入平地的展卓打回亭內。
駱雲及時出手擋住絕影致命的一擊,而靛濤被怒火沖昏了頭,居然還大膽地出手圍攻絕影,害得天擎不知該幫誰才好。
突然,一個人影由空而降地攬住絕影的身子,三兩下便震退了駱雲及靛濤。
「冷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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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擎既驚訝又欣喜地望著冷颯,幸好他及時趕到,否則事情不知道要演變成什麼情形。不過不知他會不會二話不說的替絕影出氣?
冷颯無視週遭的人,抬手輕柔地除去絕影臉上的易容物,終於見到他魂牽夢縈的臉龐。只是見她氣白了俏臉、紅唇緊抿,可知她心中怒濤洶湧。他安撫地摸著她的秀髮,雙掌包住她掄緊的拳頭,朝駱雲等人射去冰寒的目光,輕緩地舉起手,想重創這些惹火她的人。
「且慢!」天擎見大勢不妙,連忙大聲喊停。
冷颯收勢末發,側頭向天擎丟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雖然駱、闕兩位當家不該聯手與絕影對打,但絕影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發起怒來,誰承受得了那股破壞力?駱當家是為救其三弟才迫不得已出手,絕非有意如此。再說駱當家好歹也曾救過絕影,冷颯,你不會恩將仇報吧?」天擎在此涼爽的天氣還冒出斗大的汗珠,可知其心中的忐忑。
這冷颯與絕影一樣難搞,行事端賴心情好壞,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勸動冷颯,只是略盡棉薄之力,求個心安理得罷了。
「你怎麼說?」冷颯低頭詢問絕影的意見。
絕影將頭埋入冷颯寬闊溫暖的胸膛,緊握的雙拳慢慢放鬆,氣息逐漸平穩。她輕擺著頭顱,不發一語。
冷颯斂去肅殺之氣,環著絕影在天擎身旁坐下。
天擎鬆了口大氣;還是冷颯厲害,很快便教絕影的氣焰消失於無形。
展卓與靛濤則是呆若木雞,看著絕影像變把戲般地露出真面目,更震懾於冷颯超凡的武功,難以相信自己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夜魅的出現讓駱雲心下大震。他的功夫果然不同凡響,莫怪乎在黃山能重挫矮叟等四人。而絕影與他之間絕妙的默契,還有她對他全然的信任及溫順,在在顯示出兩人的關係匪淺……
駱雲強打起精神,不忘盡地主之誼地寒暄著:「駱某久仰夜魅大名,今日得見,在下更是佩服萬分。」
「冷颯,為兄的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雁虹堡的大當家駱雲,這位是二當家展卓,另一位是排行第三的闕靛濤。四當家則是今天的新郎倌高衍澤。」天擎依序為冷颯引見在場的眾人。
冷颯默不作聲,只微頷首示意,面無表情。
「這駱大當家便是在黃山救了絕影之人。托他的福,絕影至今仍安然無恙。」天擎叨叨地解說著。
冷颯瞥了駱雲一眼,轉頭仔細觀察絕影的臉色,半晌才滿意地開口:「謝過駱大當家,大恩他日再報。」
絕影啐了一聲,「謝什麼?我可不承認。當時就算他沒出現,我也不會有事。救命恩人哪有這麼簡單就做成?」
「我說絕影,你可別雞蛋裡挑骨頭。不管駱當家有無付出心血,至少他確有救人之心。」天擎教訓著,怪絕影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冷颯也挺贊同天擎的說法。儘管他倆我行我素慣了,但某些道理和原則仍不能不管,便公正地要她向人致謝。
絕影杏眼一瞪,正要出口,發言權卻教適巧前來的關潼給奪走了。
「他這人知恩不報就算了,還恩將仇報地對我們大當家出手。也不想想人家替他運功療傷,擔心他受風寒地替他更換乾淨的衣服,還處處順著他的心意……」
「你又親眼看到了?」駱雲不悅地問道。儘管他說的沒錯,但總不能當著大家的面抖出來。
「沒有。可是這是依照常理推測嘛!」關潼吶吶地解釋著。
冷颯直視著駱雲的雙目,讀出他愧疚的情緒,不禁半瞇著眼,臉上的線條僵硬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絲詭譎。
倒是絕影嗅出不尋常的地方,她一手抓住冷颯的脈門,觀看他的氣色,柳眉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