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伯父伯母,我不會客氣的。」蕭翼禮貌的笑著,投給仲飛一個定以氣死她的表情,另外又伸長手夾了她最喜歡的菜到她碗裡。
「喂!」她又不是小孩子,要吃不會自己夾嗎?到底這是她家還是他家?想鳩佔鵲巢也不是這樣……仲飛正要跳起來曉以大義,看見那塊黃澄澄的糖醋排骨,咽嚥口水,什麼大義小義就全吞回肚子裡。
這是她最、最、最喜歡的一道菜,尤其媽媽親手做的此外面的館子好吃百倍、千倍,簡直是她所有活力、好心情的來源!
仲飛禁不起誘惑,再也不管什麼主人、客人、家人、惡人、討厭的人,開開心心的大快朵頤起來。
一塊吃完了,又從天而降另一塊,然後她喜歡的蔬菜、魚,一一飛到碗裡,讓她忙到連開口講句話的空檔都沒有。
在仲飛吃得不亦樂乎時,蕭翼則自在的和仲家二老聊天,真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樣。
「伯母的手藝,吃幾十年也不會膩。」蕭翼吃得讚不絕口。不過,最大的享艾應該是替仲飛夾菜,和看她吃得彷彿天下地上僅有的滿是模樣。
人家說看吃相,就知道一個人的真性情,仲飛就像個單純、天真、容易滿是的小孩,因為她容易滿是,他看著她,也就滿是了。
「你這孩子就是嘴巴甜,這點彫蟲小技,怎麼比得過你們家的大廚?」仲母嘴裡雖這麼說:心裡可高興得很。
最令她欣慰的是,儘管蕭家事業發達,穿錦衣、吃玉食、住名廈,蕭翼還是三不五時到他們這種寒傖小屋來吃她的家常菜。也就是因為他沒有架子,他們一家人都歡迎他,拿他當兒子看。
「大廚做的家常菜沒有妳做的一半好。」蕭翼說著,又夾菜到仲飛碗裡,自己也吃了大大一口。
「你這孩子真愛哄我開心。」仲母都被稱讚得不好意思起來,夾了最大的一塊肉到蕭翼碗裡。
「上回的金控併購案,結果怎樣了?」仲父隨口一問。
眾谷集團在國內屬一屬二,尤其眾谷金控壯大的速度簡直一日千里,仲父大概可以猜出這種追得上世界潮流的新投資是蕭翼的傑作。
「那件事已經底定了,我們投入了三十億收購體質不良的金控,另外還投入兩百億去重新定位它們。伯父如果要投資的話,有幾個是獲利較快的。」蕭翼說。像他們這種年齡差距大的男人,投資是最好的話題。
有錢大家賺,只要有獲利的消息,他都會告訴仲父,因為仲父的投資運跟仲飛的考運一樣背。
「真是受你照顧了。」仲父說。唉,他們全家都和幸運女神八字相剋,幸好有蕭翼罩著,否則他們要有今天的光景,恐怕是作夢。
「伯父別客氣,就當是這頓飯的回禮。」蕭翼客氣的說著,將仔細挑除魚刺的魚肉放到仲飛碗裡。
他對仲飛的感情向來表現得很清楚,仲父和仲母早就默許了,只有仲飛不予理會。
對子這個少根筋的仲飛,每個人都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的幫務呢?」仲父關心的問。現在幫派並不好經營,黑白兩道都在找他們麻煩。
「都還好,說穿了幫派只是另一種企業名稱,它們二者在結構上差不多,我們從事的都是合法事業,請伯父放心。」蕭翼輕描淡寫的帶過。
幫派是他當年當兵時怕仲飛被欺負而成立的,主要目的是保護她。到現在,這也還是它存在的最高價值。
至於鞏固事業和剷除異己,只是附加的任務。
再夾一塊排骨給仲飛,讓她吃得忘了今夕是何夕。
也只有蕭翼知道如何使過動、火爆的女兒安安分分,兩老算是服了他。
「阿翼幾歲了?」仲母問。
「二十八。」
「想和你交往的千金小姐很多吧?」老人家真怕女兒再這麼少根筋下去,會把終身幸福錯失掉。
「是不少。」蕭翼淡淡一笑,飽含深意的眼光不自覺地飄到仲飛身上。
唉,為什麼她都不把他的情意當真呢?
他到底該生氣還是放棄?這問題他一直找不到答案。
「那阿翼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呢?」仲母也把眼神飄向仲飛,仲飛卻逕自吃著好料,無暇他顧。
光只會吃,起碼也偷聽一下,緊張一下,眼前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男人呀!
希望天上眾神保佑他們這個女兒,別傻傻的錯失蕭翼這個好男人。
「呃,吃飽了。」仲飛撫著肚子,很沒氣質的打個大飽嗝,發現三對眼睛全看著她。
「呵呵。」她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傻笑,又打一個飽一喘。
吃飽飯,仲飛才由每個人所坐的位置,發現把食物夾到她碗中的不是母親,而是蕭翼,一時尷尬得無地自容。
這已經第幾次了?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種情況,不管她再怎麼三令五申,要自己別再讓蕭翼夾菜,但每次看到好吃的食物,還是什麼都忘了。
啊,她的吃相、她的糗態,又全被他看光了,她窘得不知該把雙手往哪兒擺、視線往哪兒投。
可惡啦,他看她出糗,不知在心裡怎麼暗笑,剛剛又說了她多少壞話!可惡,她一定要以牙還牙。
「我幫你盛湯,好謝謝你的雞婆。」她粗魯的搶過蕭翼的碗,其問差點打翻米。
「好啊。」她又慌了。蕭翼但笑,深邃的眼眸凝視她的動作,想像那是她的深情。
她是這世上他唯一凝視關注、用心期待的人。
「湯我可是盛了,別說我不懂感恩。」仲飛怎麼可能對他表達善意?她故意盛給他湯裡最大的那塊骨頭。
哼,看你怎麼啃!對子這個十惡不赦的壞人,這就是她的報答。
「是,謝謝妳。」蕭翼接過湯大喝一口,「飛飛盛的湯特別好喝。」
「別喊我那個名字!」仲飛簡直要抓狂。
「飛飛。」蕭翼笑著重複。那名字是他取的,專屬於他,他恨不得每天叫一百次。
「不准再那樣喊我。」仲飛充滿警告意味的堅持。
他對她向來不安好心眼,以前嚷著說要保護她,其實只是找機會和人打架,書她連個異性朋友都沒有:現在隨時出現,只是因為染上跟蹤她的惡習:就連剛剛替她夾菜,肯定也是為了把她養成肥豬:替她取這個思心的小名,裡面八成有什麼陷阱或陰謀!
「那好,我去養隻狗,就叫飛飛。」要轉園可以,就這樣。
「你……」仲飛氣得瞪大眼眸。
不行,不能生氣,這傢伙最愛激怒她,如果生大氣就上當了。
「對了,爸媽,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談戀愛了,對象是我們公司的經理,他親切、和藹、體貼又幽默,跟眼前這位惡劣、沒口德的無賴完全不同。」拋給蕭翼一朵嬌艷而俏麗的笑容。
怎樣、怎樣?氣死你!
「飛兒,不准沒禮貌。」仲家二老為女兒的無禮,感到無比尷尬。
真糟糕啊,女兒放著眼前的好青年不要,隨便揀廠個阿貓阿狗,眼睛到底放到哪個口袋去了?二老心裡只喊糟。
蕭翼的臉色繃緊而鐵青,餐桌上的氣氛無形中變得凝重沉滯……
他瀟灑的以為已經做了最好的安排,任何變化都不能影響自己,誰知那種話自仲飛口中講出來,比他想像的難受一百倍。
喔,不,他必須有自信,仲飛是他從小守護到大的,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她。蕭翼恢復原來從容的神色,空氣像被解放般輕鬆起來。
「那位親切、和藹、體貼又幽默的經理會看上妳這個粗魯、跋扈、沒禮貌的野蠻女?妳該不會是自作多情吧?小心人財兩失。」蕭翼挑挑眉,笑得很「憐憫」。
那位經理已經被他放逐海外,明天就會自動消失,他不該沒信心。
居然說她自作多情,又把她喜歡的經理說成可惡的歹徒,這豈不是拐著彎罵她眼光差?仲飛氣得鼓起腮幫子。
糟了糟了,這兩個人又槓上了。仲家二老心中惶惶。
「謝謝你的忠告,本小姐自認眼光很好,還分辨得出誰是居心叵測,沒安好心眼的大野狼:誰是誠懇老實,可以依賴的白馬至於。」仲飛極盡譏諷之能事。再怎麼樣,他也不該陰險的調別人的職!
好大的膽子,居然說他比不上那個男人?蕭翼臉上線條因憤怒而再次繃緊。
儘管心中不悅,他的唇角仍充滿風度的勾起了弧度。
「不知是哪位有眼光的美少女,把自己和大野狼的名字留在誓約之牆上,承諾了永恆?」打從那一刻起,她就刻在他的生命裡了。
「那件事根本不算數!我已經改了名,和你立誓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我不想再重複這個事實!」說起那件事,她就生氣。
「但是我們今天立下了誓約之吻。」舊去新來,下次他會用戒指套車她。蕭翼篤定的笑著。
「你……」說到那件事她就生氣,那個吻害她整天都不對勁。
午餐的時候、和經理聊天的時候、坐在計算機前發呆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的嗅聞到他的氣息,想到他吻她時全身暖烘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