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偷劍?」紅瑗不禁要歎,這年頭做賊的人果然是越來越多了。
葉炙與南宮孤對看一眼,大約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梅風定然也與他們有著一樣的打算,企圖李代桃僵偷龍轉鳳。
「後來如何?」
「自然是麻煩了,魚沒有吃到,反而惹來一身腥。」
「怎麼說?梅風沒有如約而來?」
「死了的人自然不能如約而來了。我本以為這是我和他之間的協議,不應該有其他人知道,可是卻在某天,突然有人隔窗投了一封信來,信上言明要我帶著劍的圖像和造好的寶劍一起去見他。我怕連累風棲樓的其他人,也怕這其中有詐,只好藏了圖像和寶劍,自己一人赴約,沒想到居然那麼巧,遇到了南宮。」
「我就說你不做好事,專門給我們找麻煩。」南宮孤依舊口氣極壞,「你來了,麻煩也跟著來了。」
「我也不想的呀。」說到這裡,岳小寧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以為夠隱密,卻還是招來了麻煩,這寶劍的主人定然非常痛恨偷劍的人,甚至連他這個造劍的人也一起恨上了,果然無情到了極端。「南宮,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有危險的。」
南宮孤黑著臉說:『「你離我遠一點,我自然不會有危險。對了,那劍到底是什麼劍?」
「雖然不是非常肯定,卻覺得與那把神秘的鳳闕劍非常相像,劍刀如斷了一翅的蝴蝶形狀,劍鋒極薄,劍刀的中央有個精巧的缺口,是專為放毒而設。」
「鳳闕劍!」南宮孤驚叫,「它怎麼會再出現呢?」
「我也不能確定。這麼多年來,關於鳳闕劍的傳聞很多,不過到底並沒有人看過它的真面目,但是——」鳳闕劍的半翅劍刀非常特殊,他在江湖上還沒有遇到過相似的。
正要繼續說下去,岳小寧卻一把被葉炙拽住了衣領。
「他們是誰?」
一向假裝書生慣了的葉炙不曾有過這樣凶狠的眼神,嗜血殘酷得似乎要吞吃人。
「什麼?」
「追你的人!」
「還不知道。」就是膽子大的岳小寧也不禁心裡打鼓,這人不會是瘋了吧。
「他去了何處?」葉炙繼續追問。
「我們在城門口打了一會,後來他打不過我,就往南逃了,或許去找更厲害的幫手也說不定。」
葉炙不等他們回神,突然躍起,直奔門外,一瞬間,人已經沒了蹤影。
「他怎麼了?像是瘋了。」岳小寧皺起了細細的眉,一臉莫名。
南宮孤深思無語。
倒是紅瑗輕輕說了一句,「是蝴蝶。」她有些後悔剛才沒有及時追去,此刻真有些擔心他了,「還有大火燃燒的洛陽。」
「蝴蝶怎麼了?」南宮孤不解,「什麼又是大火燃燒的洛陽?」
「葉炙的肩上也有蝴蝶,只有一隻翅膀的蝴蝶,藍色的,如同妖艷的火在燃燒。我猜,葉炙的過去必然和這只蝴蝶有著極大的關聯。」
「這可能嗎?」南宮孤略帶懷疑的目光掃向岳小寧。
而岳小寧那雙桃花眼也開始沉思起來。
蝴蝶?鳳闕劍?迷霧似乎正在漸漸籠起,但是答案也在霧中悄然浮現。
「你們知道什麼?」紅瑗著急的追問,「喂喂!南宮,這是什麼意思呀?怎麼我都不懂。什麼風閾劍,什麼又是可能不可能的?」
岳小寧替南宮孤做了回答,「其實鳳闕劍的事情,我們也不太清楚,因為鳳闕劍出世於數百年前,它本是前朝的末代君王為了祭奠他的亡妻所鑄造的一把好劍。傳說,我朝大庸皇帝開國時,曾有一支軍隊闖入那位君王亡妻之陵,企圖奪取那把名劍,獻於大庸皇帝。
沒想到,那不會武功的君王居然一把奪過了劍。霎時,他如妖魔附身,鳳闕劍在他手中亂舞,無論誰都難以近身。最終,那些問人者都死了,那位君王也死了,而風闕劍卻不知所蹤,那些屍首身上都帶有半翅的妖藍蝴蝶。天下人說,那劍上有著那位亡君妻子的精魂和氣血,所以它能庇護它的主人,對於它的敵人,它卻絕對不會放過。也因此,鳳闕劍成了謎樣的天下第一劍。
後來,有一位蠻邦人得到了這把劍,他還憑著這劍創造了岳池國,因此這劍的聲名也就更盛。二十五年前,岳池國內發生兵變,向我朝求助,並且許諾,若是渡過難關,將以鳳闕劍相贈,我朝皇帝欣然同意。
五年之後,岳池國終於平定了內亂,岳池國主依照約定,讓岳池國十一公主親自帶著風闕劍前來,行到洛陽時,他們住在當時洛陽太守家中。第三日夜,太守府遭巨變,十一公主被姦殺,鳳闕劍被盜。前來接鳳闕劍和公主的正是當朝國舅秦遇之,他命太守五日內破案。
太守無法在五日內查明原因,反而被人說他監守自盜,並且還在他的房內發現了公主的貼身之物。太守無法辯駁,一家人只得被秦遇之監禁在太守府中,不得外出。這案子本該一個月後送京嚴審可是一場無名火卻讓太守一家齊在一個深夜葬命。
從此,這事情就成了謎中謎,有人說,那火其實就是太守所放,因為他畏罪而心泊。當然,也有人說,其實他是蒙冤而亡。可是,不管哪一種說法最終都沒有個定論。」
「難道葉炙他——」紅瑗不禁叫出來。他說他的親人死於火中,而他的家就在牡丹花開的洛陽,難道他會是那位太守的後人?!
沒有人知道風闕劍的樣子,但是鳳闕劍造成的傷口,卻是眾所皆知,半翅的藍色蝴蝶非常少見,所以岳小寧看到那張圖像,看見那少有的刀刀,才會猜測它就是鳳闕劍,因為江湖上至今從來沒有出現過同樣能留下這樣傷口的兵器。」
南宮孤微點了下頭,「看他的年紀以及剛才的樣子,我猜他與當年的案子脫不了關係,也許,他就是那位太守的後人也說不定。」雖然傳言都說太守一家全死於那場大火,不過也有可能有個意外的。「只是,不知道他的劍傷從何而來?那時候他的年紀應該不過五六歲而已。」
陰風突然一起,周圍的空氣一下子降了好幾度。
大伙抬起頭看,門回正站著葉炙,他衣抱上沾著血,慣用的武器紙扇還一直不停滴著血。他緊緊抿著嘴,狹長的眼深不可測,而唇色艷紅,也如血染過一般,髮絲散下兩三縷來,凌亂的披在頰邊。
「你殺了人?」南宮孤聲音有些發顫。殺人不過頭點地,江湖人殺人更是家常便飯,可是葉炙不同.雖然他是江湖第一無情人,可是自他出江湖以來,就有個奇怪的習慣,那就是他從不殺人,而且也從沒有破過自己的規矩。很難相信會有這樣的一天,他用性命相搏,滿身是血狼狽不堪,如同地獄的魔鬼。
幽幽彎下眼,眼中有秋水流動,只是不再是假意的溫柔,只見毫不掩飾的冰冷。「我告訴過他們,我會殺人,可是他們偏偏不信,所以,我真的殺了。」
那些殺手肯定想不到,一個看起來十足沒有危害性的男人竟會有如此血腥的行為。
「葉炙.你不要哭!」
紅瑗的悲叫驚醒了葉炙,他茫茫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一臉的水,以為是在笑,不料卻是哭了。
「紅瑗看錯了,葉炙是不會哭的。」葉炙的笑容更添了幾分淒厲和慘譫。
「你是曲家的人?」岳小寧張口問,南宮孤想要摀住他的嘴,已然不及,只好瞪著眼睛看他。
葉炙困惑地低頭想了好久好久才開口,「曲家人?不是都死絕了嗎?」
「鳳闕劍呢?江湖上一直都說,白衣書生葉炙只會做劍的買賣,葉炙。你是在找風闕劍吧?」岳小寧不顧南宮孤的阻擋,還是問了出來。
「鳳闕劍?那果真是一把妖劍。」
他未說完,身子卻突然如棉絮一樣軟軟地癱了下來。
紅瑗和南宮孤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岳小於上前采看,翻開他的衣服,不覺吃了一驚,那上面斑斑駁駁竟然都是裂開的刀傷,還有翻捲的、猶在淌血的傷口,他是真的以命相搏。
「你們把他扶進去,不趕緊治的話會有危險的。」
南宮孤和岳小寧替他醫治,一直忙到了半夜,他才稍稍穩定下來。
後半夜,兩人實在撐不下去,就各自去睡了,唯有紅瑗難以放心,一人守在床邊。
心裡猶如壓著巨石,難以呼吸。早知道秘密的背後一定是悲哀,所以在山洞時她就選擇不問,不揭開那屬於過去的傷口,想要等以後他願意說了,釋懷了,再慢慢治療、只是沒有想到,到最後還是被強行揭開了,而且來得那樣快、那樣魯莽,揭開之後,那裡面只是一片血淋淋的記憶。
就這樣,紅援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每一次,他睫毛微微的顫動,她都以為是他要醒來了,手握成拳頭狀,手心裡已經全部都是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