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少盯著她半晌,笑了下;「或者,你願意試試踩高蹻?」
比起穿上高跟鞋,這一種她更不喜歡。
歐懷少看似文明的靜待她作選擇,實際上雁倫,心知肚明她根本沒有選擇權,畢竟,她總不能回答她寧可踩高蹻吧?
雁倫有些氣惱地奪過高跟鞋穿了起來。
「穿就穿,誰怕誰?」她有些不滿地咕噥,還不敢太大聲。
穿上了鞋,雁倫還是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或許對一般女人而言,穿高跟鞋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對平衡感極差的她而言,卻是別人無法理解的高難度挑戰。
「站起來。」她的退縮沒有逃過懷少的眼睛。
再怎麼跟他裝可憐都是沒有用的,懷少比誰都清楚她慣常使用的招數,而他就是為了徹底改掉她退縮、裹足不前的壞習慣而跟她耗到現在。
雁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努力的維持平衡。
「往前走幾步。」
一股不想在他面前出糗的念頭使然,她將重心全都移到足尖,混水摸魚的踮著腳走路,完全不理會鞋跟的存在,反正裙擺曳地,他也看不到其中暗藏玄機。
雁倫在客廳裡走了一圈,然後對他綻開一朵得意的笑容。
「瞧,我走得很好不是嗎?可以不必訓練了吧?」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將鞋子脫下來了。
懷少瞇起精銳眼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踮著腳尖走路嗎?」
要瞞過他的眼睛,談何容易!
雁倫訝異地瞠大眼眸。
「你……你怎麼知道?」
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哪裡知道歐懷少精明到這等地步,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法眼,害她還蒙騙得沾沾自喜。
「你以為裙擺遮住我就看不見嗎?我只要看你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了!你根本就把重心擺在腳尖,所以走路時不自覺的微微向前傾!」他一邊說著,一邊撩開長裙,果然證實了他的說法。
修長的雙腿毫無遮掩地被他看去,雁倫慌亂的遮掩著。「啊!不要看,快住
「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遮的?」他不禁失笑。
她漲紅了雙頰;「不……不要再說了!」
要是這句話傳出去,會被說得多難聽啊?一定會被誤以為他們有關係的!
她羞窘得連鎖骨旁的肌膚都泛起潮紅,白皙無瑕的肌膚彷彿染上一層瀲灩紅霞,又像雪地灑落了櫻紅,那模樣誘人至極。
他從沒有見過哪個女人如她這般容易害羞、容易臉紅,明明既膽小又畏縮,卻又死要面子的在他面前逞能;她生來就不是外向活潑的性子,她不擅言辭、心軟又容易輕信別人,所以她常常被騙、被潑冷水,甚至當她愛上一個男人之後,還被無情的甩掉。
但是她沒有怨天尤人,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在生活,為了改變自己,就算含著眼淚也拚了命的達到他的要求。
她或許不是最美麗的女人,也或許並不活潑討喜,但是他卻沒有辦法否認她有她獨特之處。她就像一顆渾圓的珍珠,沒有晶瑩璀璨的光華,卻有著溫潤迷人的特質。
「……懷少?」雁倫試探地輕喚。
她從沒看過他那樣的眼光,他漂亮的黑眸裡盛載著某種激烈的情緒,並且……複雜而熾熱。
她的輕喚拉回了他的神智,懷少調開了視線,眸中的情緒在瞬間化為無形,彷彿她方纔所看見的全是她的幻覺。
「你……不舒服嗎?你看起來和平常不太一樣……」
「那是因為我差點被你氣到乏力。」他一句話便打發掉她的疑問:「不要拖延時間,好好的給我走一次。」
雁倫嘟起小嘴。她是關心他耶,什麼態度嘛!雖然自己的好意原封不動的被他退回,但是她可不敢對他怎麼樣。
「來,走一次給我看。」
這一次雁倫可想不出有什麼「偷吃步」可以幫她度過難關,只好硬著頭皮硬上了。
她顫巍巍的跨出步伐,動作僵硬而遲緩,像是一具活動的機器人。
「身體不要繃得那麼緊,放鬆一點。」
「別低著頭看地板,把頭抬起來!」
「背打直,抬頭挺胸!」
「不要跨那麼大一步,很難看。」
每當雁倫走一步,就聽見身後傳來懷少耳提面命的聲音,讓她幾乎要以為自己跨出去的每一步像是被什麼詛咒纏身。
「你現在是在走路,不是叫你踩蟑螂,動作優雅一點。」
「等等……你同手同腳了!」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不,不是那樣……小心!你踩到裙--」
「啊!」
來不及聽完歐懷少的警告,腳下已經踩住了曳地的裙擺,纖細的足踝一扭,只來得及尖叫一聲,整個人便往前撲跌了去--
「雁倫!」懷少健臂一舒,讓她倒在他及時敞開的懷裡。
如果不是他接得正著,此刻她大概已經跌成了一張肉餅臉。
「還好嗎?沒事吧?跌傷哪裡沒有?」
懷少關切地審視著她,溫暖的大手撫過她刷白的小臉,確認她是否安然無恙。
雁倫怔怔地望住他的眼睛。
這一次,她真的看見了!他的眼眸不再淡然的與每個人保持距離,那道疏遠的圍牆已悄悄撤離。
「懷少……」她囁嚅地低喚。
「什麼?」他的心提到了喉嚨口。
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平日的淡漠自適,他相信她一定看見了他眼中不同的情愫,但是這一刻他沒有辦法武裝自己。
「懷少,我……我……」她簡直不知該如何啟齒。
「嗯?」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無措的小臉。
「我……好痛哦!我扭到腳了啦!」她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
就說她不能穿高跟鞋的嘛!一穿就會出事,上次她還把鞋跟都踩斷了呢!
旖旎浪漫的氣氛頓時破壞一空!
懷少橫抱起她,惹得她又驚呼一聲。小手連忙環住他的後頸,免得倒栽蔥地摔下去。
攀住他的後頸,當然也免不了觸碰到他的肩部。
別看他高挑略顯纖瘦,裹在雪白襯衫下的他可是相當結實健美的,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胸肌……
意識到這些的雁倫感覺有一股燥熱在她的雙頰爆發,說不定都可以煎蛋了!
這是她第一次與他「肌膚相親」,從前就算是在他面前裸身,他也不會碰觸她;雁倫一直覺得懷少與周圍的人都保持著若有似無的距離感,他相當俊美,但是卻像一尊遙不可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像,完美得不帶一絲人氣。
或許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氣質,才會讓所有的女人爭先恐後的想要將他那顆孤傲的心占為已有吧?
等……等等!她到底在想什麼?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心猿意馬,想這些有的沒的……
懷少將她放到沙發上,脫下她兩腳的高跟鞋。
「哪裡痛?」
他繃緊了臉,想不到她真的連高跟鞋也不會穿。
「腳……腳踝。」他不悅的表情令她有些委屈。
她就是不會穿高跟鞋嘛!如果會就用不著他教啦!都扭傷了,難不成他還要對她生氣嗎?
但,出乎意料的,他沒有罵她,反而……伸手為她扭傷的腳踝按摩。
他的動作很輕柔、很仔細,絕沒有趁機報復用力的捏她幾下;他的眼神是專注的、認真的,讓她居然有種……有種陶陶然、甜滋滋的感受。
「還痛嗎?」他抬起頭問道。
雁倫朱唇輕啟,右手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胸口,怔怔地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中閃過許許多多突如其來的想法--
為什麼他要幫她呢?
為什麼明知道這是一件苦差事,他還是願意接手?
在他為她做了那麼多以後,為什麼他卻從來不收報酬?
雁倫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一個以往被她忽視了很久的答案隱隱約約浮現在腦海中--
難道說……懷少會不會是對她……
「我勸你不要胡思亂想。」懷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雁倫愣了一下。「啊?」
她看見懷少的臉上有著詭異的笑容,充滿了促狹的意味。「你是不是認為我愛上你了?」
雁倫當場又尷尬又狼狽,她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被懷少當場看穿!
「我……我才沒有!」她大聲的反駁,生氣的眼神配上雙頰上兩朵完全不搭軋的紅雲,顯得非常有趣。「你……你不要亂說哦!那、那都是你自己想的吧?我才、才不會有那種無聊的想法呢!你不要誤會了!」雁倫慌忙撇清,完全不承認自己的想法被他百分之百的猜中。
「如果你真的沒有,那為什麼要緊張?」他悠閒地看著她越來越酡紅的臉頰,問題卻一再深入。
「我哪有緊張!」她喊得更大聲了,並且死要面子的硬拗:「我只是……只是怕你誤會,怕你不小心愛上我,會帶給我一些困擾和麻煩而已……」
懷少倒是極有興致地欣賞她越來越慌張的表情。
「哦?我愛上你會帶給你困擾和麻煩?你倒是說說看,那是什麼樣的困擾和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