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樂燃,你鬥不過本王的。」他兩指一掐,笑得陰險。「我兩指一掐,你跟他,全玩完。」
怨歌……
兩行清淚再也忍不下去,像斷線的珍珠般滾下臉頰。她的心開始抽搐寒冷,不知如何面對這種窘境。
他俯身在她耳邊道:「無法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會很痛苦吧?懷安公主……」
趙樂燃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思緒早已飄回杭州,飄到那個叫怨歌的男子身邊。
第八章
紗,漫天飛舞的雪白輕紗,好美也好哀傷。夢,他是在作夢,使勁掐了自己大腿一記,居然沒有絲毫的痛感。
他慢慢的從楊上坐起,想掀開那輕飄飄的床紗。
「怨歌……」嬌嫩的女音低訴著,就在那白紗之外。
熟悉的聲音入耳,怨歌問道:「樂燃,是你對不?」
白紗外出現趙樂燃朦朧的身影,怨歌驚喜的揭開床紗,凝望著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
她長長的發柔順的垂到腰下,雪白的身子上竟未著寸縷。
春夢……他居然在做春夢!怨歌強迫性的用手蓋住自己的眼,把視線移到白紗上去。天啊,她不過離開數日,他居然就做起這樣下流的春夢來!
「咳。」
他輕咳一聲,裝出冷靜的樣子。「你在宮裡如何?溫大夫的事……」
「怨歌……」她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傳來,半跪在床下,纖細而雪白的手臂抓住他的大手。「我好想你,好想你。」
她的眼睛空洞而茫然,看得他心裡好痛。
「你身子好冰……」她赤裸的身子冰涼而且輕顫不已,怨歌想抱住她,為她取暖,可是卻被她躲開。
「我想你……想你……」趙樂燃似乎只能重複這一句話。
「傻瓜,再等上幾天,我們便能再見了啊!」唉,真是的,在夢裡他裝什麼柳下惠嘛!偷瞧她一眼,應該不會被發現,要賴抱她一下,也應該不會被拒絕。反正她都會嫁他的嘛,而且他們是在夢中耶!
怨歌見她退開幾步,也悄悄的走下床。
趙樂燃蒼白的瞼上帶著茫然,長髮甩來甩去,像是在用力的搖頭。
「怨歌……」嬌嫩空洞的女音帶著茫然。
「嗯?」他的喉結動了動,把視線從她雪白的身子上移開。
她蒼白的臉揚起一抹笑,輕道:「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嗄?」怨歌一怔,追問:「你剛剛說什麼?」什麼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就算是作夢,她也不該說這樣可伯的話啊!嘖,這夢不好,要重作!可是,要是在另一個夢裡見不到她多可惜。他為難的瞟了瞟趙樂燃,只好認命了。
唉,雖然知道是夢,但仍有一種不吉利的感覺,弄得他寒毛直豎。
見她的身子越來越模糊,怨歌著急的喊她:「樂燃,別走。」
聽到他的喊聲,趙樂燃笑得像個天真可愛的孩子。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田心。」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無論怎麼樣,這個月十五你必須回來,不然,我便不要你了。聽到沒?」
空洞而哀傷的圓眸流下兩行清淚。「好。」
「呵呵,果然是在作夢,平時你可是極少哭的。」他情不自禁的上前去抱她的身子,沒想到竟被一股強大的怪力彈開。
「樂燃!」他不死心的再度湊近她,可她卻明顯躲著他。
「讓我仔細的看你,把你的長相記清楚。」她躲在白色的長紗後面。
一股陰冷的風吹過,她的長髮如絲一般飄起,像幻化出繭的展翅黑蝶,就要張開羽翼離他而去。
「不……別走……」怨歌大叫,眼睜睜的望著她消失。
雙眸張開,剛剛五更。他被那個夢弄得再無睡意,索性起身倒茶來喝。
「真是不吉利的夢。」輕歎口氣,他把冷掉的茶水含進口中。「噗……好難喝。」
臨安與杭州隔得不遠,就算本人不能來這兒,也該捎封信吧,唉,她可別忘了他在等她啊!
「嘖,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相思個人頭鬼喔,臨回宮時講了一大堆甜言蜜語,弄得我亂感動一把的,現在居然連封信都懶得寫。她若是敢反悔,我才不管自己是什麼身份,一定追她追到天邊去,才不要什麼死當長相思咧!」
怨歌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開始整理行裝。
「我不能在這裡苦等,我要去臨安!」包袱往身後一甩,怨歌推開門,決定離開這個地方,以後也不會再踏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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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皇上說,您不能出宮。」鬼焰攔住趙樂燃,不讓她再上前一步。
趙樂燃望著鬼焰,「鬼焰,我必須出去!」
「早知如此,鬼焰便不告訴公主此事了。」鬼焰臉色一凝,含滿自責。「寶娘說,怨歌是自行離開的,臨走時還帶了細軟行李。」
「他能去哪裡,他沒有地方可去呀!阮府你去找過了沒有?」近日她消瘦不少,大部分的時間都窩在床上躺著。
鬼焰知道她擔心怨歌,便私自去查怨歌的消息,沒料到結果竟是怨歌早已離開挽月軒。
「阮二公子說怨歌沒去他那兒。」
她一愣,「他一定是到臨安來了!可是就算他來了,也會被拒之門外的。」
身為尋常百姓的他,如何進得了宮?「鬼焰,幫我找怨歌好不好?」
鬼焰沉思一下,隨即點點頭,「屬下盡力而為。」
「謝謝。」她疲憊的雙眸閉了兩下,身子再也受不住任何負荷,直接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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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知,你又在偷懶呀,若是被胡公公逮到,只怕又是一頓好罵,嘿嘿。」清秀的小宮女一把抓住躲在牆角處的高瘦女子。
高瘦女子將食指抵上紅唇,「阿娟,小聲點。」
「阿知,你不用怕啦,我嚇你的。」阿娟摀住小嘴,拍拍阿知的肩膀。「胡公公離咱們很遠,他有些耳背,是聽不見的啦!」
高瘦女子終於鬆一口氣。「唉,冷宮真是可怕。」
「只有主子挑奴才,沒有奴才挑主子的。其實,侍在冷宮伺候這些不受寵的娘娘也是好事。雖然冷清一些,但是不必擔心受人欺負。」阿娟低下頭,小臉上帶著淒楚。「我的好夥伴小娥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只因為皇上多看了她兩眼,周貴妃便下了狠心將小娥的臉燒燬。小娥向來頗為在意自己的長相,一時承受不住打擊,便投井死了。」
嘖,嫉妒別人長得好看便要毀掉,這宮裡的女子似乎都為皇帝而活。樂燃,也是為皇帝而活嗎?
想起關於懷安公主的傳聞,阿知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阿娟望了望阿知,笑道:「阿知長得也很漂亮啊,是阿娟見過最最漂亮的女子,比小娥還要漂亮好多倍。」她初人宮時,便被分到冷宮。平日不光要給娘娘們送飯,還要負責打掃房間。工作累,也無法沾到什麼光。
阿知動了動嘴唇,想問阿娟一些問題。可是阿娟會清楚嗎?「唉,算了,還是想別的辦法打聽吧。」
「阿知,你想打聽一些事情嗎?」阿娟聽到了阿知的嘀咕聲,疑惑的問。
阿知點點頭,清麗俊俏的臉孔帶著興奮。「阿娟,你能幫我嗎?」
「哼,阿知,你真是小看我啊,別忘了我待在這裡已經十六年了。」阿娟吐了吐舌,一屁股坐在牆角處的草地上。
「這可真瞧不出來。」十六年?她生在宮裡嗎?不可能吧!阿知的嘴巴張得很大,明顯被嚇到了。
阿娟嘟起小嘴,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伸出小手去捏阿知白淨好看的臉頰。
「我都二十八了!我可不是什麼冷宮娘娘的私生女,你想想看,後宮裡除了皇上,其他的多數為太監。」
唔……阿知以手托住要掉下來的下巴。「天,居然比我年紀還大,我以為你才十五。」
阿娟又道:「阿知,你想打聽皇上的事嗎?」
「我才沒興趣跟你討論那個老頭子。」
「這樣啊,我以為你是想找機會接近皇上,才向我打聽事情的。」阿娟忍不住多瞧了阿知幾眼。「阿知,既然你不為皇上而來,又為何人宮?你長得漂亮,性子也個錯,足可以找個很好的婆家。」
阿知無語,自己也不想人宮裝宮女啊,可是沒辦法,除了裝宮女這個法子,他已經無法可想了。
進了臨安城,卻人不了宮門,他一個平民百姓根本不認識什麼達宮貴族,想進去比登天還難。
在臨安住了兩日的他,無意中在城牆上發現了宮裡貼的招榜,便跟著混進來當宮女了。
本以為進宮便可以見到趙樂燃,誰知道竟然被分進鳥不生蛋的冷宮來。害他一個大男人成日穿著女裝,拿著濕布不停的擦擦擦,變態的胡公公居然還用那樣曖昧的表情看他。真是的,那個快進棺材的老鬼明明是太監,竟然還對他這個假宮女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