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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陳毓華

  夏普挾小雞似的把她帶到一旁的樹蔭下。

  「馬的,我又不是獨裁暴君,有需要把傭人當軍人操練嗎?」

  京晴空疲乏得聽不見夏普的惡劣口氣。

  「欸,我警告你不可以昏,你敢倒下去,我就把你丟在這裡喂蛇。」

  他可不要抱人。

  京晴空被粗魯的搖來搖去,頭更暈了,這樣歪在陌生男人的懷抱很難看,可是她全身冒汗,怎麼都站不直。

  「我才沒有,你不要看不起人……」

  她想拂去扶著她的手,她可以自己回去--

  不過,腦袋天旋地轉,以為用力揮出去的手只是虛軟的觸碰了夏普一下,眼前卻反黑,腳下好像有一堆雲翻湧著,撐不住的身體就整個歪掉,頭,很不幸的正中夏普下巴,瞬間只聽見非常不雅的國罵像爆竹一樣劈哩B啦……

  「我命令你不可以暈倒的,你居然漠視我的命令。」

  大爺,這,沒辦法吧,您強人所難耶∼∼

  ☆☆☆☆☆☆☆☆☆☆  ☆☆☆☆☆☆☆☆☆☆

  「我到處找不到她,她居然在這裡。」被緊急召來的瓦德利看清楚躺在主子床上的人,自以為沒人聽見的嘀咕著。

  「別囉唆,看她是怎麼回事?」倚在窗邊心浮氣躁的夏普,一點都不喜歡她軟趴趴沒生氣的樣子。

  自從抱她進來她連翻身都沒有,看起來真不爽。

  「臉這麼紅,跟煮熟的螃蟹有得比,殿下,她中暑了。」瓦德利見多識廣一摸京晴空比溫泉水還要滾的額頭,心理就有數了。

  不過他仍是刻意的避去眼神,這女孩真的不能隨便看的∼∼

  「叫勞斯特去找醫生來。」

  瓦德利呆怔了下。說到勞斯特……「殿下,勞斯特還在大廳等您呢。」

  「跟你說過幾百遍,對我不要用敬語,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要進棺材了。」

  殿下火氣很大,瓦德利唯唯諾諾,不敢再隨便踩地雷。

  「那……勞斯特?」根據其他人回報,他已經在大廳起碼等了四個小時有了。

  「叫他去死!」夏普咆哮。

  根據一般定義,貴族必須永遠是從容不迫,不能將喜怒哀樂形諸於外的,他必須很內斂,八風吹不動,偏生沙特麥倫斯.夏普不吃這套,他是天生的火爆性子,要笑、要怒,狂歌弄舞都很隨心所欲,那些又娘又裝模作樣的貴族在他眼中比一個屁還不值錢。

  「……我可以幫忙。」怯怯的聲音出自瓦德利身後。

  她是夏園最資深的丁蘭,京晴空都叫她丁姊。

  雖然只是從門口瞄到她們這位主人,那種不可一世的銳利,一看就是很我行我素的男人,濃烈到充滿壓迫感的男子氣概,人見人怕。

  「那還不滾進來?!」

  丁蘭神情緊張的靠近獨立筒的大床,那麼大一張床躺著袖珍嬌小的京晴空,看起來楚楚可憐。

  丁蘭動手去解京晴空頸子的高領扣子,解了一顆才想到一屋子的男人,不禁遲疑了下。

  「我……需要冷的濕毛巾還有酒精。」

  「我去拿。」瓦德利回頭去奔走。

  夏普卻沒有半點避嫌的意思。

  丁蘭沒辦法只好躬身站起來。「這個……我需要把小晴的緊身衣服換下來。」

  「那又怎樣?!」夏普沒有一點自覺。

  就露出鎖骨那點肉又怎樣,他最不耐煩這些,但是,躺在床上的她有著一段如雪的頸子,頸下那抹白硬是比其他女人白上三分。

  他剛硬的轉頭。

  這裡是他的房間,竟然不許他在場,有沒有道理啊。

  走出門的他正好跟趕回來的瓦德利錯身而過。

  他淡淡吩咐,「放下東西就出來。」

  「這小的知道。」

  原來主子也被趕了出來,哈哈哈哈……呃,完了,他怎麼可以在主人面前笑出聲音,這下完蛋了,

  「瓦德利?」

  嗚,「裡面在等這些東西,我馬上進去。」沒想到他有需要拿別人當借口逃命的一天,身價江河日下啊。

  111

  很久。

  實際上,從發生那件事至今也不過半年時間,沒有好好睡一覺的感覺,卻好像一百年那麼漫長。

  可是,這次不一樣。

  是發生什麼好事嗎?

  竟沒有人來要她起床,沒有人在她耳邊囉唆。

  她睡了很久,沒有夢,沒有任何不該出現的人。

  翻過身,繼續無夢的睡眠。

  這一睡睡去十幾個小時,應該可以破世界紀錄了。

  雙眼睜開,感覺得出身體下面的床墊並不是她睡慣的那一張,精雕細琢的天花板更不可能出現在她那小得可憐的房間。

  她翻身起來,腳底有著舒服到不行的印度長毛地毯,四周擺設,都是上等的好東西。

  她識貨的,因為她本來的家境也不壞,以前認識的那個人更是非常的唯物,不是好東西可是不屑用的。

  她耳濡目染,也懂了些皮毛。

  她找到自己的鞋穿上,頭不暈了,皮膚還剩下一些剌刺的感覺,額頭甚至有些薄荷的清涼味道。

  沒有人的房間,只有中央空調送出來的無聲冷氣迴盪著。

  她快步走出去。

  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裡,不能留下,就算她不走,也會被趕。

  她沒有什麼需要收拾的行李,但是幾樣隨身衣物不能不帶。

  「喂!」

  有人喝止。

  她匆匆忙忙的身形頓時停止。

  「你想去哪裡?」

  連聲謝都不說就想跑,可沒這條理。

  明亮的水銀燈下,他一腳高高跨在長條板椅子背靠背後面,一腳舒散的弓著,肚皮上放著一本翻開書,至於頭則是枕在大大的繡花枕上面,幾上是喝得已經見底的咖啡杯。

  這是主屋外的溫室小花園,四周種著防蚊的香草,隱隱有暗香盈袖,又光線充足,即使是夜晚,照明設備也是一應俱全。

  不用他表明身份,京晴空再笨也知道夏普的身份了。

  她又把劉海往前撥。

  這動作沒有躲過夏普的眼光。

  「你啞了?我在問你話。」

  「我……回去收拾行李。」保持著距離,她在暗處,濃寂的夜色將她瘦弱嬌小的身軀濃縮得更加纖細,像是隨便一捏就會消失。

  「收拾行李做什麼?」

  「我想,發生今天的事情,你們不會要我了。」

  被趕的滋味她嘗過很多次,再也不想要了。

  「哦。」

  他從來不是多話的男人,對女人更談不上溫柔體貼,因為這些東西就有許多女人平白的給他,根本不用等到他給予。

  「這方面你倒是不笨。」

  京晴空彎腰,以為得到允許就想離開。

  「你給我站住!」

  「嗄?」

  「給我記住,沒有我的許可,絕對不可以從我面前轉身走開!」

  這男人真是凶霸,給我閉嘴!給我站住!給我住口!一系列的命令口氣,有錢男人都這麼樣板。

  見她沒有動靜,夏普跳了起來,掉到地上的書本也不撿,幾個大步,直逼京晴空面前。

  她被夏普驚人的聲勢嚇得倒退一步,腳跟碰到一旁的盆栽,發出聲響,整個人幾乎埋進葉堆裡面去。

  她皺皺眉,沒敢出聲,只是為了尋求安全感般抓住葉子當成護身符。

  她的皮膚不好,隨便碰撞或擦傷就會有淤青,這下撞得不輕,肯定又不會好過了。

  「你在想什麼?」

  連她的思想也要管,會不會太多事了?這暫且不提,現下,她必須先想辦法逃離「虎口」,她一點都不認為這位跟她有過幾次照面的老闆好說話。

  「用眼睛看著我,我不喜歡講話的時候得看著對方的腦勺。」

  「我就是矮冬瓜,你想怎樣?」

  京晴空吞嚥著突然分泌迅速的口水。不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既不許她走又問東問西的,比她來應徵的時候問題還多。

  君意難猜。

  要是猜錯大概又會惹來一頓吼叫。

  「矮冬瓜啊……的確,你多高?」她骨架嬌小,嗓音柔滑軟甜,身材比例穠纖合度,他很呷意。

  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喜歡這種羊咩咩的溫馴叫聲。

  夏普用指撩開她礙眼到不行的髮梢,這動作又讓京晴空驚喘了一聲,卻不敢有所行動。

  因為睡飽了,盤據在她眼下的黑眼圈不見了,皮膚發亮得宛如一塊澄透的白水晶,不含絲毫雜質,他沒注意過女人的肌膚可以好成這樣。

  夏普看得目不轉睛,眼光根本收不回來。

  她的注重睡眠,原來不是沒道理的貪睡。

  這樣的女人當下人用,是浪費了。

  「所以,你只能看到我的頭頂不是我的錯。」

  還看?

  到底有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朵裡面去?

  顯然沒有,他眼珠被三秒膠黏住,不肯動了。

  「我問你的身高。」雞同鴨講。

  「一五六公分。」

  「小學生身高。」

  「你……看夠了吧?」

  京晴空推了下眼珠幾乎快要凸出來的他,閃避的垂下眼瞼。就知道是要恥笑她,早知道不說了+

  他骨骼壯悍,濃密的髮絲是很深的那種咖啡色,雖然亂槽槽的,卻自有一股迷人的性感。

  眉濃鼻挺,下顎的線條剛硬如刀鑿,鷹眼輝芒太冷,強烈的風格一看就是不好相處的人。

  當然啦,依照他的身份是不需要跟他們這些下人相處的,只要不擺臉色給他們看,就屬萬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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