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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陳毓華

  「明天我不要再看見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劉海,去找美容美發師整理整理。」

  「我的頭髮我自有打算。」

  「或者你比較喜歡我拿剪刀幫你修理?」

  這人,到底是想怎樣?嫌東閒西的找碴,這麼看她不順眼,剛剛放她走不就是了。

  「就算你是老闆,我的頭髮愛怎留……都用不著你管!」已經打算不做了,他的喜好跟她無關。

  唷,她也有爪子啊。

  就當搔癢也不賴。

  不過,她為什麼不能像其他女人見到他就撲過來∼∼也許這樣他的迷戀會短一些。

  迷戀?是的,夏普承認她身上散發的所有一切都很新奇。

  他容易被新穎的東西迷倒,就像他對別人投資特別有興趣,買美國的房地產,投資歐洲飯店,在亞洲開賭場……那麼理所當然擁有一個東方女子又有什麼難的。

  他會手到擒來的。

  「你在哪裡學的阿拉伯話?」暫且,「發禁」問題先丟一邊。

  「我不想說。」

  他可不可以別再靠過來了?

  「吶……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問了?」他覺得有趣。

  「你也有不想被別人追問的過去吧。」

  他壓低的聲音像透了獅子撲咬獵物前,在喉頭打轉的呼嚕聲,聽起來怪毛骨悚然的。

  「好,今天,就暫且放過你,明天一早來伺候我,別睡過頭了!」

  「知道我會睡過頭就叫別人不是很好。」忘記兩人的主雇關係,擺出大不敬的態度不是一個好傭人該有的,這種有錢人超顧人怨的。

  「我就是要你。」

  這種人真想叫人揮拳打過去!

  「我不幹了,總成吧?」

  夏普輕晃指頭,輕撇的嘴角嘲笑她的天真。  「莊園的僕人向來都是簽過合約的,你準備賠償多少違約金?」

  錢?

  沒錯,的確是京晴空的罩門,她有骨氣有自尊,可是一無所有的人談骨氣跟自尊一點用處也沒有。

  骨氣是不能當飯吃的。

  就像現在的她不得不看這男人的嘴臉;不得不……

  第三章

  於是,她被夏普收為己用……咳,從最低級的打雜工升等為貼身女僕。

  她一點都不高興,更沒有半點喜悅之情。

  只是名稱換了,骨子裡她還是女傭,她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炫耀高興的,反而要每天戰戰兢兢的。

  伺候夏普更衣穿靴不是太難的事情,來來去去也就是穿跟脫,要命的是他身上該大還是該小的地方一點也不介意讓她看,看一次頭皮發麻,兩次頭皮還是麻,要是繼續下去,她可能會有閹掉「他」的衝動。

  除此怕長眼針,她沒有其他工作。

  換下來的衣物不用她打理,只要收拾好放在一旁,自然有專門負責清潔的女傭來收走。

  京晴空以為只有女人會講究穿著,搞不懂男人幹麼一天要換好幾百套衣服,又不是孔雀。

  當然啦,直到後來的很後來她才明白,夏普的習慣無關是不是住在沙漠因為怕熱或是有潔癖,而是身份不同的他每天有見不完的各國使節,各種正式或非正式的場合一大堆,自然不能一件水牛皮走天涯,這是會被笑掉大牙的。

  那也就是說,為了他的換裝癖她必須隨傳隨到,除了在附近打轉,哪裡都不能去。

  其實,工作量少,多出來一大把時間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她很能自得其樂,閒來無事總比以前那樣被人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奴役的好。

  沒有人犯賤讓自己忙得像頭牛的。

  既然要她全天不打烊∼∼

  夏普前腳一踏出門,她小姐樂得把夏普大爺的溫室花園當自己睡回籠覺的好地方,隨便抓兩個抱枕,枕著日光浴,隨著花草們一同吸納吞吐,小小的偷懶一下。

  至於……不習慣的摸摸自己髮際上的兩根粉色水鑽小魚夾子,這是她「晉級」後第一天夏普給的,而且還命令面對他的時候不許披頭散髮,說那樣會令他沒有胃口吃早餐,甚至心情惡劣,他不諱言心情惡劣就會想欺負人。

  這樣也罷了,還邀功。

  「這種女人的玩意真不曉得怎會那麼多,難挑得要命!你最好讓我看見一直夾著它。」

  幹麼瞪她?她可是什麼都沒說耶。

  「手呢?不會伸出來拿G」可惡!她那什麼表情,沒要她千恩萬謝,可是也用不著拿看蒼蠅的表情對著他吧!

  她慢吞吞的伸出一掌瑩白。

  夏普沉著臉,放下小包裝,走了。

  她打開包裝後才看見兩隻鑲滿水鑽的魚骨夾。

  這算什麼?

  她不想追究,也不想懂。

  吃飽睡,睡飽又吃的好命日子過了兩天。

  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她眼皮突然一痛。

  凶狠的罵罵咧咧逼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

  眼前叉著腰的是芬芬。

  摸著發痛的眼皮,京晴空實在不知道她來勢洶洶為的是哪樁?

  「京晴空,你居然溜到溫室偷懶,我要去向勞斯特總管打報告。」

  她對京晴空印象很差,不合群,嘴又不甜,一張女性公敵的臉蛋,簡直是怎麼看怎麼礙眼。

  想欺負人,其實不需要什麼理由,這是人性本惡的一面。

  「我沒有偷懶。」她壓抑的打了個哈欠,這一打,露出半張天仙般的臉蛋更是藏不住。

  她把老闆交代的事情都做完了,想不出來她有什麼沒做到,需要勞動這位大姊來嘮叨的。

  她聽見了芬芬的抽氣聲。

  還沒意識到什麼,髮根抽痛,兩支髮夾已經被硬生生抽走,落到芬芬手中。

  「你不只偷懶,還是小偷,你……還偷走了我最喜歡的水鑽髮夾!」

  什麼跟什麼……莫名遭到指控,京晴空連跟這種人生氣的力氣都沒有。

  「瞪什麼瞪,我的眼睛也不會比你小!」

  惡人老是先告狀,為了掩飾自己的掠奪行為,聲音更尖酸了。

  她都不曉得這樣的面孔有多醜陋。

  京晴空把眼皮闔上。

  不是示弱,而是沒必要。

  就算爭贏了,她在這裡的日子也不會變好過。

  「你死人啊,不會動一動,卡車把馬飼料載來了,缺人手卸貨,你給我快點出來!」頤指氣使的指使別人芬芬很有一套。

  自從老闆駕臨,跑馬場的工作量就突然加大不少,害得她想跟情人偷情都沒時間。

  京晴空歎氣。

  幾分鐘後,她加入了搬運的行列。

  飼料袋很重,她根本不認為自己拖得動--

  太多惡意的眼睛都在等著看她笑話。

  「嘿嘿,小晴喊我一聲好哥哥,我就幫你。」飽含曖昧的調戲故意擋住她的去向。

  京晴空視而不見的穿過那男人,炙熱的太陽曬到身上,叫她幾乎要痛不欲生。這些人,把人踩在腳底很好玩嗎?

  「呸!假裝清高啊!」

  男人的自尊通常薄得像張紙,又追上來。

  「借過。」她輕凝薄唇。

  「不借,除非你說兩句好話來聽。」

  「白癡。」

  「你說什麼G」這下不只傷到面子,連裡子也傷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除非你耳聾了。」

  「你欠扁!」男人拳頭眼看要落下來。

  「∼∼  你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平地一聲雷。

  雷起,劈得眾人七葷八素全都呆住。

  日燦燦的艷陽下高頭大馬的夏普就站在那,如天神,迎著天光,滿臉怒容。

  跟在夏普後面的勞斯特黑了臉。

  他當然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夏普旋風似的捲到京晴空身邊,搶下她雙手還茫茫握住的飼料袋,那沉重量讓他劍眉打起了死結。

  他單手撐著起碼有十公斤以上的麻袋,眼中是京晴空又青又白的臉。

  「我居然不知道夏園的粗活需要女人來做。」如同鬼魅,陰惻惻,要笑不笑的表情滿是冷鷙。

  一片死寂。

  「這……」有人試圖力挽狂瀾。

  毀天滅地的眼鎖住他。

  「是你出的主意?」

  微弱的聲音當場滅絕。

  眾人眼珠閃爍,再沒人出面承認。

  夏普冷笑。「很好,既然你們講義氣∼∼  勞斯特!」

  眾人提心吊膽看來看去。

  這一看,大家瞎子吃湯圓……心裡有了數,知道京晴空在老闆心中的地位很不一樣了。

  但是,太慢了。

  「我在。」勞斯特頭皮發麻。他好不容易因為大總管說情而保住的地位,這次肯定要毀在這群猴仔子手上了。

  「夏園不需要這些人,把他們的合約書全部拿出來,集體解聘!」

  「他們沒有惡意的,你也知道年輕人就是愛玩,開開玩笑,不傷大雅的,呃,京晴空你說是不是?」勞斯特想說項。

  「你敢多說一個字,我也不留你了。」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情份上,他早想叫勞斯特滾蛋了,把山莊管理成現在這樣的四不像,他還有臉說什麼G

  其實,在剛剛他找到元兇。

  因為他送給京晴空的那對魚骨夾正在她髮際閃爍。

  他清楚,京晴空沒那膽量把他送給她的東西轉手送人。

  「屬下就去辦!」不去看一旁的愁雲慘霧,勞斯特趕緊辦事去。

  「至於你--跟我進去。」比較起大發雷霆的夏普,當事人的京晴空實在太過冷淡,這讓為她出頭的人心裡很不是滋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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